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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壯士不還高歌傾別酒,故人何在熱血灑邊關。那一仗,我們確實“玉碎”了。鐵箭迸發而來,穿透層層血肉。火光沖天,亮如白晝。狼煙颯颯,惡吼九州,遮天蔽日。渾身是血窟窿的士兵抱在城牆上拼命往下砸石頭,若實在撐不住了就乾脆縱身一躍,用身體砸落攀爬城牆的突厥人。北方軍中無一人退縮,硬是打了一宿,讓阿史那一時間有些琢磨不透我們到底還剩幾人。

  阿史那又退兵了,暫退至不遠不近的地方繼續觀望。阿史那此時也是兩眼一抹瞎,可能正猜測著我們是不是援軍到了。然而真實情況是,我們還剩下百人有餘,已經油盡燈枯。

  但是我覺得我贏了。阿史那已經完了,他被我平白拖在這裡這麼久,還以為我們是主力。待他走出這裡一看,原來真正的主力在別的地方,也不知他是不是得悔得抽自己兩個嘴巴。

  我美滋滋地衝著鍾伯琛傻樂。鍾伯琛看向我,隔著風沙與血霧,眼神極盡寵溺。我突然想起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慌忙抓起他和徐長治的胳膊跑下了城樓。路上遇見陸久安便一同喊上了他。

  我把他們仨全推進帳篷里,飛速給鍾伯琛擦了擦臉,問徐長治去拿他的侍衛服來。徐長治微怔,旋即褪去盔甲露出裡頭朱紅的侍衛服。我說你把袖子撕下來給我,他便問都沒問直接扯了布條下來。我把布條一分為二,然後遞給鍾伯琛,有點不好意思地抽了下鼻子:“你給我疊兩個大紅花唄?”

  鍾伯琛一臉茫然,但還是動手摺了幾下便弄出了兩朵歪歪扭扭看不出是什麼品種的花。我很是滿意,我家大寶貝果然文韜武略,啥啥都會。我從地上撿了兩根草棍,勉強把紅花別在了我們二人身上,推搡著他跪在魏叔的棺木前,想了想又轉了個方向:“久安,你來喊,一拜天地。快喊!”

  陸久安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我的用意,憨笑著吊了吊嗓子,熱情高漲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我們衝著塵沙滾滾的天空拜了天,衝著魏叔的棺木拜了高堂。天地無言,高堂已逝,我與他總算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我岑越赤果果孑然一身,闖了這劇中黃粱一夢。但莊周與夢蝶究竟誰真誰假,在此情此景下已經不值一提。良人在側,摯友成雙,縱然是盛世繁華,也抵不過此般美好。

  鍾伯琛笑了,兩眸清炯炯地含著淚。這時陸久安又喊“夫妻對拜”,鍾伯琛下意識地低下了頭,再起身時,正被我從袖子裡薅出來的一包藥面拍了個正著。

  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方式,被熟練的拍花子高手——我,給演繹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鍾伯琛嗆了一下,在陸久安與徐長治的驚呼中迅速陷入神志不清,身子往前一傾,拼命抓住了我的胳膊喊道:“小五!你不能……”然後暈了過去。

  對不起了大寶貝。你遷就我一輩子了,這是最後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殿下“領證成功”……

  嗯麼麼麼麼麼……內個,還得虐幾章

  完結倒計時,先祝大家雙十一快樂,又祝自己論文可一定得及格,最後小聲嗶嗶一句……

  我們這兒已經零下二十度了。大雪封門不想買東西。饑寒交迫地體驗了小五同志的處境……

  小五:“你在宅與吃飯中選擇了宅,還好意思說出來……”

  第67章 【俘虜】

  我摟著昏迷的鐘伯琛,拍了拍他的後腦勺。又轉向徐長治,衝著他一腦袋磕在地上:“長治,本王求你,送他走。去找大哥。只要他跟大哥還在,咱的朝廷就還在。你懂嗎?”

  徐長治當即跪下來喊出了聲:“殿下!我不走!”

  “求你。”我又磕了個頭。徐長治不甘示弱,跟我對著開磕。我倆跟一個圈裡的倆公雞似的嗙嗙一起叨米,陸久安終於看不下去了,踹了徐長治一腳道:“你騎馬快些跑。把丞相放在安全地方再回來就是了!擱這兒磨蹭個什麼勁兒!”

  徐長治咬了咬牙:“你來送丞相走!我得守城!”

  “我胖成這樣,跑得動嗎我!”陸久安義正言辭地揉著早就扁平了的肚皮說道:“你趕緊的。殿下讓你幫個忙,你都不幫。哪兒有你這種的侍衛。可別忘了殿下是怎麼送走的上官太醫,“禮尚往來”你總該懂吧?”

  徐長治憤憤然地瞪了陸久安一眼,伸手抓過鍾伯琛往自己肩膀上一搭,衝出營帳牽了匹馬跳上去吼道:“殿下!您務必得等我!”

  “成!”我笑笑。徐長治猛地一抽馬,一路火花帶閃電地跑了出去。我扭頭看向陸久安,他跟我對視了一眼慌忙連連擺手:“殿下。您別看奴才我了。您身邊總得剩一個人,奴才是不會走的。您要是再攆,奴才我就跳城樓啦。”

  “傻。”我無可奈何,身後則適時地響起了震天響的撞城門聲。我搖搖頭登上城樓,看著城樓上頭最後的士兵們正握著長矛排成了一列,目光齊刷刷地看向我,不由咧嘴笑了笑:“兄弟們,本王陪著你們。”

  永興二十八年,秋。突厥破城,守城軍全部戰死,我殉城未遂,被俘。至此世間再無“北方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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