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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木然地把臉捂進被子裡，“什麼……？”
辛瑜又問了一遍，“你後來還被跟蹤過嗎？”
喬平一抬起頭，“沒有，那種人膽小如鼠，被我帶人圍堵過一次，就沒再敢出現了。”
“那就好。”辛瑜把自己收集的資料整理到一個文件夾，然後把他打開的那些層層疊疊的相關網頁都關掉了。
然後，他又開始了另一次搜索：想親一個人的原因。
第36章
這一次搜出來的結果比上一次多得多，辛瑜嘆了口氣，逐一查看。
趁他在專註上網，喬平一趕緊偷渡了一條乾淨內褲去衛生間換了——幸好他洗澡後穿內褲了。他三兩下把換下的內褲洗了，然後偷偷地溜出來偵察了一下，看到辛瑜仍在盯著電腦，他便趕緊溜到陽台上去把內褲晾上了。
好了，完美！
辛瑜聚精會神、一目十行地瀏覽網頁，他一口氣翻了十幾頁，最後總結出“想親一個人的原因”大概有三種：一、ta很可愛；二、ta對你有性吸引力；三、你愛ta。
可愛？辛瑜很不想承認……但良心尚在——騙別人就算了，難道連自己都要騙？掙扎半晌，他勉強承認是有一點點可愛了……
唉，慘啊。他的審美觀就此崩塌了。對於一個創意人來說，這是件能影響他一生的大事。
性吸引力……好麼，這又是一個需要摸一下自己的良心才能回答的問題。辛瑜沉重地想，大概有那麼一點點吧……
不承認也沒辦法，否則要怎麼解釋他買熊貓睡衣的事呢？難道他一開始買這個就是為了考驗自己的審美水平的嗎？
唉，別為打翻了的牛奶哭泣，這題到此為止，下一題。
下一題是：你愛ta？
這個就太複雜了，要知道愛不愛，首先得搞清楚，什麼是愛？
如果只是敷衍一下的話，辛瑜當然可以直接說：愛。
認識了二十多年，一直相處良好，這怎麼也不可能是不愛吧。
但是，這裡的愛明顯是指愛情。愛情的定義是什麼呢？辛瑜自己想了個答案：性吸引力感情＝愛情。
剛想完，他就被雷劈了，那他對小喬不就是這樣嗎？
……fxxk！這個不算。
辛瑜回到搜索頁，手速如飛地在搜索框內輸入：什麼是愛情？
這次搜出來的答案就太……太多了。辛瑜瞪著電腦屏幕，想弄清楚“愛情”這玩意，特麼的就這麼難？！
不管怎樣，他還是得迎難而上——總要找點什麼來把他的胡思亂想壓下去吧？
他深吸口氣，靜下來心來，又快又穩地點開各個答案快速瀏覽起來，邊看邊在腦袋裡做著總結。
看了幾十個答案後，他發現大家的感受都不一樣，但仍有共性，大體上是：人們會為愛改變，或被愛改變。
怎麼變呢？會變得高興、悲傷、幸福、絕望、溫暖、恐懼、堅強、軟弱、寬容、狹隘、信任、多疑、自私、無私、自信、卑微、眼瞎、心盲、病入膏肓……
一千人，一千種愛。
一個人，他想弄明白理性的東西，那可以參考前人的經驗。那些經驗會是合邏輯的，只要不是太蠢，多花點時間總能弄清楚。
但如果他想搞明白感性的東西，就沒那麼容易了。那些前人們的所謂經驗之談都太個人化太情緒化了，相類似又相矛盾，參考價值不太高——具體來說，辛瑜的感受是：屁用都沒有。
他強制性地把所有網頁都關掉了，好了，世界清靜了，眼也不花了。
至於心仍在躁動，那也沒辦法，世事不如人意者，十之八九……
唉，今年真是太倒霉了，這是陷入了沼澤嗎？越掙扎就陷得越深？但也不能不掙扎就直接躺平啊……
想到這，辛瑜想起了一句話，大意是：生活就像強姦，如果抵抗不了，那不如學會享受。呸！狗屎的生活。
辛瑜轉過頭，默默地看著床上的喬平一。
剛回床上躺下不久的喬平一有點心虛，“怎麼了？”
辛瑜道：“把這套睡衣換下來吧。”
“啊？”喬平一更加心虛。
辛瑜道：“這衣服帶帽子，睡覺應該會不太舒服。”
喬平一試驗性在床上滾了兩圈，“還好啊。”
辛瑜默默地看著他滾……感受是：不是都說人過三十，對新事物的接受度會降低嗎？怎麼自己就沒符合這個規律呢？先是在年初時發現了自己的性取向有問題，現在又發現自己的審美有問題……接受個毛新事物，老老實實墨守成規不挺好？！
辛瑜騰的從沙發上起來，從衣櫃裡把那套洗過了的骷髏骨架睡衣拿出來，拋到床上，“換這套。”
“……”喬平一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定要換？”
“嗯，這有助於提高你的睡眠質量。”就算不能提高你的，也肯定能提高我的。
喬平一把那套骷髏骨架睡衣拿起來看了看，“現在換？”
“嗯。”
“……”喬平一笑道，“小瑜，其實你是讓我給你表演脫衣秀吧？”他倒是不介意當辛瑜的面脫光——以前有過很多次——可就怕小小喬又不爭氣啊。
對哦。辛瑜挺感激喬平一的提醒。他為什麼買這些睡衣的？不就是為了不看喬平一的裸體嗎？只是結果不如人意，避開一個坑，又進了另一個坑……總之，當然不能站在這看，越看會越變態！
他拿起了自己的睡衣，“你慢慢換，我去洗澡。”他離開了臥室。
然後，他又一次把熱水洗冷了，他在逐漸變涼的水霧中艱難思索著，慢慢地理出了頭緒。
他想：自己會這麼焦躁，大概是因為在害怕吧。
但怕什麼呢？怕改變嗎？人生如河，水流不止，人總是在變的，怕什麼怕呢。怕，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要直面這慘澹的人生啊。
那麼，怕失控？怕自己失控嗎？這不太可能。他對自己的自控能力還是有點信心的——就算是在今天這種操蛋的日子裡。
怕生活失控？怕生活像一列脫軌的列車帶著自己沖向絕境？但說真的，他不害怕絕境，因為這人生對他而言並非不可捨棄。
命運也是個賤人，你若不怕，它便拿你無可奈何。
何況列車也不一定就沖向絕境，說不定還是什麼幸福的彼岸之類……辛瑜自嘲地笑了笑。
總之，可以不害怕的。
好的。
辛瑜把淋浴關掉，裹上浴巾。
他穿上睡衣，走回臥室，剛推開門，就看到穿著骨架睡衣的喬平一正站在床上，居高臨下一臉鄙視地看著他。
“……”辛瑜挑眉，“你這是什麼表情？”
喬平一歪著嘴角冷笑，“哼哼，冷酷邪魅的表情。像不像？”
辛瑜盯著他看了一秒，“……有病。”但這病人還挺帥的——骷髏骨架睡衣也沒能拯救他的審美。
“哼，你不懂欣賞。”
“你還別說，現在我挺能欣賞的。”畢竟他的審美水平已經跳崖身亡了，還有什麼阻止得了他這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呢。
但喬平一不知道辛瑜在說什麼，也就沒在意，他在床上坐了下來，“小瑜啊，明天我們出去玩吧。”
“去哪？”辛瑜也走到床邊坐下，他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一點多了。
“隨便啊，周邊走走，去農家樂怎麼樣？”
辛瑜問：“蔬菜自己採摘、雞鴨現挑現殺、魚也現釣的那種？”
“嗯，不錯吧？”
辛瑜冷漠地道：“特地去找活幹嗎？沒興趣。”
“……”
“睡覺，我要關燈了。”辛瑜邊掀開被子邊說。
喬平一道：“那就不去農家樂了，我們去看看風景好了。”
辛瑜道：“你不用去參加你那些聚會了？”
“不想去，沒意思。”
辛瑜有了個主意，“去吧，我跟你一起去。”喬平一圈子裡的人和他有相似處——人以群分麼。辛瑜決定去好好看一下那些人，以驗證自己的眼睛現在瘸到了什麼程度。呵，坐以待斃可不是他的風格。
“……”喬平一很不解，“你不是不喜歡嗎？怎麼會突然想去了？”
辛瑜道：“吵鬧的地方能讓人的神經放鬆下來。”
“……什麼意思？”
辛瑜死氣沉沉地道：“生活過於平靜，我要找點刺激。”
“……啊？”喬平一迷茫地唱了一句，“生活過得沒有滋味……？”
辛瑜笑了，“回答正確。好了，睡吧。”
“哦。”喬平一沉默了一會，道，“要來個晚安吻嗎？”
“……”辛瑜還真的有一點點想，他在心底罵句髒話，探身把燈關掉了，然後，在一片黑暗中，他克制地道，“先存著吧。”
“哦。”
第二天早上，辛瑜自然醒來後看了下時間，唉，怎麼這麼早……所以啊，又是一次很晚睡著卻很早醒來的不良睡眠體驗。
他看了看身邊的喬平一，這傢伙面朝自己這邊，像個小嬰兒般的微微蜷縮著身體，雙手微握成拳，抵在臉頰下巴處，一看就睡得十分香甜。辛瑜有點想給他一個早安吻。
當然，他沒那麼干，但也沒在心底惱羞成怒。睡了幾小時後，他心平氣和了不少，已經能與自己的“需求”和平共處了。
他打開手機，查了一下今天的空氣品質，發現是良好。便起身下了床，去換了套運動衣，又穿了雙運動鞋。他要去跑幾圈，鍛鍊一下身體。
思想依賴於身體，有個好身體很重要。身體一差，人抑鬱的概率會高很多。同理，身體狀態越好，自我控制的能力就越強。大概吧。
辛瑜拿上手機和鑰匙，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然後跑著下樓去了。
喬平一睡來時發現床上只有自己一個人，還以為辛瑜在廚房，他掀開被子，下床，“你怎麼起這麼早啊？”打開臥室門，卻發現外面沒人。再一看，衛生間裡也沒人。
……發生了什麼事？他走回房間，看到辛瑜的手機不在，出去了啊，去幹什麼了？他找到自己的手機，開始撥打辛瑜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