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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向紅咂巴著嘴,“切,都裝個屁!”他當然也喜歡女人,但這裡沒有啊,而他並不是墨守成規的人。但關於楊思覓,他真的對他的狠更印象深刻。

  “一來就打架?知道這裡都有攝像頭的吧?不過你現在選的地方不錯,正好是死角。”

  楊思覓此時在操場上,他靠在牆邊,看著他面前的獄警道,“你這張臉不錯。”

  “是嗎?這裡人還太少,我不得不精心挑選一張有親和力的臉,要在個有四五千人的監獄,我無論是張什麼臉,都沒人會注意到。”謝時有些得意地笑道,“我本來會比你先到,但被人拉去吃飯了,這就是當獄警和犯人的區別。”

  楊思覓道:“這裡能用手機嗎?”

  謝時道:“我查過了,這裡的信號屏蔽器不好使,只是樣子貨,我猜這裡有手機的犯人有不少,但這地方太偏,就算不屏蔽,信號也不會太好。”

  楊思覓道:“你帶了手機嗎?”

  謝時道:“你不會是想給程錦打電話吧?”

  楊思覓看著他。

  “不會吧你?”謝時小聲哀號,“這才剛過來幾個小時?你說這操場上有多少監區長、副監區長、隊長等人的眼線?你真的現在就要打電話給程錦?你會害死我。”

  楊思覓道:“你是建議我現在就出獄?”

  謝時訓斥道:“責任!你的職業道德哪裡去了?!”然後他便拿出手機遞給了楊思覓。

  程錦接到電話時不是很驚訝,因為他以為是謝時打來的,“謝時,一切都還好?楊思覓還好嗎?”

  楊思覓道:“是我。”

  程錦笑道:“思覓,你現在在哪裡?還好嗎?”

  楊思覓道:“在操場上。我中午沒吃飯。”

  程錦把“在操場上”這個信息暫時忽略掉了,“沒吃飯?怎麼回事?那讓謝時幫你找點吃的?”

  謝時在旁邊聽得一臉無奈,少吃餐飯又怎麼了,非要這麼嬌氣?不過,這挺有趣,幸好特地帶了一個外音效果特好的劣質手機,所以才能聽到他們在聊什麼。

  楊思覓道:“這裡管理混亂,有人打架。”

  程錦難免緊張,“你還好嗎?和人打架了?我明天過來看你?”

  楊思覓道:“明天什麼時候?”

  “等等!”謝時在旁邊道,“程錦,你別被他誤導,是有人打架,但是他打別人,他已經送了十幾個人去醫務室,但他連點皮都沒被蹭破……”楊思覓伸出右手,手背朝上,可以看到指關節上有傷,謝時瞪了他一眼,“好吧,只蹭破了一點皮……”

  程錦立刻道:“我明天和醫療隊一起過來。好好吃晚飯。”

  楊思覓道:“好。”

  好吧,這兩人完全把他忽略了。謝時在旁邊鍥而不捨地道:“你們的職業道德呢?”

  說到職業道德,程錦便開始說調查的事,“已經找到了那個獄警,他叫周潤,他活著,只是去外省親戚家了,不過他短時間不打算回來,也不打算在電話里配合我們的調查。”

  謝時笑道:“要跨省嗎?這是我們組最擅長的技能之一。”

  程錦道:“沒理由抓他。或許他真的只是想休個假。”

  “哦,得了,這種地方沒有無辜的羔羊……”謝時話太多,楊思覓正盯著他,他便聳聳肩閉上嘴。

  程錦那邊聽著沒人說話了,還以為有什麼突發狀況,他低聲道:“思覓?”

  楊思覓道:“我在。這裡的人過得還不錯,你可以調查一下這個分獄的經費有多少。”

  謝時道:“上面給的錢肯定很少,但監獄有自己的工廠,市場經濟嘛,低廉到幾乎免費的勞動力,監獄工廠還是很有競爭力的,看領導們開的車就知道。”

  楊思覓道:“這裡的人出工的時候不多。”

  謝時摸著下巴,“就是說這個監獄有別的生財之道?”

  楊思覓道:“你說你對這裡很熟。”

  “三年前的事,我說了是因為暴動我才來的,我完善了這裡的安全系統,但我得申明,信號屏蔽器的事與我無關,我當初給配的設備絕對性能完好,誰知道他們後來又上哪去買了垃圾貨……”謝時意識到自己的離題,“總之,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別的生財之道。或許是監獄方面擔心再來一次暴動,所以適當減輕了犯人們的勞動負擔?”

  程錦道:“這事我會去查。有沒有看到像步歡父親的人?”

  楊思覓道:“沒有。明天韓彬來了,讓他把有可能是的人都取DNA去作對比。”

  “嗯,希望有相像的人。”程錦又問,“那個監獄方面說是步歡父親的人你們見到了嗎?”

  楊思覓道:“嗯,一個普通老頭。還沒和他聊過。”

  謝時道:“遲點我去找一下監控錄像,看這老頭從什麼時候就被人當成是步歡他老爸。”

  程錦道:“你可以看到以前的監控資料?”

  謝時道:“可以,就像楊說的,這裡的管理不怎麼嚴格,但我想我最好還是小心點。”

  “嗯。”程錦笑道,“其實你一個人進去就行。”

  謝時道:“三年前我參與過這裡的安全系統設計,我以為這裡仍是個管理嚴格的監獄。高估他們了。你明天要和醫療隊一起過來?”

  “對。”程錦道,“思覓?”

  楊思覓道:“明天見。”

  晚飯時,在食堂,副監區長說了醫療隊明天要過來的消息。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做身體檢查,坐在楊思覓附近的人就在抱怨,“有什麼可檢查的?我們這裡不是有醫療室嗎……”“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只是做做樣子吧?”

  “嘿,你的髮型不錯。”坐在楊思覓對面的人這麼說。他的笑容不錯,友好度很高。

  楊思覓抬頭,來搭訕的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頭髮梳理得有些過於整齊,在這嚴冬里,他的皮膚保養得不錯,手指也沒有龜裂,身上有劣質護膚品的味道。楊思覓還沒說什麼,左都明過來了,他對那人道:“換個位置。”那人咧嘴冷笑了下,端起餐盤走了。

  左都明在那個位置上坐下,笑道:“這裡的飯菜還吃得慣嗎?”

  楊思覓道:“難吃。”

  左都明苦笑,他特地叮囑過打飯的人給楊思覓打份好點的,“其實還行,我們這裡是自己做飯,不像有些監獄因為是工人做飯,他們因為只拿點死工資,所以根本沒心情認真做飯,聽說經常連菜都炒不熟。”

  楊思覓道:“剛才那人是誰?”

  左都明道:“這裡的人叫他油頭,搶劫罪,三十年,剛進來兩年。他不是老李和老蘇他們的人。”

  “搶劫強.jian罪還是搶劫殺人罪?”楊思覓用筷子把他盤子的豆子燉肉中的黃豆一顆顆戳碎,肉他也一塊沒碰。左都明看得有些頭疼,這裡可不是每天都有肉吃,這個飯菜他都不吃,那明天的素菜他是不是會直接倒掉?但不吃飯,或許就沒力氣找人打架?

  左都明道:“搶劫傷害罪。”

  楊思覓道:“這個同性戀搶劫的是女人?不對,是男人,但男人被強.jian後被定性為傷害。”

  左都明有些驚訝,“你對這些很了解。你是做什麼的?”他自覺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便又轉移了話題,笑道,“我以前是律師,所以才猜到這點。當然,認識久了總會知道這些事。”

  楊思覓道:“到了這裡後,我想他又犯過很多次強.jian罪。”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楊思覓,左都明就會感慨說長得不錯的男人千萬別進監獄,但楊思覓並不是普通犯人,他便只是搖了搖頭,“這種地方……”

  楊思覓道:“他是不是很喜歡這裡?”

  左都明覺得這話很怪異,“不清楚。”

  楊思覓道:“他是你朋友?”

  左都明立即否認,“不是。”

  楊思覓道:“他有多少人?”

  “他經常和固定的四五人一起活動。”左都明道,“他剛才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他不敢對你怎樣,別理他就行。”

  楊思覓抬眼,“你怎麼知道不是我想對他怎樣?”

  左都明一時倒不知道要怎麼接口,“你想對他怎樣?”

  “不知道。”楊思覓道,“但我有點想知道如果弄死他會怎樣。”

  左都明愣了愣,楊思覓繼續戳豆子,左都明實然覺得他只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孩子,“但是為什麼?”他還在當律師時,有時候他的當事人思考問題的方式也會很奇怪,所以他原本以為自己的接受能力還不錯。

  “沒什麼,我的一些壞習慣。”楊思覓不過是想知道程錦會怎樣,他傷害別人和他被人傷害,哪個會讓程錦更痛苦,有時候他覺得他會醉心於那樣的程錦,因為那些痛苦將都是為了他。

  左都明沒有再問,有些答案他知道自己永遠理解不了。

  楊思覓道:“你找我有事?”

  左都明搖頭,他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告辭。

  楊思覓道:“你是律師?因為什麼進來的?”

  左都明道:“涉黑組織的律師。”

  楊思覓道:“真的?”

  左都明想了想,“我倒是沒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法律並沒有規定律師的當事人一定得是好人。”

  楊思覓道:“你的最後一個當事人是誰?”

  左都明道:“桑博。”

  “你是他的律師。”楊思覓似乎有些驚訝,他打量著左都明,眼中沒有之前的漫不經心,像是發現了件有趣的事。

  左都明笑道:“你這個年紀也知道他?”

  桑博是十來年的一個著名非法團體頭目,他被捕是個重大案件,他的手下有將近兩百人成為了被告人。桑博的律師很厲害,差點就保住了他的命,但桑博的一個結拜兄弟後來反供了,結果律師也成為了階下囚。

  楊思覓道:“你有沒有想過出去?”

  左都明搖頭,“早就不想了。”他的心渴望得發疼,但面上絲毫不露。

  楊思覓道:“有人說桑博罪不至死……”

  左都明接著道:“只是被人背叛被人陷害了,當然背叛他的人也不是真的想背叛他,只是因為警方刑訊逼供得太狠……”

  楊思覓接道:“他的某個兄弟為了活命把律師拖下了水,沒有了這個律師桑博也就沒能活成。”

  左都明不動聲色地道:“你知道很多。我也覺得桑博罪不至死。”他猜測著楊思覓的身份,高官的子女,而且是公安部門的?

  楊思覓扔下筷子,他兩手交握著撐在桌上,擋住了他的下巴和嘴唇,如果特案組的人在,他們會發現這是程錦的動作。“不,他死得不冤。你當然知道他犯的罪夠他死幾次。”他看了左都明一會,“不過我還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桑博死時手腳幾乎都廢了——就像你說的:刑訊逼供太狠,因為他不願意供出你,你該讓他供出你,這樣你依然是二十年的牢獄之災,而他可以活下來。”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左都明。

  左都明沉默良久,“我告訴過他,如果警方想要他供出我,他應該按警方的意思做。你怎麼知道他死時是怎樣?你看到了?不,當時你年紀還太小……”他站起來,像個幽靈一樣走遠了。

  “咳……”有人在楊思覓身邊輕咳了一聲,“怎麼回事?有人找你麻煩?”說話的謝時,他值班到明天早上,他看著楊思覓周圍像趕集一樣,一直有人來來往往,便走過來問一聲。

  楊思覓道:“怎麼又是你。”

  謝時道:“對,又是我。”

  楊思覓道:“我剛剛發現,有些事,即使事隔多年,也依然能讓人心碎。”

  “這麼文藝?”謝時看看周圍,“心碎的人肯定不是你吧?”

  “當然不是,我是那個擅長敲碎別人心的人。”

  謝時有種想抓破頭皮的衝動,“我猜你的意思和我的理解肯定有偏差。所以告訴我,你這個敲碎別人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楊思覓不太高興地道:“白痴。當然是讓人遭受重大打擊。”

  謝時高興了,“我就想肯定是我理解錯了。”

  楊思覓看了他一眼,“你的手機呢?”

  “……我先走了。”謝時轉身離開。

  99、囚徒4

  程錦說了要去監獄後,才想起另一件事:他如果走了,那便只剩步歡一個人在酒店。想了想,他起身去步歡房間找他。

  步歡正在喝酒聽音樂發呆,聽到敲門聲後開門讓程錦進屋。

  程錦道:“鋼琴曲?”以前他不一定會注意到是什麼樂器,最近開始卻會慣性地辨別一下。

  “哦,是。”步歡道,“楊思覓彈得不錯,想過他可能會,但沒想到他彈的很好。”

  程錦笑道:“他倒是說已經手生了。”

  步歡道:“對付我們這種非專業級的人仍然沒問題。幸好他的風格和淳于瀟不同。對了,他在那個監獄裡還好嗎?”

  “不太好。”程錦道,“我過來也是想和你說這事,我明天準備去一趟監獄,你去嗎?適當地變個裝,那裡的人應該認不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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