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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廳就剩我和子越母親,我忽然就有些緊張。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吃著桔子聊解尷尬。

  子越母親緩緩開了口:“你看著脾氣挺好。”我紅著臉點了點頭:“還好。”

  子越母親笑笑:“和脾氣好的人相處,總能讓人舒服。子越脾氣擰,從小就這樣。現在他也不小了,可在我眼裡,還是個孩子。”說著嘆了口氣,“看著他高興,我心裡也跟著高興。”

  我心裡不免有絲酸酸的味道。我的父母,也是這般疼愛我啊。可我卻把他們傷害的那麼深。而對子越媽媽來說,也許也有過掙扎思量,只是最終,她疼愛兒子的心思戰勝了其他的束縛吧。

  我有些傷懷的接著她的話:“其實做子女的,又何嘗不是想父母開心呢。”

  子越母親點點頭:“是啊。”思緒似乎回到了很遠:“子越對我們,也很孝順。小時候他父親忙,都是他幫我幹活兒。還總為了我和他父親擰巴。”說著看了看我道:“其實家庭生活裡頭,鍋碗瓢盆的磕著,哪能那麼順暢。年輕的時候,我也總覺得他父親擰巴,可老了,兩人反倒是個伴兒,日子過得順當起來。他父親走的時候,緊緊攥著我的手說這輩子值了。我也值了。”子越母親似乎在回味著什麼。

  我的心卻被狠狠震了一下,年輕時對婚姻的種種不滿,也許到了白頭回首的時候,都是一種別致的美,這個智慧的老人,是在教導著我啊。我咬咬嘴唇,低下了頭。

  又隨意聊了一會兒。午飯好了,在平靜的溫和中,吃了一頓讓我回味很久的飯,不是因為吃的什麼,只是那一起吃飯的人,是他的母親,他的哥嫂,他和我。這一生,想起那餐飯,竟也是滿滿的幸福:在一個冬日的融融晌午,我和我愛的人的家人,笑著坐在一起。我已是知足。

  飯後子越便要回去,他大嫂把我拉到一邊,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那天去看你,你不要介意。我也不好拒絕她。”

  “沒事的。”我誠懇笑笑。我本就沒有資格計較,能得到她們寬厚的接納,我已經心懷感激了。

  坐在子越的車上,我回味著幸福,看向他道:“子越,我很開心。你給我的,太多了。”

  子越輕輕握了握我的手:“小薇,我只覺得時間太短。”我的心猛地就是一抽,他是在抓緊時間給著我想要的幸福嗎?方才的溫馨戛然而止,我開始心慌:“別亂說。”

  “小薇,今天帶你來,正式認識一下。以後,”他頓了一下道,“有什麼事,你找我大哥就行。我跟他說了。”

  “你不要亂說。”我慌亂的打斷他,“這都是你的擔心,這種事情的走向不是我們能預料的。”

  子越牽起嘴角,沒有在說話。卻有一絲清冷的空氣,在我們四周逐漸彌散著。

  第五卷 死生同契闊, 靜守來生長(末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覆巢禍連尋無路

  回到家中,子越一如既往的往書房走去。我正要去廚房給他沖茶,他牽起我:“跟我來。”

  一起到了書房,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鑰匙,沉聲說道:“這是我在銀行保險箱的鑰匙。保險箱裡的東西,都是給你的。如果我有什麼事——”他的語氣一頓。

  我的心忽然像要跳出來一樣,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一般無法呼吸,我喃喃著:“不會,子越,你不會有事。”

  “小薇,答應我,照顧好自己。”他的眸子有絲痛楚,看著我,定定問著,“你會等我嗎?”

  “等到死,也會等。”我的眼淚不爭氣的出來,最殘忍的結果,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只是無法血淋淋的說出來。我含淚看著他,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子越,不管多久,我都等著你。你活著我等你,你要是——”我沒敢說出那兩個字,卻更加堅定“我陪著你。”

  子越一把把我摟進懷裡,下巴抵著我的頭頂,有絲蕭索的決絕:“好。”轉而微微嘆口氣,“小薇,答應了你的事情,暫時只怕做不到了。”

  我搖著頭:“子越,只要你能好好的,什麼都不重要。”心裡卻是無比的悽惶。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麼?那晚我和他交纏斯磨了很久。我的吻如梅花初雪般輕點他身,別忘了我啊,子越,飛過忘川,也別忘記愛你入骨的我啊。

  暴風驟雨終於還是如約而至,周一的上午,我正在幫他收拾書房,卻發現不知何時我把小龜放到了暖氣旁,已經到了供暖季,我和子越卻都愁雲慘澹,沒注意到小龜已經缺水加炙烤,告別了這個世界。我的心蹭的揪了起來。連長壽的龜都養不活,心中有絲不好的預兆。

  轉到客廳削著蘋果,心神不寧的眼皮有點跳,我正默念著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還是相反,忽然接到了李秘書的電話:“馮總被請去協助調查了。”我手裡的蘋果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我顫聲問著他:“他說什麼了?”

  李秘書沉聲:“他讓你什麼都別管,拿好鑰匙,等他。”頓了一下,李秘書又說道:“消息不要外傳。”說完李秘書掛了電話。

  我全身的血湧上頭頂,四肢冰涼到發寒。我怎麼做到什麼都別管?可是我能找誰?那個時候,我才覺到了什麼叫無助。大冬天在冰天雪地里找不到一處火苗的感覺。沒有一個人,能讓我哪怕打聽打聽他的消息。

  我像只困獸一樣在屋裡走來走去,卻沒有一點辦法。抓狂的幾乎要瘋掉。直到下午,忽然接到艾雲的電話,有些猶豫的問我:“你還好吧?”

  我竭力掩飾著:“還好。”攸關著子越,我不敢多說一個字。

  “小薇,”艾雲似乎在糾結著怎麼開口,“馮子越也還好吧?”

  我的心一突,很明顯她知道了什麼,我試探著:“你聽說什麼了?”

  “唉,我繞不來腸子。”艾雲一副豁出去的口氣,“林育誠聽那個華處長說大人物被雙規了,馮子越也夠嗆。”

  我眼前一黑,還在硬撐:“坊間傳言吧。”

  “要是傳言就好,要不是,你忘了以前我跟你說過老狐狸有套別墅過給了白萍。行賄也有罪啊。”艾雲的聲音全是擔心。

  我深呼吸了口氣問著:“林育誠有認識的能探問消息的人嗎?”

  “他呀,攤子小,認識的官也少,就那個華處長,還是馮子越搭的線呢。”艾雲嘆口氣,“小薇,別傻了,趕緊給自己找好後路吧。他萬一犯了事,你也有個招架。”

  我沉默了,艾雲的後面的話根本沒入腦子,只是一個意識,林育誠也找不到路子探問,還有誰能?匆匆掛了艾雲的電話。

  他生意場上的朋友我又不認識幾個,縱然認識,這個緊急關頭,誰又能是可以信賴的人,而不會落井下石?我腦子裡反覆盤旋著。最後也沒找到個合適的人,心急如焚,慌亂中忍不住給子越的大哥打了個電話。

  急匆匆的把事情大致講了一下,他大哥想了想沉聲道:“我去問問,等我消息吧。別和家裡其她人說。”

  “我知道。”掛了電話,開始焦急的等著他大哥的消息。

  晚上根本沒心思吃飯,一晚上抱著手機,眼睛也不眨的盯著屏幕,卻仍然沒接到他大哥的電話。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已經心急如焚,才接到他大哥的電話:“主要是有套別墅,不過也沒過在那人頭上,按理能轉圜轉圜,但是好像有人在施加壓力,暫時也沒什麼辦法。”

  “那怎麼辦?”我顫著聲音。

  他大哥沉默了一會兒,猶豫著說道:“其實,盧南應該有路子。但是他們鬧成了那個樣子,我找過她,但是看她的樣子,十有八九不會管了。”

  我被這句話徹底震懵了,盧南,她原來是這麼有背景的。神思游離的聽他大哥說了句再找找人,就掛了電話。我抱著手機徹底的呆了。

  原來,真的有報應,而且屢試不慡。為了子越,我難道要去找盧南嗎?而找盧南是什麼代價,我不用想也能知道。

  盧南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第一次好奇了。如果說以前對她有愧疚,有不忍,卻由於畏懼從沒對她有過好奇。而現在,我才恨自己當初為什麼沒能夠多向子越打聽一下她的消息,也不至於現在這麼一無所知的困惑。

  又等了一天,我再也坐不住了,我不知道子越現在在遭受著什麼,我一刻也等不及了,又給他大哥打了電話,還是沒有別的消息。我忍不住問著:“那天您說盧南有路子,能詳細告訴我一下嗎?”

  子越大哥猶豫了下,說著:“她父親原來是個官員。”接著說了她父親的職位,我被擊住了,果然是很不得了。“不過她父親前幾年去世了,這幾年她那邊也很少動關係了,但是應該還有些路子能走的動。”

  我幾乎想都沒有想得說著:“我去找盧南,求她幫子越。”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什麼顧忌的呢?只要能救子越,她就是殺了我,我也心甘情願啊。

  子越大哥有些猶豫:“子越說萬一有事,讓你不要管他。等著他就行。”

  “怎麼等啊,都三天了,連個說法也沒有。他在裡頭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我捂著嘴,幾乎要說不出話來。有的地方,多待一分鐘,都令人心痛不已。

  子越大哥聽我這麼一說,也有點沒底了,說著:“那我跟你一起走一趟吧。”

  傍晚五點,我們出發,快八點的時候,到了子越在天津的家。我想像過很多次子越的家會是什麼樣子,但是卻沒想到他的家,居然在一幢古舊的小洋樓。在夜幕燈暉下,像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昏黃,有幾分不真實。

  同子越大哥走了進去,繞過一片花園綠樹,進了樓里。我的心開始懸了起來,那個清寒的女人,會是什麼態度?

  盧南在椅子上坐著正看著書,一件淺白的毛衣,一條黑色長裙直拖到腳踝。看我們進來,淡淡笑了笑,那笑容似乎也沒有溫度,對子越大哥說著:“來了。坐吧。”

  轉而看看我,唇際泛起個玩味的笑:“你是?”我的心狠狠一抽,她怎麼可能不認識我。只是她也許不知道,難堪此刻於我,已經不算什麼了。

  我介紹著自己:“趙小薇。”

  “哦。”她應了聲,轉看向子越大哥:“大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剛才聽你打電話說要來,還嚇了一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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