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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夏樹森嘆了口氣道,“不管怎樣,我想或許你把所有重要的事情都記下來比較好,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這麼做,結果不得不得突然接受這些。”

  “你想知道?”

  “當然。”

  程錦道:“那我可以幫你猜一下,你就當故事聽。”

  夏樹森笑道:“而且我不想記住也還能忘了它。”

  程錦道:“六年前,研究所的生化藥品研究造成了污染事故。他們做了某些被禁止的實驗?總之,等政府進行干預時已經太遲了,形勢穩定下來後還存活的人已經不多了,你們給還活著的人注she了殺菌藥——或者說是解藥,但有趣的事是那些殺菌藥也是研究所提供的,而且仍然是未完成品,但當時看起來是有效的,你們沒想到它會有這麼嚴重的後遺症。你和軍方的人也近距離地接觸了病原體,當時你們不知道並不會被傳染,所以你們也都注she了殺菌藥。”

  “後來你們回了京,再後來有一人自殺了,他要麼是受不了失憶,要麼是他注she的藥和你的不同,有其它更嚴重的後遺症,我想這個研究所不會只出產失憶藥水。還有一個在療養院,他應該是和你一樣的症狀,但他的症狀更嚴重,看來病發的速度或許和人的體質有關。”

  “你沒有記下來所有重要的事,開始是因為你不信,後來是因為你怕被人發現,因為你在當年就知道了這解藥有一定問題——給你們藥的人肯定還是說明了這一點,但你還是冒險用了。給你藥的人應該就是戚文清,我懷疑你瞞著其他人和他談了條件,一個秘密有太多人知道,肯定不可能保守得住,而且軍方的人忠於職守,他們如果知道肯定不會同意這種計劃,當然,也不是說安全部的人不可靠,但思維與行動確實更具有不可控性,這也是職業要求吧。”

  “戚廓清的條件是讓他能繼續在這裡研究,然後他會想辦法研製出解藥,應該說是解藥的解藥,當然肯定還有其他人或者團體支持著他,畢竟這些研究需要充足的資金,而你只是幫他擋住安全部的視線而已。”

  “事故發生不久後,研究所被毀了,相關研究人員非死即傷,誰也沒想到這地下還有人在,你隱瞞了這點,你每年會回來一次以上,看戚文清的進度如何。但其實他對解決你的問題並不感興趣,他只關心如何改進他的藥水,如何讓它們更有威力。你不敢讓人知道你在失憶,甚至暗示自己一切正常,總之,症狀越來越嚴重,你還不知不覺。但有一個人知道,就是你的戀人水欣愛。”

  “局裡並不允許同事有感情糾葛。所以你們瞞過了所有人。你一直想帶水欣愛來鳳鳴山見你的親人,但你沒想到有一天你會不認識她。那天,你回到了家,發現了一個陌生人在,而你又是個身份敏感的安全部員工……”

  夏樹森打斷了程錦,“別說了。”後面的他還沒忘,想忘但還沒能忘,或許有生之年忘記的最後一件事將會是這件。那天他剛回國,回家後發現家中有個陌生女人,他動手了,對方也反抗了,後來他回想起來才注意到對方當時根本沒當真,只是以為他在鬧著玩,可是他當真了,他殺了她,然後搜出她的武器時,才懷疑她或許是和自己同一個局的,他想了很久,既懷疑殺錯了人,又懷疑是局裡因為什麼原因想要他消失,但最終他得不出一個合理的結論,只得先處理了屍體——在浴室用強鹼把屍體溶化掉了……

  戚文清一直在外面聽他們講話,後來發現他們沉默了,他便走開了,在附近的某個房間裡找到了仍然清醒著的楊思覓,“那個程錦真有意思,還有你也很有意思,你注she的藥量都可以讓一匹馬立刻暈倒了,你為什麼還能保持清醒?”

  楊思覓眼神已經渙散了,“因為我在記住你給我們帶來的痛苦,然後計算,該讓你失去多少。你現在離我遠一點,以免我失手殺了你。”

  戚文清愣了愣,然後退遠了些,他抓著頭,“可是你自己願意的,這應該算是等價交易吧?”

  “不公平的等價交易,我為什麼要對你公平?”

  戚文清底氣不是很足,眼前這個人似乎有著非人的意志,連藥效發作的產生的巨大痛苦都能忽略掉,但卻不忘記要讓他付出代價,“……可你還在我的地盤上,你這麼說不怕我對你不利?”

  “貴重實驗品怎麼能損壞?”

  “……”

  程錦已經能起身了,他坐了起來,慢慢地站到地上,一直躺著沒動,他的手腳都麻痹了,像被針尖刺著一樣,他堅持著走了幾步,好些了。

  夏樹森在他身後道:“你認為戚樹清完全不可信?不能期待他能研究出來解藥?”

  程錦道:“對。他只在乎他的研究,想要的是數據,不會介意手段,更不會管我們的死活。”

  夏樹森嘆氣,“當時我為什麼會相信他呢?”

  “你只是沒有其他辦法,不得不相信他。”

  夏樹森道:“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程錦苦笑:“我不知道。”但他知道的,他會和夏樹森做出相同選擇——他無法看著無辜的人死在他面前,但他會一回頭就把戚文清出賣給安全部或者其它國家機構,就算因此會前途盡毀。

  “我好像沒事了。”程錦邊外走邊道,“你能告訴我,楊思覓在哪裡嗎?”

  夏樹森道:“我幫你一起找吧。”

  在最盡頭的房間裡,他們找到楊思覓,戚文清正拿著儀器試圖靠近楊思覓,他想測量楊思覓的各項數據,程錦沖了過去,戚文清被他衝撞到一邊,差點跌倒,“年輕人!我還以為你挺穩重的。”

  程錦沒理戚文清,他小心翼翼地把楊思覓抱住,低頭與他額頭相碰,楊思覓的頭很燙,“他怎麼了?我記得他沒受傷。”

  戚文清皺起了臉,“你記錯了。”

  程錦皺眉,想叫醒楊思覓,“思覓?思覓?!”楊思覓沒反應,程錦扶了他起來,“我要帶他走,電梯能通往出口?”

  夏樹森幫忙把楊思覓弄到程錦背上,“對,電梯可以再往上升,然後出了電梯走一段就到了。”

  戚文清攔住程錦:“你還有傷,雖然看起來癒合了,但實際上要恢復到受傷前還需要一段時間。”

  夏樹森攔下了戚文清,程錦背著楊思覓走出了門。

  “你們不能走。”戚文清想繞過夏樹森去追他們,但他很快又停了下來,他篤定地點頭道,“反正他們肯定還要回來,就算那個程錦不在乎他自己,也會在乎他朋友吧?我知道這種人,把朋友看得比自己都重,而且他們感情看起還不錯。”

  “他們不會回來了。”夏樹森說完走開了,因為不會再有地方能讓他們回來,而他們也不會再像自己一樣,就算他們最終也會一無所有,但他們至少會有個不至於太痛苦的過程。夏樹森逐一檢查著研究所內的所有房間,他打開了很多管道,找出足夠多的易燃易爆的化學藥品……

  戚文清沒注意夏樹森去了哪裡,他正忙著從一個自製的潛望鏡中觀察程錦和楊思覓的動向,突然他看到了外邊遠處來了一群人,而且那其中有一個人他認識,他跳了起來,匆匆忙忙地跑進電梯,把電梯升了上去,然後衝動電梯,快跑著鑽出了那個隱蔽的洞口,他的動作從來沒有這麼敏捷過,他邊朝那群人跑去邊喊道:“韓彬!”

  韓彬正在查看昏迷中的楊思覓的情況,聽到有人叫他後抬起了頭,然後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白頭髮老頭朝他跑來,就在這時,轟!!地面一陣猛烈地搖晃,大家都不曾防備,好幾人跌倒了,那老頭也啪地撲倒在離韓彬不遠處,蓬亂的頭髮和鬍鬚上沾滿塵土,他在地上拼命地扭動了身體往後看,哎喲喂,他的研究所這次是真的徹底被毀了,他悽慘地嚎叫起來……

  韓彬提起了一邊嘴角,“爸,原來你還活著啊。”

  36、非關案件——休整1

  程錦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個雪白的房間,他身上穿的是條紋睡衣,他自己的衣服疊放在床頭柜上,他脫下身上的衣服,然後換上他自己的,正換著時有人推門進來了,接著程錦聽到了一聲女人的驚叫聲,他沒有回頭,也沒聽到那人出去的聲音,他穿上襯衫,邊扣著扣子邊問:“我現在又是在某家研究所?”

  那個女聲驚訝地問:“咦?你怎麼知道?你送來的時間是昏迷著的啊。喂,你身材不錯啊,有女朋友沒?”

  “有男友。”程錦轉身坐在床上,開始穿鞋襪。

  “真的?沒必要找這種藉口嘛。”

  程錦整裝完畢,看向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短髮圓臉的可愛姑娘,他道:“不是藉口。有人讓你在我醒後把我帶去哪裡嗎?”

  “是啊,你怎麼又知道了?”

  程錦笑道:“因為我現在還沒失憶。”

  “誒?”

  屈躍和謝銘兩人正在一個監控室里相對無言,那個大房間的牆上有一幅巨大的銀幕。

  謝銘背對著銀幕站著,但她仍能想像出銀幕上的畫面:一個特殊合金製作成的大盒子,只有一面牆是高強度的鋼化玻璃,盒子裡關著的人面目冰冷,雙眼通紅,指甲長而鋒利,身上的條紋睡衣已經被他自己扯成了碎布條,他一直處於高度警戒狀態,像只正在捕捉獵物的猛獸……謝銘道,“我會永遠記住他曾受過這種苦。”

  屈躍嘆息:“這不是你的錯。”

  謝銘冷笑,“是我的錯,也是你的錯,而且你錯得多一點。你敢說你完全不知道戚文清一直躲在那裡?你想要他的些研究成果是不是?否則他能在那裡呆上六年而不被我們發現?”

  “我不知道他在那裡。他的研究成果肯定有人想要,但不是我。”

  謝銘道:“那是因為你沒得到機會而已。”

  “……”屈躍無聲地深吸了口氣,“你現在說的話我不會當真,但別讓我聽到第二遍。我已經讓人審過戚文清了,他不知道一直在金錢和物質上支持他的人是誰,但我們遲早能查出來。”

  謝銘沉默了片刻,“把戚文清交給我。”

  “你知道這不可能。事已經鬧大了,現在不是我們說了算。而且夏樹森炸毀了那個地下研究室,所有的研究成果和儀器設備也都一同被毀了,我們不知道戚文清是怎麼做出這些藥的,所以只有他才能研究出解藥。”

  謝銘嘲諷地道:“說到底,你們還是想要他的研究成果,他現在是安全部的貴賓了哈?!”

  “你說的是貴賓犬嗎?”屈躍平靜道,“你冷靜下來後,我們再談。”

  片刻後,屈躍從耳機里收到了程錦醒來的消息,“謝銘,程錦醒了,我讓人帶了他過來。”程錦從鳳鳴山到回北京一直沒有休息,他注she的藥雖然讓他的身體痊癒了,但也消耗了大量能量,最後他終於體力不支暈倒了,屈躍先趁機讓人給他做了全身檢查,然後便送他去房間休息了。

  謝銘猛然轉身,咬牙切齒地道:“你怎麼敢?!思覓說了不要讓程錦來!”

  屈躍皺眉道:“那你就打算按他說的做?按戚文清說的,這只是他第一次發作,難道每次發作時都要避開程錦,你認為這有可能?要痛不如一次性痛完。而且或許程錦能讓他感覺好一些呢,生病的人身邊有愛人在總會感覺好一些吧?”

  謝銘臉色緩和了一些,“你最好是正確的。以後你可記得注意安全。”

  屈躍終於臉色變了,楊思覓現在的力量更是恐怖,被他追殺的人真的會成為悲劇中悲劇……“我會隨身攜帶保鏢的。”

  “嗯,多帶幾個。”

  “……”

  敲門聲響起,來的正是程錦,一進門他的眼睛就鎖定在了銀幕上,人直直地走到了銀幕前,“帶我去見他。”他的聲音在顫抖,為了讓人能聽清,他不得不放慢語速。

  屈躍按下牆上的一個按鈕,右邊的牆上打開了一道門,露出一個陽台,陽台下面的空間很大,分布著一些特殊材質的大盒子,周圍安放著各種儀器及監控設備。

  程錦跑上陽台,陽台兩側都有通往下面的樓梯,他跑下樓梯,跑到了楊思覓所在的那個盒子前,他的雙手和臉都緊貼到玻璃上。

  楊思覓正在用合金牆磨著他鋒利的新指甲,牆上布滿了清晰的劃痕,他聽力很靈敏,這個有隔音效果的金屬盒子也沒能阻礙到他,他回頭好奇地看向程錦,然後放棄了金屬牆,朝程錦走來。

  程錦看到了楊思覓的眼神,楊思覓現在認不出他,最遙遠的距離便是對面不相識。程錦的淚水滑出了眼眶,沾濕了玻璃。這一生要承受多少次心如刀絞?但如果我的心碎能換你的平安,那再多次又何妨。

  楊思覓的手隔著玻璃摸向程錦的臉,指甲刮過加強加厚的鋼化玻璃,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並在玻璃上留下幾道清晰的劃痕,沒能碰到他想碰的東西,他皺起了眉,然後使足了勁想撕開面前的阻礙。

  “打開門!”程錦喊道,沒有動靜,他回頭向攝像頭大喊,“打開門!!”

  監控室里屈躍看向謝銘,“他會殺了他的。”

  謝銘的喉嚨被硬物哽住了,她很努力才發出了聲音,“你敢讓他去看他,倒是不敢開門了?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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