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陽光》第040章 ：嫁給我
歐榮毅失望至極地看著兒子，語氣沉重，「你媽四十歲才生了你這麼個寶貝疙瘩，生你的時候還大出血，差點就死在手術台上，你現在就是這樣回報她的嗎？」
歐陽沉默，心如刀絞。
父親這句話，成功勾起了他對雙親的負疚感。
父母年事已高，本該安享晚年，現在卻為他的感情操碎了心……
「爸！我只是想娶自己心愛的女孩，在你們眼裡就這麼罪無可赦嗎？」歐陽苦笑，近乎乞求地看著父親，「我知道你們是關心我，但我已經三十四歲不是三四歲，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更有分辨是非對錯的能力，所以我完全可以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你覺得只需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就夠了，根本不用顧及我跟你媽媽的感受，是嗎？」歐榮毅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道。
「我不是——」歐陽有種渾身張滿嘴都跟父親說不清的無奈感。
「沒事了，你下去吧。」
不等兒子把話說完，歐榮毅就像是失望至極般對其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看著父親由精神抖擻變得頹然無力，那神色黯淡的模樣仿佛瞬間老了十歲，歐陽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能妥協……
他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他握住門把手正欲往下壓，身後卻又傳來了父親語重心長的聲音。
歐榮毅重重嘆了口氣，緩緩吐字，「歐陽啊，你可以不顧及我的感受，但你不能不管你媽媽，你從小到大她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心裡應該很清楚，毫不誇張的說，你可是她的一切啊！」
歐陽握住門把的手，指間關節嚴重泛白。
「去吧，好好想想，到底是一個出賣過你的女人重要，還是生你養你的雙親重要！」歐榮毅重新提起毛筆，邊寫邊道。
愛情和親情，誰更重要？
同樣重要！
他不會捨棄親情，也絕不放棄愛情！！
歐陽狠狠咬了咬牙，拉開門——
門上貼著一個人，隨著門開，小小的人兒直直朝著歐陽的懷裡撲進來。
是歐恬。
而歐恬身後站著邱憶嫻。
歐恬正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哪知門卻突然開了，猝不及防之下，她就整個臉貼在了舅舅的胸膛上。
一張漂亮的小臉差點擠扁了。
「小……小舅……」倉皇抬頭，即迎上小舅冷得堪比三九寒冰的目光，嚇得歐恬的小心肝兒狠狠一顫，差點咬到了舌頭，連忙往後退開。
邱憶嫻微微彎著腰，很顯然也是在偷聽，見兒子突然開了門，是既尷尬又傷心。
「媽。」歐陽看向母親。
邱憶嫻本來還沒咋地，可聽著兒子喊了自己一聲，頓時就紅了眼眶。
「你再不跟那個女孩斷了，以後就別叫我媽！」邱憶嫻憤憤說道，然後紅著眼轉身就氣沖沖地回了房間。
歐恬看了看外婆，又看了看小舅，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輕輕拍了拍小舅的手臂，以示安慰。
然後忙不迭地也逃走了。
歐陽站在書房門口，看著母親蒼老的背影，心情是說不出來的沉重。
愛情和親情，在他身上就真的不能共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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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回到米婭的小公寓時，天已經黑了。
「回來啦！」
打開門，迎接他的是米婭燦爛的笑靨。
米婭手裡拿著遙控器，正坐在沙發里看電視。
看著小女人對自己笑得那麼乖巧甜美，歐陽本是焦躁不安的心，莫名就安定了下來。
他想，她若能每天都這樣對他展露笑顏，他就算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飴。
「咦？你買的菜呢？」米婭放下遙控器，撐著雙膝站起身來，用嘴努了努他空空如也的雙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戲謔道。
歐陽正在換拖鞋的動作微微一滯。
從歐家出來之後，他的心情非常糟糕，哪裡還想的起來買菜這回事。
二話沒說，他又拿起剛剛才放在鞋柜上面的車鑰匙，「我現在去——」
「別去了！」米婭連忙叫住他，一邊朝他走去，一邊半真半假地埋怨道：「飯都已經做好了，我呀還好沒真的指望你，不然今晚就得餓肚子了。」
歐陽沒說話，只是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他的目光極具穿透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眼睛。
都說眼睛是一個人的心靈之窗，他希望能從她的雙眼看進她的心。
他想看看她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米婭走到歐陽的身邊，親昵地把手伸入他的臂彎里，然後挽住他的手臂雙雙朝著餐桌走去。
家常小炒，簡單的兩菜一湯。
米婭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湯放在歐陽的面前，然後再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這期間，歐陽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盛好湯後，她坐下來，拿起湯匙喝了口湯，然後才不緊不慢地轉眸看他，「怎麼了？」
「我爸找過你嗎？」歐陽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
父親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在知道她曾經犯過的那些錯之後，他擔心父親會給她難堪……
「沒有啊！」米婭立馬搖頭，眨巴著清澈美麗的大眼睛，神色自若。
他抿唇不語，只是默默地盯著她。
知道他不信，她再次對他搖頭，「真沒有！不信你問盈盈嘛！」
米婭一早就知道，鄧盈盈是歐陽的小狗腿，但凡她身邊有點什麼事兒，鄧盈盈都會跟他報告。
所以在歐榮毅離開御優之後，她立刻就把鄧盈盈召進了辦公室，對其三申五令，不許把歐榮毅來過公司的事告訴歐陽。
歐陽看著淡定從容的米婭，越是找不到破綻，他的心裡就越是不安……
她讓他問鄧盈盈，其實他早就問過了，而鄧盈盈的回答跟她一樣，也是說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了，總覺得鄧盈盈在說完「沒有」之後，還有種欲言又止的感覺……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被他犀利的目光盯得有點心虛，她佯裝不解地蹙眉問道。
同時往他的碗裡鉗了一顆小白菜。
「我爸剛剛叫我回去了一趟。」他答，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這在她的意料之中……
沉默了幾秒，她垂眸鉗菜，輕輕「哦」了一聲。
她夾了一顆小白菜放進自己嘴裡，然後閉著嘴細嚼慢咽。
「沒什麼想問我的嗎？」他微微擰眉，對她的淡定有些不滿。
米婭聞言，抬眸看他，轉動著眼珠子想了想，然後俏皮地嘟嘴搖頭，「沒有。」
她說沒有……
怎麼會沒有呢？
前幾天父親在山上撞見了他們，今天他就被父親緊急招回了家，就算是傻子也能猜到他的父親會跟他說什麼吧。
她那麼聰明，怎麼可能猜不到？
既然猜得到父親會對他說什麼，她為什麼不問？
「米婭！」他突然喊她的名字，神色嚴肅地深深看著她。
正埋頭喝湯的她抬起頭來與他對視，「嗯？」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好奇？」他的唇角隱約泛著一抹冷笑，那是生氣的前兆。
米婭放下湯匙，抿了抿唇，「好吧，你爸爸叫你回家幹嗎？」
她將雙手放在膝上，特別乖巧地對他微笑，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他給了我兩個女孩的照片，讓我選。」歐陽說。
米婭的心，微微一緊。
兩人對視，氣氛有瞬間的僵凝。
「女孩的照片啊……」但很快米婭就恢復如常了，她咧嘴一笑，不正經地對他擠眉弄眼，「她們漂亮嗎？有我漂亮嗎？」
她語調輕快，試圖緩解氣氛。
「沒你漂亮。」歐陽搖頭，臉色嚴肅的模樣與她的玩世不恭大相逕庭。
米婭頓時就裝不下去了。
唇角的笑一點一點地隱退，她輕咬著紅唇默了默，然後微嘟著嘴瞅著他，「那你選了嗎？」
「你希望我選嗎？」他不答反問，深邃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沒從她的臉上移開過。
「……」米婭無言，心裡泛起苦澀。
他選沒選與她希不希望他選是兩碼事好嗎！
她從來就不認為自己有左右他決定的權利，畢竟，她又不是他的誰……
「沒選！」知道她不會回答，他沒再賣關子，如實答道。
米婭聞言，心裡的苦澀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甜蜜和歡喜。
「為什麼？因為沒我漂亮嗎？」她又不正經了，雙手捧腮，手肘撐著桌面，對他笑得俏皮又可愛。
「因為我不愛她們！」歐陽說道，字字鏗鏘。
他說得如此直白，她有點猝不及防，微微一怔。
然而更直白的還在後面——
「因為我愛的是你！」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眼底溢滿了深情和霸氣，第一次如此明確地向她表白。
他說，因為我愛的是你……
愛的是你……
是你……
腦子裡像是有台複讀機，不停地重複著他的表白，米婭的心，噗通噗通，激烈得心臟就快要無法負荷。
他說……他愛她！
她不敢相信！
其實自從她出獄之後，他的種種表現能讓她感覺到他對她的在意，但她以為那只是一種占有欲，或者是他還迷戀著她的身體……
反正她是從來都不敢奢望他會愛上自己。
而現在，他如此明確地向她表白了，她要不要相信他呢？
應該……可以相信的吧，畢竟她現在也沒什麼好騙的了啊！
米婭又驚又喜，心裡還有點酸酸的……
用力咬了咬唇，她強忍著心裡的喜悅，問：「你……也是這樣跟你家人說的嗎？」
「對！」他點頭。
她蹙眉，微微歪著腦袋上下打量他。
「看什麼？」他狐疑。
穿著衣服看不到，她索性站起來，去解他的衣領，「看看你有沒有挨揍。」
他居然敢對他的家人說愛她，肯定得被家法伺候的吧。
歐陽失笑。
順勢捉住她的小手將她拽入懷裡，摟著她的腰肢，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她轉頭，抬手輕輕抱住他的脖子，憂心忡忡地看著他，「你爸爸一定很生氣吧。」
「他們需要時間。」他略顯苦澀地對她笑了笑，寵溺地揉揉她的頭頂，沒有說謊騙她。
就現在的情況，就算他說自己父母喜歡她，她也是不可能相信的。
答案早在自己意料之中，可現在聽了，還是覺得難過……
「哦。」她點點頭，努力扯出一抹微笑表示自己很好。
「所以你等等我好不好？」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布滿深情的眼底夾雜著一抹乞求。
「……？」她不懂他的意思。
等等他？
等他什麼？
歐陽，「他們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我們——」
「哦，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以後儘量不在你的家人面前出現。」不等他說完，她就笑著搶斷。
她看似笑得沒心沒肺，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可她的眼底卻泛著一股濃郁得化不開的悲傷……
他是想恢復以前那種地、下、情、人的關係吧？
就是那種見不得光，見面得偷偷摸摸，不能同時出現在大眾面前的交易關係……
見她好像是誤會了，歐陽擰眉，連忙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沒關係，我懂，你不用這麼為難，真的！」她卻認定了他是要轉戰地下晴，故作滿不在乎地對他笑。
心越痛，她就笑得越美……
她懂？
懂個P！
歐陽氣結。
他不悅地瞪她，「你先聽我說——」
「哎呀，湯都快冷了，來來來，咱們先吃飯。」她現在哪裡還敢聽他說啊，再說下去她真的會情緒崩潰的。
「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一再被她打斷，他擰眉輕斥。
她愣了愣，然後垂下眼瞼，假裝整理袖子，「哦……你說。」
「米婭，看著我！」歐陽目光銳利地盯著懷裡又開始當起縮頭烏龜的小女人，霸道地命令。
聽他語氣不善，她有點慫，快速瞅了他一眼，強顏歡笑地打哈哈，「哎喲，你有什麼好看的啦……」
「看著我！！」他倏地沉喝一聲。
米婭的心，被吼得微微一顫。
她只能抬頭看他，有些沒好氣地嘟噥，「你幹嗎呀——唔……」
話音未落，就被他以吻封緘。
唇齒鑲嵌，氣息相融，他撬開她的牙齒，長驅直入……
一個吻，讓彼此心裡的不安，稍有緩解。
她軟在他的懷裡，很乖巧地承受，甚至熱情地與他互動……
意亂情迷間，米婭突然感覺無名指一涼。
她驀地一震，霍然睜開雙眼。
下意識地垂眸一看，只見左手的無名指上，赫然多了一枚鑽戒……
歐陽將小女人鬆開少許，目光深幽地看著她呆呆的小模樣。
米婭的大腦當機了。
她像是傻了一般愣愣地看著鑽戒，看得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米婭我愛你，嫁給我！」
而在她震驚得回不來神的時候，又聽見他低沉磁性的聲音響在了自己的耳畔。
她又驀地抬頭看他，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說啥？
嫁嫁嫁……嫁給他？
「你……」她的聲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不止心跳快了，甚至連呼吸都亂了。
「你也愛我的，對不對？」歐陽用雙手捧住小女人的臉，深深看著她的眼，像是誘、哄一般，聲音柔得滴水。
「我……」米婭嗓子干啞，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的求婚來得太過突然，讓她猝不及防，在沒有心理準備的狀態下，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對不對？」他聲聲逼問，偏偏語氣又溫柔得可以溺死人。
她像是被他蠱惑了一般，乖乖點頭，「嗯，我愛你。」
「既然我們相愛，那你是願意嫁給我的，對不對？」他循循善誘，特別的有耐心。
她差點又要點頭，可在千鈞一髮間，她突然想起橫檔在他們之間的阻礙……
「可是你爸爸媽媽不喜歡我啊。」她微微蹙眉，委屈地小聲嘟囔。
「所以可能要委屈你一段時間。」
「……？」
歐陽重重吐了口氣，說：「我們先努力看看，他們能同意自然最好，如果他們實在不同意，我們就暫時不結婚，等他們百年之後……」
他沒說完，但後話彼此都能明白。
暫時不結婚……
米婭本是熱血澎湃的心，頓時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涼了大半。
她看著他，眼底的光芒，一點一點地黯淡下來。
自從，她從激動中完全清醒了過來。
米婭又開始矛盾了。
對於他的求婚，她是既渴望，又害怕……
似乎美好的未來已在不遠處，然而她卻害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
她是那種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有一點點不對勁，她就會縮回自己的殼裡。
所以他的求婚讓她歡喜，可婚期的不確定卻讓她覺得恐懼……
她默默地看著他，沒說話，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知道這樣很委屈你，但他們是我的父母，我不能完全不顧他們的感受，小婭，你能明白我的難處嗎？」歐陽感覺到小女人的低落，心裡不由泛起一抹慌張。
米婭卻垂眸看著自己無名指上的鑽戒，扯出一抹虛無縹緲的輕笑，像是自言自語般低喃，「真漂亮。」
「小婭？」歐陽心裡咯噔一跳，狠狠擰眉，她這個樣子讓他覺得不安。
「我明白！」他話音剛落，她抬起頭來，笑靨如花，「你是對的，就按你說的做吧！」
她笑得明艷動人，仿佛剛才從她身上看到的低落只是他的錯覺。
他皺眉，還是不太放心，「小婭……」
「歐陽，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米婭收起笑容，換上認真嚴肅的表情，一眨不眨地看著英俊不凡的他。
「不是全部嗎？」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分，一臉委屈加不滿。
米婭失笑。
「你討厭！說正經的呢！」她剜他一眼，嗔怒輕斥。
他更無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