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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隊緩緩而入,首先看到的是斗家的若敖六卒,若敖氏六卒是楚國最古老最壯大的私卒隊伍,斗廉雖然不是斗家本家的人,不過因為斗廉武藝高超,而且頗有將才之風,因此受到了斗伯比的器重,斗伯比讓斗廉擔任若敖六卒的she師。

  古代的she師在軍中就相當於教官,而且地位等級很高,足見斗伯比對斗廉的器重。

  斗廉一身黑甲,襯托著高大的身材,站在斗家的隊伍前面,手拿長劍,肩背長弓,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威嚴氣派,臉上不苟言笑,多處裸露在外的傷疤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與狠戾。

  斗廉身後的軍隊也是整齊劃一,簡直是一絲不苟,一個個筆挺的站立著,甚至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斗廉旁邊的方隊是屈家的私卒方隊,隨即是蒍家的私卒,然後依次排列,因為彭家最近落寞了還沒有恢復,因此方隊的數量十分少,排在了靠後的位置。

  楚王的軺車緩緩向前行駛著,來到空場的席位上,彭仲慡請吳糾下了車,隨即引著眾人進入觀看演兵的席位,江子嬴豫少不得又是一番客套,眾人這才坐下來,準備觀看演兵。

  彭仲慡一聲令下,很快演兵開始,先是巍峨的王室護衛隊,有環列之尹的盧揚窗帶領,很快出列演兵,等王軍演兵之後,其他方隊的私卒才開始相繼演兵,斗家屈家和蒍家的私卒可以說是最盛,一點兒也不亞於王軍,更有甚者,這些私卒的武器和鎧甲,還比王軍更加鋒利。

  吳糾齊侯和江子三個人坐在主席上,其他楚國士大夫,還有江國的使臣們陪坐在旁邊,鏗鏘隊列演兵結束之後,吳糾卻一點兒也不著急,完全沒要走的還是意思,反而笑眯眯的,是還等著接下來的節目。

  眾人不知吳糾在做什麼,就看到令尹彭仲慡走了出來,對著吳糾深深一作禮,說:“啟稟我王,仲慡有話想說。”

  吳糾笑了笑,說:“令尹但說無妨。”

  彭仲慡立刻拱手說:“今日我楚國兵馬在此演兵,亦不乏各門族的私卒一起演兵,然在楚國境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因此仲慡以為,彭氏私卒,實乃多此一舉,仲慡今日懇請王上,收歸彭氏私卒,以充國用!”

  彭仲慡的話,吳糾早就知道了,但是旁人不知道,尤其是楚國的士大夫們,別看彭家的私卒沒有多少,但是那也是私卒,誰願意把自己的私卒上貢國家,還而還是一分不取,無償上貢的。

  眾人看著彭仲慡,都覺得彭仲慡可能是瘋了,有些人不可置信,有些人則是別有深意,因為彭仲慡的這個態度,是預示著什麼。

  王上想要削私卒,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傳聞,畢竟王上在渚宮附近行獵的時候,被斗家的私卒冒犯,因此有人說王上是懷恨在心,想要削掉斗家的私卒。

  本來大家都不信的,畢竟因為這種事情懷恨在心,那實在太小肚雞腸了,只不過今日眾人一聽,似乎還真有這麼點兒苗頭。

  吳糾倒是淡定,看著一臉詫異的士大夫們,笑眯眯的說:“彭卿一直是我楚國的骨幹之臣,如今令尹能有這樣的覺悟,寡人甚是欣慰,既然令尹如此美意,寡人若是不收,豈不是壞了令尹的一片忠心,那寡人便謝過令尹了。”

  彭仲慡拱手說:“此乃仲慡的分內之事,不敢求王上感謝,王上折煞仲慡了。”

  楚國的士大夫們內心都炸了鍋,只不過因為有江國國君在場,因此這些士大夫們不敢炸鍋,只能默默的記在心中,也不敢說話,只好東張西望,但又怕被楚王抓了一個顯形。

  嬴豫看著這樣一幕,沒想到一來楚國,竟然幫楚王完成一個下馬威。

  吳糾笑眯眯的從彭仲慡手中接過了彭氏私卒的令節,彭氏私卒的士兵們整齊劃一的快速下跪,山呼說:“拜見我王!我王萬年!”

  吳糾笑眯眯的握著手中的令節,朗聲說:“如今各位已是我楚國的王軍,身為楚國的兒郎,自當保家衛國,捍衛我楚國威嚴!”

  “是!我王英明!”

  因為始料不及,根本沒想到彭仲慡會做的如此絕,所有的士大夫都抓了瞎,這仿佛是一個下馬威,將眾人都弄傻了。

  江子嬴豫還笑著說:“楚國令尹大人能有如此氣節,為國為民,真當是楷模啊!楚國有這樣的人才,怪不得如此壯大呢。”

  吳糾倒是很欣賞嬴豫的上道兒,別管他是不是油嘴滑舌,是不是十分虛偽,不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也是相當中聽的。

  吳糾在眾目睽睽之下收歸了彭氏的兵權,晚間還有給江子嬴豫準備的接風宴,設在宮中,於是眾人就出了軍營,又往郢都城中趕去,準備晚上赴宴。

  接風宴的格調不低,排場也很大,吳糾吩咐過了,要以禮相待江子,這樣一來,旁的國家才會有所衡量,來主動歸順楚國。

  因為接風宴規模盛大,因此宴廳里擺不下,就擺在了花園之中,幸虧郢都的天氣並不寒冷,擺在花園中反而合適。

  江子嬴豫帶著自己的妹妹一同過來,也是想要物色一個妹夫,江國因為弱小,嬴豫的妹妹根本嫁不出去,嬴豫這回帶著妹妹過來,其實也沒想讓楚王娶了妹妹,而是想要物色一個楚國朝臣做妹夫,就已經足夠了。

  因為宴席有女眷,因此楚國的女眷也理應參加,不過楚王沒有後宮,也沒有兒女,因此根本沒什么女眷,幸而楚王有個侄女羋公主,不然到時候江國的國女一個人坐在席上,那就真是尷尬了。

  吳糾和齊侯回宮之後準備一番,就準備去花園赴宴了,江子嬴豫先帶著使臣在宮中臨時下榻,今日宴席之後也住在宮中,等明日赴宴完畢,再搬到郢都城的驛館中下榻。

  嬴豫的隊伍進了楚國王宮,便被引著去臨時下榻,隨後就是沐浴歇息,等著晚上的宴席。

  嬴豫走進房舍,臉上的笑容就卸去了,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冷漠疏離氣息,跟方才風流倜儻,溫文爾雅的氣質完全不一樣,面上是一種與年紀不符合的老城與刻板。

  嬴豫似乎覺得累了,慢慢走進房舍,進了內室,就準備和衣躺在榻上歇會兒,他剛塌下來,閉上眼睛,眼睫突然顫抖了幾下,隨即“唰”的一下張開,眯起眼睛,快速翻身而起,冷喝說:“是誰?”

  果然就聽到外面有個腳步聲,輕輕走了進來,是個從者打扮的男子,穿著江國的朝服,一看就是江國的隨行大夫。

  那從者進來之後,也沒有對嬴豫行禮,十分反常,態度也不怎麼恭敬,一臉吊兒郎當,說:“國君,是我呀。”

  嬴豫看了他一眼,十分厭惡的冷聲說:“誰讓你進來的?進入國君的房舍連門也不敲,通報也不曾通報一聲,這難道是你們晉國的規矩?可別忘了,你現在是我江國的使臣,若是露出什麼馬腳,到時候可別怨旁人。”

  那從者仍然一臉囂張,笑著說:“進入國君的房舍,小人自然會敲門的,也會事先通傳,只不過那是進入我們晉國國君的小寢之前,您嘛,您可別忘了來這裡的目的,若是完不成我們寡君交代的事兒,哼哼,別怪小人將醜話說在最前頭了!”

  嬴豫冷冷的看著那從者,說:“話說完了,你可以滾出去了,孤要休息。”

  那從者被嬴豫的態度弄得很生氣,說:“小人只是想提醒您一句,別一進了楚國就顧著巴結楚王,若是違逆了我們寡君,到時候你們江國吃不了,兜著走,就等著滅國罷!”

  嬴豫臉色冷冰冰的,那從者似乎被嬴豫的面色嚇著了,縮了縮脖子,氣哼哼的調頭就走,“嘭!!”一聲撞門出去了。

  嬴豫走到外室門口,將房門自己帶上,這才回了內室,重新和衣倒在榻上,眼中全是疲憊,說不出來的疲憊……

  宴席很快準備好,吳糾和齊侯帶著小包子們過去,到花園的時候,江國的國君和使臣們為了表達對楚國的尊敬,早就已經帶人來了,就等在花園裡。

  吳糾連忙走上去,拱手笑著說:“江公久等了,來,請!”

  吳糾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嬴豫連忙推辭,也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吳糾先行入席。

  兩個人客套的時候,正好羋公主也到了,羋公主可是楚國不多的女眷之一,那是相當稀少的,大家又都知道楚王疼愛羋公主,因此羋公主一來,可謂是眾星捧月。

  嬴豫笑眯眯的主動與羋公主作禮,說:“嘗聽說羋公主美若天仙,今日一見,天仙如何能比,當真能讓日月失色,美麗不可方物。”

  羋公主對嬴豫也作了一禮,隨即就退到吳糾身後,羋公主性格有些靦腆,不怎麼喜歡說話,對於嬴豫這種“油嘴滑舌”的類型,羋公主是最不會應付的,因此便沒有多說。

  嬴豫被冷落,也沒有感覺尷尬,只是笑了笑。

  眾人很快全都落座,吳糾致辭,宴席就開始了,宴席上觥籌交錯,嬴豫在席上坐了一會兒,目光像是野獸一樣正在鎖定自己的獵物,眯著眼睛,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羋公主,女酒給他滿上酒,這個時候嬴豫終於站起來,端著酒杯走過去。

  羋公主不善於飲酒,正好帶著小包子們玩耍,給小包子們餵飯,一抬頭就看到那江國國君走了過來,似乎正朝自己這邊而來,羋公主實在應付不得這種笑面虎,連忙就站了起來。

  小子推嘴裡咬著大春捲兒,眨著大眼睛,說:“羋姊姊,腫麼了?”

  羋公主連忙說:“你們好好吃東西,乖,姊姊先去那邊一下。”

  小子推和小重耳使勁點頭,就坐在原地,繼續往嘴裡塞東西吃,小子推還說:“公紙,慢點次,別噎著。”

  羋公主快速站起來,就往旁邊走去,先忙抓了一個正好走過去的路人,這麼一抓,正好抓到了斗廉,羋公主趕緊端著酒杯說:“斗將軍,羋敬您一杯。”

  斗廉有些吃驚,其實算起來羋公主和斗廉也是親戚關係,雖然不算太遠,不過羋公主深居簡出的,十分低調,因此平日裡與斗廉也沒說過話。

  不過斗廉還是舉起酒杯,連忙說:“是卑將該敬公主一杯,公主請。”

  嬴豫走過去,就見到羋公主突然和路過的斗she師攀談了起來,兩個人似乎還相談甚歡,因此嬴豫也就從旁邊過去,並沒有糾纏羋公主,這讓羋公主鬆了口氣。

  吳糾端起酒杯來敬酒,齊侯剛好看到這樣一幕,就在旁邊暗搓搓的戳了吳糾兩下,低聲說:“二哥,你覺嬴豫與羋公主如何?”

  吳糾一聽,有些詫異的看向齊侯,說:“嬴豫和羋公主?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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