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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又笑著說:“若做買賣都像您這樣,那生意豈不是全都黃了?”

  秦伯沒有說話,吳糾只是笑了笑,齊侯也聽出來了,秦國開始貪得無厭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定然是有人從中作梗挑撥的,不然秦伯早就答應了,如今卻又反悔,這不是趙說的作風。

  齊侯這時候站出來打圓場兒,笑著說:“今日酒好肉肥,不如先飲酒作樂,正事等會盟再談不遲。”

  秦伯一聽,也笑了起來,說:“齊公說的正是。”

  宴席可以說是不歡而散,散的特別早,這事兒談完之後,大家也沒有再喝幾杯酒,就這麼散席了,全都各自回去休息。

  齊侯與吳糾回了營帳,抱怨說:“秦國坐地漲價,害的孤都沒吃飽。”

  吳糾一聽,笑了起來,挑了挑眉,殷勤的說:“若不然,寡人給你去做些夜宵?”

  齊侯頓時有些受寵若驚,說:“這……時辰不早了,還是明日再吃罷,孤也是心疼二哥的。”

  吳糾立刻說:“不會,寡人這就去,一會兒人就能做好。”

  齊侯十分狐疑,不過吳糾堅持要給他做夜宵,齊侯也饞得不行,立刻就答應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跳進了吳糾的大坑裡。

  棠巫剛剛配好了藥,交給吳糾,吳糾自然想要“趁熱”用了,因此才特別殷勤的答應齊侯,反正今日沒談攏,壽宴還在幾日之後,壽宴之後才是會盟,因此這之後肯定十分清閒,沒什麼事兒可做。

  吳糾很快笑眯眯的走出了營帳,齊侯看著二哥的背影,總覺得前方有什麼深坑等著自己似的,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宴席不歡而散,吳糾笑眯眯的去做飯了,生氣的反而是秦國,秦伯十分氣惱,回來幕府,拍著案子說:“你怎麼答應孤的,楚國一看就不同意!你怎麼答應孤的,現在好了,什麼都談黃了,和楚國的關係還鬧得這麼僵硬!”

  大庶長挨了罵,不是很高興,只是拱手說:“君上,本就是我們秦國出力多一些,該當多要一些,君上若是這次和楚國平分了庸國,那下次楚國人還不騎在我們秦國脖子上撒野?”

  秦伯的確有些貪婪,想要多占土地,但是不敢招惹楚國。

  大庶長突然陰測測的說:“君上,若是楚國人執意不給咱們多分土地,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刀斬了那楚王!”

  “萬萬不可!”

  秦伯立刻說:“這絕對不可,你沒看到楚國如今有多強大麼?還有齊國在旁邊助威,行轅的確是咱們秦國的,但是楚國也帶了不少兵馬來,若敖六卒是開頑笑的麼?若真動起手來,恐怕是兩敗俱傷啊!死傷的還是我秦國的士兵!”

  大庶長一聽,說:“君上,成就大業,哪有不死人的呢……”

  “夠了!”

  秦伯立刻打斷他的話頭,說:“夠了,這件事情,孤是不會同意的,你想別的辦法罷!”

  大庶長被喝罵了一聲,便不出聲了,似乎有脾氣,站在一邊不說話。

  公子白眼見這場景有些僵持,便站出來說:“君父,您不必生氣,兒子聽說叔父如今十分得楚王的喜愛,之前君父還幫助楚王打敗了百濮人,君父若是請叔父來說服楚王,多分咱們一點地,只要叔父出馬,楚王定然會答應的。”

  秦伯眯了眯眼睛,說:“只是……宴席之前,趙嘉他方憤然離去,這……”

  公子白笑了笑,說:“君父您說哪裡話,叔父可是您的親弟弟,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怎麼會怨恨君父呢?”

  秦伯一想,似乎真的是這個道理,畢竟當年趙嘉為了保自己上位,受了重傷都不言語一句。

  只是秦伯不知道,趙嘉那麼多年來力保他的心思,早就被他的疑心病給磨平了。

  秦伯根本沒聽出來公子白在給趙嘉下套,覺得公子白言之有理,就讓人立刻去請趙嘉。

  趙嘉才回了營帳,他今日臉上無光,吳糾沒有叫他去責怪,趙嘉已經十分慶幸了,畢竟之前談條件的時候,是趙嘉親自出馬的,他哪知道他的親大哥反手就給了他一個大嘴巴,讓趙嘉實在難以做人,感覺自己里外都不是東西了。

  趙嘉正生氣,感覺自己流年不利,厄運都趕到一起去了,哪知道這個時候秦伯竟然派人來請自己。

  趙嘉耐著性子走出營帳,跟著寺人去了幕府。

  一進幕府,秦伯的態度和宴席之前折了一個個兒,笑眯眯的說:“二弟,快坐。”

  趙嘉狐疑的坐下來,秦伯又說:“孤知道二弟在楚國,如魚得水,楚王是最聽你的。”

  趙嘉更是狐疑,一個質子,如魚得水?他不知道他大哥是不是在和他開頑笑,如今這將軍的身份,還是趙嘉在百濮,身中冷箭,用命換回來的。

  秦伯卻說他,如魚得水……

  秦伯又說:“今日與楚國談判,沒有談攏,孤是想要你,去跟楚王談談,楚王聽你的,你就與他說說,我們秦國攻打庸國,下了多少苦功,用了多少苦心,這樣的苦功和苦心,難道不該多分一點地皮麼?”

  趙嘉算是聽明白了,說:“君兄,在出兵庸國之前,難道不是您親口答應的,秦國和楚國,一人一半的麼?!”

  秦伯一聽,臉上也有些尷尬,大庶長連忙說:“當時不還沒有出兵麼?如今出了兵,才知道攻打庸國有多難,秦國出了這麼多力,難道不該多得一些麼?公子您是秦國人,該當多多為秦國謀福利才是。”

  趙嘉說:“嘉的確是秦國人,君兄與大庶長也知道,嘉只是一個秦國質子,如何來如魚得水這樣一說?楚王並不像君兄與各位看到的那般隨和,也是個有狠手腕兒的人,別說嘉只是一個卑微如螻蟻的質子了,這件事情,誰說都沒用,楚王是不會同意的。”

  大庶長笑了一聲,說:“公子,您怎麼還沒去,就這麼果斷啊,是不是不想為秦國分憂,不願為君上分憂啊?”

  趙嘉狠狠瞪了一眼那挑撥離間的大庶長,對秦伯說:“大哥,弟弟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您不清楚麼,這麼多年來,弟弟……”

  他的話還沒說完,秦伯已經“嘭!!!”一聲拍在案上,喝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孤最清楚!!若不是你狼子野心,結黨營私,孤能將你這個親弟弟扔到楚國去做質子嗎?!這麼長光景了,你竟然沒有反省,如今反而更像是一個楚人了?!好啊好啊,趙嘉,你若是今日不去說服楚王,你就不再是我老秦人!也永遠別再回來見孤!”

  秦伯這麼一說,趙嘉頓時愣在原地,一瞬間有些走神,似乎在回味著秦伯的話,隨即苦笑了一聲,說:“狼子野心……結黨營私?大哥,這麼多年來趙嘉給你流血賣命,弟弟在你心中,竟然就是這樣一個,亂、臣、賊、子?!”

  趙嘉說著,慢慢站起來,一時間眾人都有些緊張,秦伯把手都搭在了自己的寶劍上,好像恐怕趙嘉會突然來襲擊他們。

  趙嘉卻只是站起來,冷冷的看著秦伯,說:“好好好,既然大哥你說我不是老秦人,那就不是罷!”

  他說著,立刻轉身,大步往營帳外面走,秦伯聽他的話,頓時氣得要死,一腳踹開桌案,發出“哐啷!!!”一聲巨響。

  趙嘉從幕府中走出來,天色已經黑透了,雖然不是很晚,但是趙嘉並沒有回到自己營帳休息,而是往膳房去了。

  吳糾正在膳房中做飯,沒想到看到了趙嘉,趙嘉從外面大步走進來,似乎非常氣憤,進來之後,“哐當”一聲踹倒了堆在門口柴火。

  那木柴一下紛飛出去,正好砸在吳糾腳邊,吳糾嚇了一跳,何止是吳糾嚇了一跳,剛進來的趙嘉也嚇了一跳,沒想到楚王在這裡。

  趙嘉連忙說:“嘉不知我王在這裡,衝撞了我王,實在罪該萬死!”

  吳糾見趙嘉臉色紅的發黑,挑了挑眉說:“趙將軍也沒吃飽?來找食兒吃的?”

  趙嘉臉上一陣尷尬,遲疑的說:“是……是。”

  吳糾笑了笑,說:“是麼,寡人怎麼看你是來找酒喝的?不過借酒消愁,猶似抽刀斷水,徒勞罷了。”

  趙嘉被吳糾說中,臉上一陣慚愧,哪知道吳糾這個時候卻對他眨了眨眼睛,笑眯眯的說:“不過呢,今日與秦國沒談攏,恐怕這幾日都不會再談了,也是清閒,不趁著這些日喝酒,之後就沒有好好喝酒的空閒了。”

  他說著,抓起旁邊一個大酒罈,一掂就扔過去。

  趙嘉連忙一把接住,驚訝的說:“王上?”

  吳糾笑著說:“有的時候,的確需要借酒消愁,雖然知道只是徒勞,但是人生在世,不徒勞幾次,實在沒什麼意思。”

  趙嘉定定的看著吳糾,嗓子滾動了好幾下,終於還是沒能開口,只是接住酒罈,說:“嘉……先告退了。”

  吳糾點了點頭,轉過身去,好像在處理什麼魚,又開始專心致志的理膳了,趙嘉退到門口,看了一會兒,這才抱著酒罈走了。

  趙嘉還是沒有回營帳,在行轅中隨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面臨水坐下來,吹著夜風,將酒罈拍開,抱起酒罈就開始灌酒。

  日頭越來越黑,越來越暗,很快月光就消失了,一片陰沉沉的,仿佛伸手不見五指,趙嘉的酒罈都要空了,已經進入了深夜,一切都很安靜,連巡邏的腳步聲都聽不到了。

  趙嘉看著毫無波瀾的水面,似乎陷入了沉思。

  然而就在這時候,趙嘉的身後,突然從陰影中走出一個黑衣人來,他靜悄悄,毫無聲息的站在那裡,臉部還藏在陰影中,沒有腳步聲,甚至沒有呼吸的聲音,仿佛是一潭死水。

  他站在趙嘉的身後,腰上挎著寶刀,就定在那裡,也不開口說話,趙嘉正在飲酒,酒水將他身上的衣裳都打濕了,鬢髮也濕了,看起來極為狼狽。

  趙嘉突然說:“你不該來。”

  那黑衣人藏在陰影之中,始終沒有露臉,他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趙嘉都不需要回頭,似乎已經認出他了。

  那黑衣人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的像是一把老銼刀,又像是砂紙打磨著粗糙的樹皮,低聲說:“公子。”

  趙嘉又重複說:“你不該來這裡,你已經有一個公子了。”

  那黑衣人說:“卑將不敢忘記公子的救命大恩,卑將心中的公子,只有您一個人。”

  趙嘉突然笑了一聲,說:“我可能已經不是秦國的公子了,從此之後,秦國的公子,只有公子白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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