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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想去哪兒?他想去醫院,可他不能去,就像那晚猝不及防的夢境,他不敢面對老師一臉的失望,也不敢賭老師看到他之後會是一腔怒意亦或者是其他。

  “那跟我去見見我母親。”趙無眠的指尖還勾著他的下巴,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蹲了下來,和謝硯平視,目光里似乎帶著一點緊張,“好不好?”

  謝硯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得有點懵。趙無眠的母親已經去世了,謝硯知道,他也一直想著什麼時候能名正言順又不經意的提及去祭拜一下。兩個人在一起,是一定要把彼此帶給父母親人過目的,這是一種強烈的儀式感,也是認可感。

  只是他沒想到趙無眠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提出來……

  反應過來以後,他的語氣就有些不穩:“好,當然好,阿姨她……”

  “就葬在南山上。”趙無眠很輕的補充了一句,“她會喜歡你的。”

  就像,你母親這般喜歡我。

  ……

  南山上有一座南山公墓,修在南山寺後面,有專門的掃地僧負責掃墓,謝硯一直只是知道有這樣一座公墓的存在,卻從來沒踏足過。

  爬山是個體力活,好在趙無眠和謝硯平日裡都是有鍛鍊著的人,是以走走停停的爬了一個多小時的山也只是稍微有些氣喘。一路上,趙無眠倒是說起了一些往事,謝硯就安靜的聽著,握著他的手,一步一步的往前行。

  跟其他的公墓比起來,南山公墓委實冷清了些,也寒酸了些,但大抵是因為佛門淨地,所以謝硯反而覺得這處公墓比其他輝煌大氣的墓園更適合逝者長眠。

  墓碑很簡單,沒有照片,也沒有墓志銘,只有一個名字,還有立碑人。

  謝硯盯著“不肖子趙無眠敬立”幾個字,把手裡的蘭花放在了墓碑邊上: “是因為阿姨,你才去學的醫嗎?”

  “算是,也不算是。”趙無眠站在墓碑前,目光里露出了似是回憶的神色, “小時候媽媽問我,長大了想做什麼。我說想做個醫生,想——”說到這裡,他偏頭看了謝硯一眼,眼裡都是淺淺的笑意,“想我愛的人,無病無痛,無災無難,無憂無恙,歲歲長安。”

  “你……你要不要單獨跟阿姨待一會兒?”謝硯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墓前,言行舉止都該端穩些。

  已經不是到母親墓前就會說上半天瑣事的年紀了,趙無眠搖了搖頭:“我以為,你會比我更想跟她說些什麼。”

  謝硯原本確實是有很多話想說的,可是到了墓前,好像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逝者已逝,已往不諫……唯有來者可追。

  他想了想,在墓前跪了下來,趙無眠楞了一下,便也跟著跪下了。

  墓園裡很寂靜,甚至能聽到山林里傳來的蟲鳴聲,也能聽到額頭磕在石板上的響聲。

  “媽,我帶他來看看你。”最後一個頭磕下去,趙無眠久久沒有起身。

  謝硯也沒有起,兩個人就在墓前跪得筆直,莊重得仿若是在拜天地。

  四捨五入也算是拜過天地了,拜過高堂,第三個頭磕下去,便算是禮成。謝硯握住了趙無眠的手,手心貼合在一起,才發現彼此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意。

  “阿姨……”謝硯舔了舔唇,有些緊張,又有些沉重的吐出了後半截話,“雖然,我可能和您心目中兒媳婦的形象相差甚遠,但,我會愛他,敬他,信他,陪著他。”

  謝硯頓了頓,又磕了一個頭:“天地為鑑,雖萬難千險而誓與共患,縱病苦榮華而誓與不棄。”

  一字一句,砸在了趙無眠的心頭,滿心的歡喜從柔軟的心頭肉里破土而出,迎風見長,肆意蔓延,又從心頭爬到了唇畔,染上了眼角眉梢。

  “還叫阿姨啊。”

  謝硯被他說得一滯,旋即眼底眉梢都漫上了笑意:“媽——”

  “以後每年,我都來給您磕頭。”

  “傻子。”

  謝硯笑得太傻氣了,趙無眠拉著他站起身,理了理他被風吹亂的發梢:“山上風大,我們回家吧。”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回去的路上是趙無眠開的車。

  謝硯心裡裝著事兒,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寧,趙無眠也不問他。車程太遠,路上難免枯燥,謝硯有些睏乏的睡了過去,被趙無眠叫醒時才發現他把車開到了老城區這邊來。

  闊別已經的買醉街,依舊聲色犬馬。

  “你要去找大仙嗎?”謝硯第一反應是趙無眠找慎羨有事,也就這麼問出來了。

  結果趙無眠搖了搖頭,他說:“去喝一杯吧。”

  許久沒來酒吧了,大部分面孔都很眼生,沒見著慎羨的身影,只看到連笑在吧檯邊上跟Lance閒聊。

  連笑看到謝硯和趙無眠有些微訝:“你們倆這是來屠狗的?”

  趙無眠點了酒,跟謝硯一同在吧檯坐下了。謝硯一邊抽了支煙出來,一邊環顧酒吧,點燃以後吸了一口,才開口道:“怎麼沒見大仙?”

  連笑懶懶道:“樓上接客呢。”

  謝硯“嘖”了一聲,接過Lance遞的酒,隨手擱在了邊上:“你倆又吵架了?”

  連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謝硯正準備多問一句,就看到好幾個人朝他這邊暗送秋波,不單單是對著他,更多的人是對著趙無眠。身後這個巨型發光體卻還毫無知覺,握著手機在看什麼頁面,端著酒杯準備遞到唇邊。

  他偏頭湊過去半道截胡,就著趙無眠的手喝了口酒,笑眯眯的衝著朝他們這邊看過來的幾個小零號眨了眨眼,眉梢微揚,那模樣不像是挑逗,倒像是在挑釁,宣告主權的意味十足。

  “沒眼看。”Lance誇張的捂了捂眼,“硯哥你和趙哥去看看電影約約會不好嗎,為什麼要來酒吧虐狗。”

  謝硯今天是戴著眼鏡的,鏡框架得低,低著頭往上看時頗有些老學究的模樣,只是他那張臉又實在好看得緊,就連推眼鏡的動作都透著幾分撩人。他正準備開口懟Lance一句,就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他身上,跟針扎一樣,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

  站在過道處的張雲立盯著謝硯不放,他身邊的男人自然也跟著望了過來。

  趙無眠也察覺到了,四個人的視線撞在一起,空氣中似乎都有些□□味瀰漫開了。最後也不知道那人跟張雲立說了句什麼,張雲立看了趙無眠一眼,垂眸時,微微握了握拳,轉身走了。

  趙無眠皺了下眉頭,說了今天進酒吧來的第一句話:“我們去那邊坐。”

  他指的位置,是一個清淨的小角落。

  謝硯低低的笑了起來:“好。”

  角落的位置不起眼,光線也暗,沒什麼不相干的人過來搭話。

  謝硯喝了大半杯酒,這才理清了思緒。不過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便問趙無眠道:“你們科室,有沒有個病人,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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