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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對於連“喜歡”與“愛”到底是什麼滋味都沒有體驗過的秦時章來說並不公平。

  郝英傑吻上秦時章的唇。

  秦時章仿佛為他的憐憫而惱怒,抓住他的手腕將他壓在床上。

  比聽覺來得要慢一拍的振感器將秦時章的話翻譯到郝英傑腦海里。

  很簡單的兩個字。

  “睡覺。”

  郝英傑的眼眶突然濕潤了。

  他抓緊秦時章的手說道:“這不是同情。”

  他的聲音慢慢地變成了喃喃低語:“我也需要你。”

  秦時章一頓,伸手將郝英傑摟進懷裡。

  他們像兩個在普通不過的人一樣,偎在一起沉沉入睡。

  陸岩在門外站了許久,走到空地上向東華發出秘密信號,對這邊的情況進行匯報。

  海州也正是夜晚,容裴獲悉遠東的一切後心頭猛跳。

  秦時章故意向陸岩透露的事實表明遠東會在樂棠成人這一天發生劇變,到底是往好的方向變化還是往壞的方向變化,他都必須做好準備。

  從秦時章對陸岩透露的情況來看,當年的事並不是明面上的那麼簡單。他的“三嬸”秦桑柔似乎在那時候就有了延續至今的計劃,這個計劃秦時章扮演著一個重要的角色——一個蒙蔽了所有人的角色,包括遠東聯邦那些全心追隨他的人們。他行事瘋狂、手腕冷硬,幾乎將所有會被人仇恨的事都做盡了。

  這也正是樂棠能夠迅速俘獲民心的重要原因。

  如果這一切都是秦桑柔計劃里的一部分,那麼秦時章真的有些可悲和可憐。

  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三叔重獲自由似乎也並不是那麼困難!

  只是郝英傑……

  容裴站在窗前凝望著海州的夜空,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憂。

  過了許久,他的聯絡器突然接收到一個意外的通話邀請。

  容裴選擇接受:“李斯特先生,有事嗎?”

  李斯特笑著說:“謝謝你對卡爾和羅倫的照顧,他們跟我鬧了點兒小彆扭,麻煩你們先留他們玩一段時間吧。”

  原來是來宣示自己和卡爾兄弟倆之間並沒有徹底反目的。

  容裴意味深長地笑笑,慢悠悠地說:“當你已經需要用言語來強調一件事的時候,就表明你對這件事已經沒有絕對的把握了。您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太過戒備?”

  李斯特嘆了口氣,坦言不諱:“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你是我的對手。”

  容裴說:“那你有沒有興趣和我聊聊為什麼你會被愛情沖昏了頭?”

  李斯特抱著手臂:“因為她是血統論者推出來當我對手的人,而我不想跟她當對手,所以我決定把她娶到手。”

  容裴樂了:“這真是比將敵人變成朋友更加有保障的做法。”

  李斯特笑笑,沒再多說。

  容裴說:“但是這只是藉口吧,如果你不喜歡,肯定有無數辦法把她弄下去。承認自己的心並不難,你最好還是試試看。”

  李斯特說:“看來最近你的愛情發展得挺順利。”所以才有心思勸人放開自己的心。

  容裴笑了笑,沒有回應這個話題。

  李斯特調侃:“如果有人監聽著我們的對話,一定會覺得無聊透頂。”

  容裴深有同感。

  誰會想到兩個在將來某天可能會成為對手的兩個人,居然在這樣的深夜裡大談對方的感情問題?

  而在容裴和李斯特這次交談後的第二天,首都那邊也迎來了一個大逆轉。

  第142章

  顧坤的一連串動作實在太狠了,簡直是把不少家族的筋骨徹底打斷,就連他的內侄顧清源也被砍掉了幾個大助力。可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最近顧坤臉上居然帶上了笑容。

  顧坤常年都滿臉陰沉,最近他卻總是帶著微微的笑意,整個人似乎都變了樣。這樣的顧坤讓人想起了他的兄長顧乾,那時候人們起名總是往大里起,像容君臨的君臨、顧乾顧坤的乾坤——從這一點就可以知道那可是個人人都爭相出頭的年代。

  那時候顧乾和容君臨是好友,兩個人談起話來眼裡就沒有旁人,顧坤也跟著兄長去遊學,可是關於他的記載卻並不多。他像個陰沉的影子一樣呆在顧乾身邊,聽著顧乾和容君臨一次又一次地爭得面紅耳赤。

  顧坤最近常常想起那時候的事情,那時他很不合群,也並不了解容君臨和顧坤他們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回想起那時候的日子,顧坤覺得自己當時就像是個呆愚的蠢貨,目瞪口呆地看著容君臨和自家老哥一個朋友一個朋友地交,年少時代的容君臨是那麼地意氣風發,即使是他那位比誰都優秀的老哥跟他聊起來時也嘆息著說:“真是不服氣啊,怎麼會有這種人呢!”

  後來容君臨一躍而起,自家老哥也成為了容君臨最忠實的擁躉,在別人眼裡他就是容君臨的槍桿,容君臨指哪裡他就打哪裡,兩位少年相交的摯友默契十足,曾經讓整個帝國都為他們的友誼所讚嘆。

  顧坤閉上眼。

  在容君臨和他家老哥得到了最高議事會的同意和支持,開始做跟他現正在做的這件事情時,意外出現了。

  顧乾被刺殺身亡。

  兇手當場自裁。

  這只是個開端而已,緊接而來的就是秦時章暴露真正身份、遠東劇變、帝國內亂、容君臨入獄……所有的事情仿佛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件接一件地來。帝國已經沒有餘裕來進行一場“清洗”了,因為它已經面臨著舉國動盪的危機,真心的、假意的、執著的、虛偽的各種大戲紛迭而至陸續上演,身在其中的人被繞得都快昏了頭,哪還有時間騰出手來管什麼“帝國內部潛藏的禍根”。

  不管是有人煽風點火也好、真正為了穩定局面也罷,帝國都在那一年進入了封鎖期,首先被禁的就是“遊學”這一風氣。

  粉飾太平!

  顧坤是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他這些年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跟以前一樣陰沉著臉盯著正在發生的一切。別人將他比喻成“躲在黑暗中吐著信子的毒蛇”,就是因為他看人的眼光總帶著幾分冷酷到極點的審度。

  他一直是這樣的人,所以在顧乾死後也有許多流言說他是謀害顧乾的真正指使人,因為顧乾一死他可是既得利益者。

  顧坤從來不辯解,即使是顧清源這個侄子恨上了自己,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他的妻子常常憂心忡忡,說總擔心他在路上會被人捅刀子,因為他這個人向來招人恨。

  他的兒子顧雲歸曾經也不理解他,在被他的政敵弄斷了腿以後固執地不接受治療,說要他看著那雙腿就想起自己做過什麼給身邊人惹恨招禍的事。

  顧坤當然也愛自己的孩子,但是他有自己執著的東西,他為自己無法保護兒子而悔恨,卻從不為自己做過的事感到後悔。

  然而也不知是哪一天開始,這個一直和自己頂著乾的兒子突然開始了解他的工作、插手他的事務,直到他發問,兒子才說:“我幫你,父親,我來幫你。”

  顧坤記不清自己當時的心情,或許應該是很開心的,只不過他已經太久沒有嘗過開心的滋味,所以反應不過來。

  首都已經從深秋邁入初冬,悄然落下的雪花帶走了樹梢最後一片樹葉。

  在這個深夜顧坤因為忙得太晚,所以獨自步行歸家,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他兒子從西部趕回來給他慶生。也不知從哪一年開始,他的兒子開始重視起他的生日來,據說是聽朋友說“除去不曉事的那些年,我能給你過生日的次數可不多,也不知能不能湊夠一百次”,問他是什麼朋友,他只說是“有趣的朋友”。

  顧坤嘴上罵兒子多此一舉,心裡其實還挺高興的。兒子越來越懂事,即使自己出了什麼意外手上的事也有人能接手了……

  這麼想著,顧坤突然覺得神經一緊,有種很糟糕的預感。

  當他一腳踩化了剛剛落在地上的白雪、抬起頭往前看去時,一顆子彈猝不及防地沒入了他的胸膛,緊接著仿佛是怕他還有機會活下去似的,連番的掃she朝著他的胸口招呼。

  鮮紅的血染紅了恰恰蓋過地面的薄雪。

  顧坤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突然想起了很多事,他想到了他的哥哥,想到他哥哥死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感覺不到痛楚、只貪婪地享受著生命的最後瞬間,他貪婪地回憶著自己心愛的妻子,不在意他無趣、不在意他陰沉、不在意他心裡總藏著別的事的妻子;他貪婪地回憶著他的兒子,無論是頑劣的、叛逆的或者是懂事了的兒子他都捨不得忘記;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幼年,那時候他天生就是陰沉的性子陰沉的臉,只有老哥不在意,什麼事情都想著他那一份,他覺得這個老哥就是愛操心,等他老哥老了估計會當個社區顧問——專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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