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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面對面而立,站在走廊一側,周圍偶爾有病人和護士經過,大概都覺得兩人間氣場詭異,好幾次都有人朝這邊好奇張望。

  聞清打量了面前的人幾秒,終於說:“我被護士為難的事,和你有關。”

  廖敬清也坦白承認,“雖然我無法操控別人的想法,但認真說起來,算是有間接關係。”當時他確實有惡作劇的本意,但萬萬沒料到護士們私底下會有其他小動作。

  聽到和自己猜測的差不多,聞清眼底迅速露出了幾分鄙夷來。

  這男人還真是一再在她心裡刷新下限啊。

  廖敬清倒是一直很平靜,只微微俯下身直視她的眼睛,“不過聞小姐難道不需要自我反省下,為什麼會有人想為難你?你對你父親的態度的確有問題。”

  聞清和他四目相對,在某一瞬間,廖敬清似乎在她眼裡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類似於……軟弱?

  可這麼強勢的女人,也會有這樣的情緒?

  “你在教我怎麼做人?”果不其然,這個女人再開口就是從鼻間溢出一聲冷笑,“可是廖醫生的人品,似乎也沒比我好到哪裡去。”

  果然是狗咬呂洞賓,廖敬清意識到和這個女人根本沒道理可講。

  他慢慢直起身來,說出口的話也絲毫不留情面,“的確,像聞小姐這樣有想法的人,應該不需要別人教你做任何事。不過女人太強勢可不是件好事情,很容易不招男人喜歡,希望聞小姐的男朋友懂得欣賞你才好。”

  聞清端在手裡的湯碗忽然傾斜了下,湯汁灑了她一手。

  廖敬清覺察到她眉心一蹙,大概是被燙到了,可下一秒那女人忽然端起面前的湯碗就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廖敬清:“……”

  聞清喝完之後,沖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忽然說:“廖醫生是不是以為,這個世界除了恨就只能剩下愛了,那你的世界還真是簡單。”

  廖敬清微一凜眉,剛想說點什麼,聞清已經轉過身快步離開了。他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心裡有種怪異的感覺。

  ***

  “清姐怎麼樣?廖醫生喝了嗎?”聞清剛回到病房,阿銘迎上來就是這麼一句。

  聽到那個爛人的名字,聞清一陣煩躁,可看著阿銘期待的樣子,只好含糊道:“唔,喝了。”

  “真的?”阿銘按捺不住又追問,“他說好喝嗎?”

  “我就負責帶到,難道還要管售後服務?”她眼睛一瞪,阿銘立刻就閉嘴了。

  聞清不再理他,將碗放在了桌子上,隨後拿了剛才那本雜誌坐回沙發里,可心思一點也沒在上面的文字上。

  其實她從來都不介意自己在別人眼中是怎樣的人,因為不管做的多好,總有人要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你。可或許在聞定山這件事她本來就是茫然的。

  那是她的父親,前二十五年她都深深愛著的男人,可後來忽然發現他背棄了家庭背棄了她和母親。而且在母親去世的時候,他做了更加讓她心寒的事……

  就在她狠心決定不再原諒他的時候,他忽然就垮了,甚至在生死線上徘徊。

  她該怎麼做?

  恨,或者愛,她都覺得沒法面對。

  聞清在這件事上其實一直是無措的,所以廖敬清的指責,讓她忍不住會懷疑自己。這感覺很糟糕,她非常不喜歡這種自我懷疑的滋味。

  更何況他還提到了沈逸——

  聞清想的有些入神,她翻了頁雜誌,忽然發現病房裡意外地安靜,抬頭環視了眼兩人,聞定山和阿銘居然都在表情古怪地看著她。

  聞清:“怎麼了?”

  阿銘急忙轉過臉去,眨了眨眼睛沒吭聲。

  還是聞定山張了口,“那個,雜誌上說的是真的?”

  聞清低頭看了眼雜誌,這才發現上面居然有沈逸的照片。

  她再看了眼上面的標題,原來是關於那個紀錄片延遲拍攝的報導,上面還爆料了原因是因為她和沈逸關係鬧僵、沈逸劈腿她好友。

  大概是她剛才出去以後,聞定山看了這則報導。

  也好,省了她親口說了。

  聞清直接承認,“對,我們分手了。”

  聞定山看她的眼神瞬間變得格外複雜,“他劈腿也是真的?”

  “嗯。”聞清淡定地翻過了另一頁。

  聞定山忽然氣得狠狠拍了下床墊,“你怎麼不早說,就由著他們這對狗男女這麼欺負你?”

  聞清合住雜誌,默了默才抬頭看向他,“狗男女?”

  聞定山的表情變得僵硬起來,看著女兒眼中的嘲弄竟無法反駁,一時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口。

  看他那副樣子,聞清很快低下了頭,只說:“不過是提早發現是個錯的人而已,有什麼好生氣的。”

  阿銘突然咕噥道:“可這事兒也太不巧了,昨晚和陳總談崩了,本來還想和逸哥那邊——”

  “阿銘!”

  “和他什麼?”

  父女倆幾乎同時開口,阿銘嚇得一下子噤了聲。

  ***

  “清姐你也別太敏感了,聞叔之前是有那想法,不過後來看了雜誌以後特別生氣,就恨不得宰了沈逸那臭小子了,哪還會想跟他合作啊。”晚上阿銘送聞清去酒店的路上,想了想還是在替聞定山打圓場。

  聞清一路都閉著眼睛不說話,聽到這忽然接了句,“剛才在醫院不是叫‘逸哥’嗎?”

  阿銘被堵的半天說不出話。

  聞清沉默片刻,還是問了一句,“公司現在的情況真的很糟?”

  一聽她這話,阿銘立時點頭如搗蒜,“你都不知道追債的人有多少,天天都有人打電話過來,這還是聞叔住院了,要是不住院,恐怕家門口都能排成隊了。”

  看著阿銘一臉期待的樣子,聞清卻什麼都沒說。

  阿銘見她復又閉上眼睛靠進了椅背間,一時有些怏怏的。雖然知道是聞定山做錯了事情,可眼下公司的確到了危機關頭,他潛意識裡很希望聞清能伸出援手的。

  可眼下這樣子,聞清似乎是真不想管聞定山了。

  聞清只覺得胸口悶得透不過氣,降下車窗,感受著車窗外灌進來的冷風,心口卻依舊有些澀澀的。

  在廖敬清的指責之後,她曾經有那麼一秒鐘懷疑過自己,她甚至想著是不是要對聞定山好一點。可看看,多可笑,她的父親是全然不在乎她的。

  之前被燙到的地方當時並不覺得痛,原來只是麻木了,此時竟也火辣辣地提醒著她傷口的存在。

  聞清睜開眼看著這個燈火通明的城市,第一次感受到了所謂孤獨的滋味。

  這個世界,她似乎總是孑然一身。

  作者有話要說:  好像不小心虐到我清姐了/(ㄒoㄒ)/~~

  大家可以跟我說說這篇文的感覺嗎?好的壞的都可以,我第一次寫這種爭鋒相對的主角,感覺節奏不好掌控,大家可以給我提提意見,感謝。

  ☆、第七章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之那天之後,聞定山就不在聞清面前提公司的事了。但不提不代表問題不存在,阿銘每天都得公司醫院的兩頭跑,回來時總是被曬的黑漆漆地還滿頭大汗。

  有時聞清也能聽到他們背著自己議論的聲音,總之情況越來越不樂觀,多半都是在為錢的問題而發愁。

  聞清打算等聞定山出院就離開的,他的身體已經開始好轉,所以其他事她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可醫院裡的事,她倒是件件都在親力親為。

  有次聞定山因為腸胃不適忽然發生了嘔吐,病號服和被套都被弄髒了,整個病房裡都有股難聞的氣味兒,可那個點兒護工去吃飯了,於是聞清就自己把房間打掃了出來,還把病號服用手洗乾淨了。

  這事兒讓看見的小護士都愣了一愣,私下還悄悄議論了一番。

  在醫院也當然還是會遇到廖敬清,那天之後他們誰也沒再刻意針對誰,兩人間的戰爭像是短暫性地熄火了。

  不過聞清發現廖敬清的人緣真不是一般的好,醫生也好護士也罷,總之那些未婚小姑娘個個都喜歡有事沒事地往他辦公室里跑。

  聞清去找他拿聞定山的報告,總會遇到小姑娘們用各種藉口親近他。這不剛打發走了給他送水果的,馬上又有人來敲門。

  “廖醫生,我這有兩張電影票,聽鍾醫生說你一直挺想看的,要不要下班一起去?”

  聲音聽起來脆生生的,聞清瞥了一眼,唔,嬌小可人,長的也挺水靈。和火車上那位正是同一款。

  廖敬清正坐在辦公桌後研究病例,聽了這話抬頭沖對方一笑,“謝謝,不過晚上我有事要做。”

  小護士一臉失望地嘟了嘟嘴,“好吧,那下次吧。”

  “最近可能都沒時間,不好意思。”廖敬清一雙黑眸亮而澄澈,像是虔誠無比,就連婉拒的姿態都做的十分漂亮。

  小護士讀懂了,有些尷尬地笑笑就退了出去。

  聞清抬眸盯著對面的人瞧,正好被他捕捉到。廖敬清收起剛才的笑臉,若有所思地瞧著她,“怎麼了?”

  “沒什麼。”聞清只是想起火車衛生間裡那一幕,這人不是一直愛亂搞男女關係嗎?這會兒怎麼又……

  腦子裡想起了什麼,她不由噗嗤一聲笑出來。

  廖敬清像是也猜到了,立刻黑了臉,“你在腦補什麼?”

  聞清啞然地張了張嘴,“你怎麼總是對我的想法感興趣,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廖敬清雙手交疊,撐著下顎打量她,“我瘋了嗎?”

  “我也覺得自己沒那麼倒霉會被你看上。”

  廖敬清:“……”

  “檢查結果很好,是不是說明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聞清把人氣得青筋直跳之後,居然一本正經地問起了正事,眼神別提多無辜了。

  廖敬清咬了咬牙,從牙fèng中擠出個“是”字來。

  聞清沖他頷首致謝,“這段時間辛苦廖醫生了。”

  她起身打算告辭,可想了想忽然又雙手撐住桌沿,刻意壓低了嗓門問:“廖醫生,你剛才到底為什麼拒絕那個小護士呀?”

  “怎麼,換你對我的想法感興趣了?”他學著她的樣子作出驚訝狀,“不會其實是聞小姐你看上我了吧?”

  知道她挖了坑等著自己跳呢,廖敬清當然不會如了她的願。

  “你看你總愛亂想。我是真的想和你和平共處啊。”

  對此廖敬清嗤笑一聲算是回應。

  聞清暗暗咂了咂舌,“那個,你難言之隱還沒治好啊?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靠譜點的醫院?”

  廖敬清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驀地從椅子裡站起來狠狠盯著她,最後抬手用力指了指,“聞清,我早晚收拾你那張嘴!”

  廖敬清被那女人氣得腦仁疼,虧得他前兩天還在為自己那天的行為而彆扭,擔心語氣太重傷了她。可現在看看,這女人簡直是銅牆鐵壁、刀槍不入才對!

  ***

  第二天一早聞清就給姜鈺去了電話,告訴姜鈺自己這兩天就打算回去的事兒。姜鈺也沒想到這麼快,但聽說聞定山身體恢復很好就沒再多說什麼,只在通話快結束時,有些猶疑地告訴她:“那個,昨天有人來找過你。”

  聞清一聽就猜到了是誰,只是她不懂沈逸現在還來找她做什麼?

  “他問我你去了哪裡,我沒告訴他。”姜鈺說完停頓了下,“他就是你之前說過的男朋友?”

  聞清點了支煙,靠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低低地“嗯”了一聲。

  姜鈺嘆道:“長得是挺帥的,不過那樣子一看就很沒安全感。”

  “你是說我長得醜,配不上他?”

  姜鈺笑出聲,“還有心情開玩笑,說明失戀後遺症過了?”

  聞清想了下,剛開始知道沈逸和遲莉莉的事情時她的確挺難受的,但似乎也沒覺得撕心裂肺。或許那時候有更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發生了,所以兩害取其一,她反而覺得失戀的感覺沒那麼痛。

  “你反正記著別搭理他就行,下次他再去煩你,直接告他擾民。”

  這麼簡單粗暴的事恐怕也只有聞清乾的出來,姜鈺簡直哭笑不得,“行,我記住了。”

  聞清本想再和姜鈺多聊幾句,餘光忽然瞥見有幾個男人流里流氣地往護士站那邊走。

  幾個人不知道問了護士些什麼,最後大步流星地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不知道為什麼,聞清的右眼皮一直跳個不停。

  “有點事,我先掛了。”聞清說完將手機收好,盯著那幾個男人的方向看。

  幾人窸窸窣窣地從她身前經過,果然徑直進了聞定山的病房,聞清眯了眯眼角,將手中的煙彈進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

  “聞老闆,你怎麼說也是咱們興城排的上名號的企業家,就這麼點錢也要賴,傳出去不好聽吧?”

  有個穿著黑色半袖的粗礦男人,看起來像是幾人中領頭的,他拉了把椅子往聞定山病床前一坐,大喇喇地打量了眼病房裡的環境,“還住高等病房啊。”

  聞定山一直看著幾個人,臉色有些不好看,“我的情況早就和徐老闆說過了,他也說過會給我時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已經給你時間了嗎?都過去一星期了。”

  那人漫不經心地說著,完了才將視線落回聞定山身上,“聞老闆你也是生意人,就別為難我們幾個替人跑腿辦事的了,兄弟幾個大熱天的來回跑也不容易。”

  聞定山沉默著,最後吐出一句,“我給徐老闆打電話——”

  “哎,徐總出國了,他最近也一腦門官司呢,這事兒已經全權交給我們了。”那人說完抹了抹頭髮,“聞老闆,這麼安靜的病房,鬧出動靜來不太合適吧?你還是體諒體諒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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