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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化是變壞了嗎,不是,只是他開始了偏執的利己主義,世事大多不是非黑即白,一件事糾纏了雙方利益,以前的潤玉會選擇讓,我分文不取,現在的潤玉選擇拿,且徹徹底底。在另一方看來,說好的與世無爭呢,你就不能讓步成全嗎,這才是大愛啊,可是他們不明白潤玉已經讓了萬年,既決定要拿,便再不會有模糊之處,錦覓更是其中要害。

  所以沒錯,我其實不站潤玉深愛錦覓,我更覺得是某種偏執,因為真的,他本就是善於理解別人無微不至的個性,如果確實愛到骨子裡,又如他所說只求長久相伴,那錦覓深愛鳳凰幾欲瘋魔,他為何不放手?又不是嫁給鳳凰就此生難見了,洛霖愛花神到娶妻半生相敬如賓,當初也是為愛人的一句話放了手不是嗎?

  本文立論就立在這點,小白龍確實愛錦覓,但他的愛太複雜,有欣賞有責任有偏執的占有,不是鳳凰那樣單純熱烈。其實登帝之後他自己也清楚,但他不能承認,因為如果一切構陷違逆之事不是因為刻骨的愛,就太腌臢了,一個萬年不沾微塵的人雙手染盡道義的污垢,如果再沒有一個信念做支撐,那內心將多麼悲涼,所以他不放手,所以他最後放手時,我只在高台上看到一個天帝的空殼。

  這樣的一生太沉重了,我不想寫,人都會變,但我希望他停在深淵之上,哪怕同深淵互相凝望,也不要跌進去。

  ☆、第十九章

  我於凡間溜達那會兒,曾盤在一書生頭頂觀其一生,那書生年少貧寒,日日要去山野撿拾野果野菜,撿累了便尋塊青石閒坐望天,感嘆命運坎坷。

  有一日他正於竹林砍雨後新冒的嫩竹筍,忽而狂風大作天色變換,春日裡綿卷的白雲眨眼間齊齊失了蹤影,偌大天空霎時一片光禿,難看極了。

  “這這這……”

  書生自幼飽讀詩書,通曉天文,卻也從未聽聞如此奇異景象,心緒大亂間,不察頭頂勁風,一顆雞蛋大的白色果實從天而降,正敲在額上三寸,他痛的張口大叫,果子卻彈了一彈沒入嘴中,不待咀嚼吞咽一溜落入丹田,自此天界忽然飛升一位上仙——黎蒲元君。

  那顆果子的模樣我至今記憶猶新,同手中這本請帖的封面如出一轍,冊下一列清秀小篆——菩提果。

  “我道那日天上雲彩怎麼忽然不見,原是都讓仙女們採去做衣服了!”

  我將請帖扔給扶風,“這織錦節千百年才這麼一回,若不是黎蒲元君遞了帖子,竟要錯過,真是好險。”

  扶風將帖子封面翻來覆去的看,撓撓鼻子,“這菩提果怎麼跟我以前看的不大一樣,難不成記岔了?”

  “非也。這確實不是正宗的菩提果。”

  正宗的菩提果無色無味,無形無狀。所謂大道至簡,菩提果乃世間最接近大道的東西,自然不是一般的顏色形狀能夠承載。我手指在茶盅中蘸了蘸,向旁側一甩,淺褐色的茶液凌空鋪成一面剔透的鏡子,境內仙氣氤氳顯出一棵枝繁葉茂的巨木。

  “自古六界之內只生有一棵菩提樹,混沌元年抽枝,數十萬年結果,每顆都是不可多得的天地至寶。只是這果子雖珍貴,生長周期卻太久,上清天后土娘娘嫌那老樹整日裡不開花不結果光禿禿的煞眼睛,便遣座下司草木繁衍的桑梓真君砍了菩提樹十幾株新枝,東南西北尋了些靈氣濃郁的寶地扦插,天界瑤池邊那顆歪脖子樹就是其中之一。”

  茶水化的鏡子抖動兩下,現出一棵歪歪扭扭的小樹,一人合抱粗細,葉子稀稀拉拉還泛著病態青黃色,枝頭沉甸甸掛著一串白嫩嫩的果子,似乎下一刻就要墜斷細枝落將下來。

  扶風撇嘴,目露鄙色,“原是個山寨貨,也好意思做魁首之寶。”

  “雖是山寨貨,也還有那麼幾分天地靈寶效用的。”我水袖一揮,將茶水鏡子消了,“昔日黎蒲元君不過一介文弱書生,吃顆果子便立時飛升上仙,尋常靈果哪有這等好處,我這幾月總要給那朵霜花渡精血,元氣虧的緊,不若去織錦會湊個熱鬧,也好贏顆菩提果補補身子。”

  “你?”扶風瞪眼,他雖未參加卻有所耳聞,六界內善針織女紅的仙子仙娥、魔女精怪都極眼紅魁首之位,倒不是垂涎菩提果,而是這織錦會實乃六界百年中最大的相親會,未婚嫁的女子們上台織衣,未婚娶的男子台下作評,投擲花令,所謂魁首,便得是得台下男子青睞最多之人,他實在不覺赤綾有半分可能。

  “左右去試試總沒甚麼損失,你不必瞪那雙魚眼看我。這赤霞衣穿了許多年,確有些膩,是時候換換。況且近千年天界同魔界花界關係緊張,估摸著會少許多競爭,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扶風鼻間噴出兩道涼氣,將帖子收於袖下,“那我就勉為其難做個台下男賓,也好多給你爭一兩朵花令。”

  “甚好甚好。多謝扶風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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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織錦大會尋的是天界東側,雲氣最厚重之處,東海臨近卯日星君府上,水溫較其他三海高,日日蒸騰水汽凝結成雲,千年中早不知積了多少層。

  龍本就生在風雲之中,這樣的氣候於我簡直舒服到極點,路上化了真身在雲端打滾玩鬧,待到時已日上三竿,放眼望去台上台下密密麻麻坐了不少神仙,往日裡幾尊不理俗事、久閉關外的帝尊竟也端正舉了杯茶水候在遠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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