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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祁換了一身衣裳,把黑甲換了下來,臉上的傷口包紮了,還貼著紗布,因為傷口的問題,續了多年的鬍子也被醫官給剃掉了,防止傷口感染。

  斗祁年紀本不算太大,但是因為斗祁是斗家的人,可以說是從小進入官場,在楚國的官場中摸爬滾打,因此斗祁在官場中的資歷很老。

  之前續著鬍子,給斗祁增加了一種仙風道骨,和深不可測的威嚴,如今剃掉了鬍子,斗祁竟然有一種清秀的錯覺,少了幾分威嚴,看起來倒是溫和了不少。

  斗祁走過來,盧揚窗連忙拱手說:“莫敖大人。”

  斗祁也拱起手來,說:“斗祁不敢當。”

  盧揚窗看著斗祁,斗祁說:“盧公子……想必也聽說自己的身世了。”

  盧揚窗聽他這麼一說,震驚的說:“莫敖大人,您也知道?”

  斗祁淡淡的點了點頭,說:“知道,斗祁有虧,從開始就知道。”

  盧揚窗顫抖的說:“我真的……我真的不是……”

  斗祁搖了搖頭,說:“盧公子,您的確不是盧將軍的兒子,當年先王為了掩蓋自己的過失,將身懷六甲的宗族公主嫁給了盧將軍。”

  盧揚窗隱約已經有了準備,突然感覺失去了什麼,但是又感覺會得到什麼,只是得到的感覺很縹緲,而失去的感覺卻如此真實。

  斗祁說:“您是我楚國的小王子,當今楚王的親弟弟。”

  盧揚窗已經不感覺震驚了,只是看著斗祁,斗祁繼續說:“這一切過去了十六年有餘,如今您也長大了,斗祁知道,這一切都沒有您與盧將軍的過失,您與盧將軍是最無辜的兩個人,然而這一切又都落在了您二人的頭上。”

  他說著,盧揚窗驚呼了一聲,斗祁突然撩開衣擺,直接跪了下來,按照輩分來說,斗祁可是盧揚窗的叔叔。

  斗祁跪在地上,盧揚窗想要攔他,斗祁卻說:“當年斗家為了先王的恩寵,不擇手段,斗祁罪大惡極,如今真相您已經清楚,但是斗祁斗膽請盧公子守口如瓶,十六年前的陳年往事若被卿大夫們知曉,後果不堪設想,如今楚國還未穩定,根基不可動搖,請盧公子以大局為重,斗祁願……以死謝罪!”

  盧揚窗看著斗祁跪在地上磕頭,連忙跑過去扶起他,說:“莫敖大人,揚窗無意爭奪王位,王上待揚窗不薄,您可以放心。”

  斗祁從地上站起來,盧揚窗已經慢慢走回榻邊上,坐下來看著還在昏迷的盧戢黎,輕聲說:“揚窗以前想要母親,因為揚窗沒有母親,卻不知母親是什麼樣的人,揚窗以前也想要父親,因為揚窗的父親對揚窗不冷不熱,卻不知爹有大的苦衷,如今揚窗什麼也沒有了,什麼也不想要了……我本沒有什麼野心,莫敖大人不必介懷。”

  斗祁聽著盧揚窗的話,心中心酸悽苦,嘆息了一聲,轉頭走出了營帳。

  吳糾和齊侯正好吩咐了分糧的事情,準備去看看盧戢黎,結果就在帳子外面遇到了斗祁。

  吳糾一瞬間差點沒認出來,斗祁的山羊鬍須剃掉了,一下從仙風道骨的官場老臣,突然變成了一個氣質有些羸弱的美大叔?

  吳糾嚇了一跳,險些認不出是斗祁,若不是斗祁主動與他作禮,吳糾真的還以為是斗家的其他人來了。

  斗祁被吳糾打量了兩眼,總覺得後背發麻,說:“王上?”

  齊侯見吳糾仔細的打量斗祁,十分吃醋,伸手捏了一把吳糾的腰,吳糾痒痒肉很多,回頭瞪了一眼齊侯。

  吳糾和齊侯走進營帳,盧揚窗還守著,盧戢黎沒有醒過來,畢竟失血過多,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阜山戰役徹底打贏了,西戎人失敗透頂,主將被抓,士兵潰散奔逃,被一網打盡,吳糾本該讓戰役往前推進,與秦國腹背應和,直取庸國方城,不過他們如今有傷員,吳糾覺得應該返程,畢竟這裡的醫療條件太差,也沒有什麼補品,沒辦法給盧戢黎治病。

  吳糾有些遲疑,斗祁拱手說:“如果王上信得過,斗祁可以一戰,絕不會讓王上失望。”

  吳糾看著斗祁,笑了笑,說:“當年那個叱吒疆場的莫敖大人,寡人如何信不過?”

  吳糾點頭說:“其實寡人正有此意,那前線的事情,就交給斗卿你全權負責了。”

  斗祁拱手謝恩,蒍呂臣拱手說:“呂臣也願追隨莫敖大人,直取方城!”

  吳糾笑了笑,說:“難得司敗也有這份心思,斗卿為主將,司敗為左史,二位愛卿,就幫寡人將方城拿下來。”

  “是,王上!”

  斗祁與蒍呂臣齊刷刷的拱手應聲,就在這個時候,子清突然跑進來,說:“王上,盧將軍醒了!”

  眾人一聽,立刻全都興奮起來,連忙衝出幕府,都往盧戢黎的營帳跑。

  盧戢黎醒過來了,盧揚窗自然是最興奮的,盧揚窗衣不解的照顧盧戢黎,足足有三天,盧戢黎才醒過來,只不過盧戢黎醒過來之後,似乎有些冷漠,比之前還要冷漠。

  盧揚窗一隻手握著他的手,在睡夢中的盧戢黎也握著盧揚窗的手,盧戢黎醒了之後,就撇開了盧揚窗的手。

  盧揚窗問他渴不渴,餓不餓,哪裡難受,是不是嗓子疼之類的,盧戢黎一概不回答,不只是不回答,甚至一個眼神都沒有舍給盧揚窗。

  盧揚窗不知盧戢黎是不是太難受了,趕緊把棠巫叫過來,棠巫問了問盧戢黎情況,盧戢黎雖然話少,但是也對答了,盧揚窗瞬間感覺心臟涼了一半,可能盧戢黎是不願意跟自己說話。

  吳糾和齊侯很快就來了,盧戢黎見到他們,連忙掙紮起來要行禮,吳糾趕緊過去,伸手扶住盧戢黎,讓他躺好,說:“盧將軍不必多禮,多虧了盧將軍,西戎人已經敗得徹底,楚軍拿下了阜山,不日將向庸國推進。”

  盧戢黎一聽,似乎鬆了口氣,說:“恭喜王上。”

  吳糾笑著說:“這一切都是盧將軍和揚窗的功勞,盧將軍快些休息,等盧將軍傷口穩定一些,寡人便下令回郢都,回去之後繼續給盧將軍治療。”

  盧戢黎說:“戢黎害王上費心了。”

  吳糾說:“客套話就不必了,快些歇息。”

  他說著站起來,也不多停留,讓盧戢黎閉目養生,很快就出去了。

  來探望的人不少,盧戢黎都會回答,很規矩,一板一眼,然而唯獨對盧揚窗不理不睬,盧揚窗有的時候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因為在盧戢黎眼中,他似乎就是個透明的,看不到,也聽不到。

  盧揚窗起初有些受打擊,但是他這個人比較樂觀,仍然衣不解帶的照顧盧戢黎,又照顧了兩天,盧戢黎的病情好了不少,他身體素質好,恢復的也快,已經可以開始吃一些營養的飯菜補身體了。

  盧揚窗忙前忙後的,在盧戢黎面前十分有活力的打轉,盧戢黎看著他,但盧揚窗本不是透明的,盧戢黎仍然能看到他,看到他的笑容,看著他喊自己爹,甚至看著他脖子上吻痕,他這個“爹”留下來的吻痕。

  盧戢黎忽然十分暴躁。

  盧揚窗端著藥碗進來,說:“爹,喝藥了。”

  盧戢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盧揚窗,盧揚窗沒看到那陰霾的眼神,還興沖沖的端著藥過來,說:“棠巫說爹您恢復的特別好,再過兩日就能啟程回郢都了,到時候回了府上,再好好調養,爹……”

  他的話說到這裡,已經把藥碗端到了盧戢黎面前,盧戢黎卻突然一把搶過藥碗,“啪嚓!!!”一聲扔在地上。

  盧揚窗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壞了,睜大了眼睛,猛地縮了一下脖子,顫抖了兩下,狠狠閉上眼睛,藥碗的碎渣迸濺起來,“唰!”一下劃在盧揚窗的臉上。

  盧揚窗猛地伸手按住自己的臉頰,稍微有些流血,但是並不嚴重。

  盧揚窗嚇壞了,不知盧戢黎為何突然發火,顫聲說:“爹,你怎麼了?”

  盧戢黎卻突然喝道:“我說過,我不是你爹,滾出去!”

  盧戢黎的嘶吼聲仿佛一頭野獸一樣,盧揚窗睜大了眼睛,似乎十分害怕,十分震驚,趕緊把地上的碎碗撿了撿,低頭走出了營帳。

  盧戢黎看著他走出去,頹然的坐下來,喘著粗氣,抬起手來揉了揉自己的臉,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盧揚窗把碎掉的碗處理了一下,在外面轉了一圈,直到夜色深重了,盧戢黎似乎已經睡著了,這才偷偷跑進營帳中繼續守著盧戢黎。

  盧戢黎的病情本已經好了,自從那天發火開始,突然不吃藥,也不怎麼吃飯,病情又有些急轉而下。

  盧揚窗十分擔心,吳糾聽說盧戢黎沒胃口吃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還以為是生病導致的沒胃口,便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

  吳糾燉了一道滋補的湯,又弄了一些生麩,炸成了油麵筋,將提前準備好的,食材豐富的肉餡塞在油麵筋裡面,做成了麵筋塞肉,下鍋用魚露和醬油一滾,旁邊擺上用熱水清抄的青菜,色澤光鮮,魚露的香味,還有油麵筋裹著肉餡的鮮味撲面而來,光是看顏色就讓人食指大動。

  吳糾又做了個燒汁排骨,還有果醬薯蕷,其實就是山藥,山藥補氣,正好給盧戢黎吃。

  吳糾做好了這些,分出一半來給齊侯,另外一半讓子清端去給盧戢黎。

  齊侯因為託了盧戢黎的福,今天能改善伙食,吃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燒汁排骨肉質緊緻,又不柴,入口咸鮮帶甜,這種甜味是齊侯能接受的,畢竟這種甜味是提鮮的,讓齊侯這種標準的北方人也能接受,而且非常喜歡。

  油麵筋齊侯以前沒吃過,油麵筋過油炸了,過油炸的東西齊侯都喜歡,那香味兒可不是蒸菜能比擬的,雖然肯定沒有蒸菜健康,但是在齊侯眼中,吃的第一位是味道,健康什麼的,吃完了再說。

  油麵筋外表筋道,十分有嚼勁兒,裡面裹著厚厚的大肉丸,肉丸子裡面脆生生的,還彈牙,有筍子,蝦仁,還混合著魚肉和香菇碎,總之那叫一個鮮。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齊侯吃飯,吃的風捲殘雲,眼前排骨的小骨頭“唰唰唰”一根接一根的摞起來,很快就落成了一座小山。

  齊侯吃完了排骨和麵筋塞肉,最後把麵筋擺盤的菜也吃掉了,沾著魚露的湯汁,連湯汁都給擦的乾乾淨淨,喝了湯,最後開始吃果醬薯蕷,因為這道菜是甜的,因此齊侯覺得是點心,自然要放在最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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