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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且已經成功。

  紀安寧忍了又忍,終於沒忍住回了一句:“我和母親是不同的。”

  韓老看著她,像是想聽她說出怎麼個不同法。

  紀安寧說:“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孩子不是父母的延續,他們有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思想。”她是她母親的女兒,她沒有權利讓別人都原諒或者認同她母親所做過的事——她也不否認她母親當初做錯了。

  可是,她並不能選擇自己的母親不是嗎?

  從能明辨是非開始,她所想的就不是按照母親的要求去活。

  她的思想更多傳延自早逝的父親,她渴望自由,同時又渴望愛和家庭。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放棄從母親那裡索要這兩樣東西了。

  紀安寧仰起頭,用烏黑又明亮的眼睛與韓老對視,沒有避開韓老凌厲至極的目光。

  她不能退卻。

  她是紀念和紀禹的媽媽。

  紀念和紀禹是她和傅寒駒的孩子。

  如果她現在退卻了、她現在被韓老嚇退了,以後紀念和紀禹也可能會遭人冷眼。她知道名不正言不順、時刻都要小心翼翼的感覺——她過過那樣的日子,所以不希望紀念和紀禹也經歷同樣的痛苦。

  若是傅寒駒沒有認回紀念和紀禹的想法也就算了,可現在傅寒駒並不想讓她獨自帶著紀念和紀禹生活——

  她不能逃避。

  韓老注視著有些緊張卻又堅持不移開目光的紀安寧片刻,聽到了大門開啟的聲音。

  傅寒駒的身影從敞開的大門裡出現。

  傅寒駒走了出來,向韓老問好:“您過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韓老把手裡的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放,又看了靜立一旁的紀安寧一眼,說:“我不提前說一聲就不能來了?”

  傅寒駒說:“當然不是。”

  韓老說:“外頭已經傳開了,你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聲不響就有了兩個孩子。我要是不過來看看,恐怕等到他們結婚生子都見不到他們吧?”

  傅寒駒悄然牽住紀安寧的手,邀韓老到屋裡再說話。

  韓老沒再發作,抬腳走向大門那邊。進了門,宋姨馬上把泡好的茶送了上來,帶著笑問好:“您來了啊,快坐。”

  韓老面色稍緩,放下拐杖,端起茶喝了一口。

  紀安寧問宋姨:“念念他們回來了嗎?”

  宋姨說:“回來了,去換衣服了呢。今天小靳會早一些過來,帶他們到糙地上去踢球。老師讓他們回來後練的,說下次幼兒園會組織一場小比賽。”

  正說著,紀念和紀禹已經蹬蹬蹬地跑了下來。兩個小孩穿著小球衣,亮藍亮藍的顏色襯得她們臉蛋白皙可愛,紀念衣服上印著個“1”,紀禹衣服上則印著個“2”。

  紀禹向來藏不住情緒,遠遠見紀安寧回來了,立刻跑了過來,舉起兩隻軟乎乎的手在紀安寧面前轉了一圈,奶聲奶氣地問:“媽媽,媽媽,我穿著好不好看!”

  球衣是宋姨讓人給他們量身定做的,樣式沒什麼特別,料子卻很好,秋天穿不會冷,行動卻又輕鬆自如,非常適合運動。

  紀安寧夸道:“好看。”她順勢抱起紀禹,在紀禹臉頰上親了一口。

  紀念也跑了過來,給紀安寧看她穿上新球衣的模樣。兩個孩子長大不太像,但年紀相仿,肩並肩站在一起讓人看著就覺得歡喜。

  韓老乍一見這麼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心裡也生不出惡感。他了解傅寒駒,既然傅寒駒選擇為了紀安寧母子三人來南邊發展,那就說明傅寒駒已經認定了紀安寧這個妻子和紀念、紀禹兩個孩子。

  韓老臉色微緩。

  宋姨見狀趁機向韓老介紹:“這是念念和禹禹,他們今年四歲半,在念幼兒園小班。”她說完又轉向紀念和紀禹,“念念,禹禹,這是爺爺姓韓,你們喊他韓爺爺就行了。”

  紀念和紀禹看向紀安寧,見紀安寧朝他們點點頭,才乖乖喊:“韓爺爺。”

  韓老點頭應了一聲,才說:“會過來你們這邊也是臨時起意,沒準備見面禮,下次再補上。”

  兩個小孩好奇地看著韓老,並不怎麼怕生。

  韓老不擅長和顏悅色,見自己坐在這兒氣氛僵滯無比,便對傅寒駒說:“我過來是有些事要和你商量,到你的書房去說話吧。”

  傅寒駒其實不怎麼用這邊的書房,不過書房還是有的。他領著韓老上樓,兩個人關起書房門說話。

  紀安寧鬆了口氣。

  宋姨說:“我再去給他們準備點熱茶。安寧你帶念念他們去外面等小靳吧,小孩子運動起來容易受傷,你在旁邊守著最好。”

  紀安寧知道宋姨是看出了她的不安,不由露出了笑臉,說:“好。”她拉起紀念和紀禹往外走。

  這房子的花園不算太大,不過給兩個小孩練習踢球已經足夠了。秋天天氣乾燥,夏天時青森森的糙地帶了點枯黃,不過踩在上面還是柔軟又舒服。

  紀禹一跑到糙地上就歡騰起來,抱著球往最空曠的地方一站,高高興興地說:“媽媽,你看我踢球!”說著他又招呼紀念,“姐姐你站到另一邊去呀!我踢到你那邊去,你再給我踢回來!”

  紀安寧趁著他們在玩,拿起帶下來的工具在糙地上畫出縮小了一圈的小場地。她對各種球場的規格瞭然於心,輕輕鬆鬆就弄出個小小足球場。

  紀念和紀禹好奇地拉著紀安寧問東問西。等家教小靳過來後,紀禹馬上又向他炫耀自己剛學到的足球比賽規則。

  二樓的書房裡,韓老詢問了傅寒駒接下來的打算。得到明確清晰並且富有遠見的答覆之後,韓老明白傅寒駒把重心轉到這邊來並不是一時衝動。他嘆了口氣,站起身走到窗邊。

  書房的窗戶正對著底下的糙地,小孩子在糙地上奔跑玩鬧的聲音清晰可聞。紀安寧坐在一旁看著,原本有些憂愁的面龐因為孩子們高興的笑舒展開來。

  傅寒駒站到韓老神色,目光同樣落到了紀安寧身上。

  韓老開口說:“這女娃,看著膽小,實際上膽子挺大。”

  傅寒駒一頓,認同了韓老的說法:“對。”

  想到紀安寧說“每個人都不同”時認真的模樣,韓老轉頭看向傅寒駒:“你真打算和她過一輩子?”

  傅寒駒靜默了一會兒,點頭說:“對,我打算和她過一輩子。”他的生命之中從來都沒有別人。從他意識到自己的欲-望以來,能牽動他的心的女孩就只有紀安寧一個。

  韓老說:“既然你這樣說了,我也不多勸你什麼。”他嘆了口氣,“是靜詩和你沒緣分。”

  第45章

  韓老的話讓傅寒駒眉頭一跳。

  他與韓靜詩算是自幼相識。他外祖父一直重病纏身,母親也纏綿病榻,兒時他時常被送到韓家做客, 與韓靜詩一起學習。他天性冷漠, 韓靜詩也不是喜歡與人親近的性格,兩人的感情說不上太差,但也絕對說不上好。

  後來韓老有意讓他與韓靜詩結婚, 他也認真考慮過這一提議。等紀安寧逃了, 他無心考慮結婚的事, 花了幾年時間整頓傅氏的大小產業, 也花了幾年時間去理清自己心底的感受。

  若是沒有與紀安寧的種種糾纏,韓靜詩確實是他最佳的結婚人選。韓靜詩雖然是女孩, 卻也從小接受了精英教育,選定方向之後輕而易舉地走到了別人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她獨立、自主, 有自己的夢想和理想, 目的很明確。

  如果他們結了婚, 他們的生活節奏完全一致, 不存在誰遷就誰的問題。

  只是這只在他與紀安寧的命運交纏在一起之前成立。

  在紀安寧闖入他的生命里之前,他沒注意過任何一個像她這麼軟弱又愛哭的女孩。她永遠像有流不完的眼淚, 難過了哭, 受傷了哭,考試考差了哭,考試考好了也哭——

  這樣的傢伙,以前是他最厭煩的, 也是他不會多看一眼的。

  可就是一次次意外的心軟,讓紀安寧悄無聲息地闖進了他心裡。

  她真的太卑鄙了。

  當他的目光開始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身上之後,才發現她除了愛哭之外也愛笑。

  有時候看到窗外一朵花開了,她也會高興很久,還珍而重之地把她畫到她的記錄本上,不厭其煩地告訴他那花開了,告訴他那花有多香。有時候他在彈琴,她就小心翼翼地坐在一邊看著他,看著看著她眼底會漾起笑意,仿佛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

  有一年過年的時候她紅著臉送給他一條圍巾,看到他戴上以後眼睛立刻亮得不得了。他一時心軟,開口說帶她去看煙花,她開心得張手抱住了他,淡淡的發香飄進他鼻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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