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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侯一個人偷偷搞小動作,伸手一托,那青銅案子眼看著竟然離開了地面,稍稍離開一點點,然後慢慢往旁邊平移,朝著吳糾的案子並過來。

  吳糾眼看著案子上的菜啊湯啊肉啊,就開始“嘩嘩嘩”的抖動著,湯水一股一股的盪開漣漪,吳糾生怕他給弄灑了。

  齊侯卻笑眯眯的,特別認真的聽著吳糾的致辭,在吳糾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兩個人的桌案成功的並在了一起……

  開席之後,眾人開懷暢飲,各自敬酒,吳糾這才低聲說:“你做什麼?”

  齊侯無辜的說:“什麼也沒做。”

  齊侯說著,還往吳糾這邊又挪了挪,兩個人坐在席上,腿都碰在一起了。

  吳糾沒空指責齊侯,因為已經有人來敬酒了,趕緊笑眯眯的飲酒,齊侯也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笑眯眯的與人飲酒。

  兩個人應酬著,因為今天慶功宴非常盛大,小子文帶著大白也過來了,宮中很多人都知道小王子養了一條大白狼,疑似大白狗,非常喜歡他的寵物,每天都要帶著,參加宴席自然也帶著。

  小子文帶著大白坐在席上,大白十分眼饞的看著案子上的那些肉,眼睛亮的發光。

  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有人說:“好漂亮的狗。”

  小子文回頭一看,就見一個年輕人站在他旁邊,應該不滿二十歲的樣子,一臉興奮的看著大白。

  那年輕人身材並不算高大,長得也不魁梧,自帶一股活潑慡朗的光暈,他總是笑著,看起來十分討人喜歡。

  年輕人見了大白的眼神,就跟大白見了肉的眼神一樣,散發著狼光,大白嚇得跐溜就竄到小子文身後。

  那年輕人對小子文說:“我能摸摸它麼?”

  小子文倒是很慷慨,點了點頭,大白則是趴在小子文後面,使勁搖頭,小子文想把大白從他伸手拽出來,但是怎麼也拽不出來,大白站起來比小子文高壯的多,因此小子文根本拖不動它。

  那年輕人見大白不願意出來,笑眯眯的把他席上的一根骨頭拿起來,對著大白說:“小狗,你想吃這個麼?”

  大白看著那年輕人用一根骨頭逗它,頓時不屑一顧的撇開頭去,十分高昂的抬起頭雪白的狼腦袋,一點兒也不饞似的。

  畢竟大白可是每日吃肉,骨頭什麼的,完全不能滿足大白,更何況吳糾總是做好吃的給小子文,小子文自然用好吃的投餵大白,因此大白給餵叼了,根本不啃骨頭。

  那年輕人見骨頭沒有效果,便夾起一大塊肉來,因為最近大白變胖了很多,所以小子文正在控制大白的飲食,給它適當節食,大白看到那大塊肉,突然口水肆意,總覺得自己跑出去一定會被蹂躪,但是仍然抵不住眼饞。

  大白試探著慢慢爬出去,年輕人夾著肉,等大白爬出來,反應特別快,一把抱住了大白,使勁的揉著大白的狼毛,說:“好可愛的狗啊,長得真漂亮,毛好長啊,真暖和。”

  大白被年輕人一把抱住,趕緊掙扎著,張開嘴要咬人,那年輕人完全沒感覺到危機,小子文連忙說:“大白,不需咬人,咬人不給你吃肉了。”

  這個威脅太有用了,大白一瞬間就不敢咬人了,但是大白剛才張開大狼嘴,那動作十分嚇人,嗓子裡還低吼,旁邊好多士大夫們都給嚇壞了,紛紛閃開。

  吳糾和齊侯聽到這邊的動靜,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連忙過來看看究竟,就見小子文拽著大白的耳朵,正在教育大白,大白後爪坐在地上,耷拉著耳朵,晃著尾巴,一臉狗腿的被小子文教育。

  那年輕人還是覺得大白好可愛,一點兒也沒覺得大白危險。

  吳糾和齊侯走過來,本以為出了什麼事,不過仔細一看,就知道沒什麼事兒,雖然大白的確挺兇猛的,不過此時已經被小子文教訓的服服帖帖了。

  這個時候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趕緊走過來,對吳糾和齊侯抱拳說:“王上,齊公,小兒無禮,多有得罪,請王上齊公和小王子不要在意。”

  那男人身材非常高壯,下巴上微微有些鬍子茬,穿著一身武將的官袍,袖袍下能隱約看到那隆起的肌肉,貼著袖袍起伏著,有一種氣勢磅礴的感覺。

  男人生的一張國字臉,長相十分端正威嚴,一看就是武將出身,帶著一股坐如鐘站如松的端正感,性子十分一絲不苟。

  武將連忙給吳糾賠罪,吳糾見了那男子,微微一笑,說:“盧將軍不必多禮。”

  那姓盧的男人,名喚戢黎,乃是昔日盧狄國的貴族。

  吳糾的父親,也就是楚武王一輩子南征北戰,收服羅國的同時,覆滅了盧狄國,其實盧狄國與羅國,本與楚國是姻親關係,不過因為都是楚國周邊國家,難免有些摩擦。

  當時楚國與羅國交戰的時候,盧狄國為了遏制楚國的快速膨脹,因此選擇出兵幫助羅國,攻打楚國。

  這場戰役十分有名,因為就在這場戰役中,屈家的老祖宗屈暇兵敗垂成,因為無言面見楚王,自縊於荒谷之中,在自殺之前,屈暇命人將將領囚禁,聽從武王發落。

  最後武王聽說了屈暇的事情,悔恨萬分,下了罪己詔,昭告天下,是自己的指揮過失,命人厚葬屈暇,釋放了當時的將領。

  這一戰,楚國吃了大敗仗,可以說是楚武王這輩子最大的恥辱,而且讓楚武王痛失愛將。

  後來楚武王又指揮了覆滅羅國和盧狄國的戰役,盧戢黎乃是盧狄國的貴族,因為盧狄國覆滅,而歸入楚國,後來被封為盧子,不過此時的盧狄國已經名存實亡,盧戢黎雖然是盧子,但是也在郢都城中供職。

  因為盧戢黎對楚國忠心耿耿,而且武藝超群,力氣驚人,武王重視盧戢黎的才華,封他為將軍,還將宗族的女兒指給盧戢黎。

  方才那活波的少年人,便是盧戢黎的兒子,如今還沒有二十歲,年紀在十六歲左右,乃是盧家的獨子。

  盧戢黎這個人,是個工作狂,一年到頭幾乎全都住在宮裡頭,基本不怎麼回家,他家中只有一房妻子,便是武王只給他的宗族女子,不過後來那女子因為難產去世了,盧戢黎似乎對情慾根本沒什麼興趣,因此也沒有再去,只是忙著公務。

  盧戢黎的兒子名叫盧揚窗,是個獨子,一出生便沒了母親,盧戢黎雖然是武王的宗族,但是因為是個不受待見的庶出,因此基本沒有什麼母家勢力。

  盧揚窗這將近十七年,見過父親的次數屈指可數,再加上從小沒有母愛,別看他活波開朗,其實整個人有些自卑。

  盧戢黎是沒落的盧狄國貴族,雖然歸入楚國,備受重用,但是很多楚人排斥外來,楚國中黨派爭鬥也非常頻繁,因此盧揚窗雖然也是個貴族,但是並不受人待見,這也促使了盧揚窗自卑的秉性。

  還有一點讓盧揚窗更加自卑的是,其實盧揚窗是個“殘廢”,不過盧揚窗的殘廢,在於他的眼睛,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盧揚窗是個色盲,而且是全色盲。

  古代人對色盲的記載很少,雙瞳是顯明的代表,但是色盲則是殘廢,尤其是對於盧揚窗來說,他的眼睛只有灰白黑三個顏色。

  盧揚窗小時候見不到父親,全是家裡的下人帶大,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有什麼不同,只是看到的顏色很單一,後來與其他家族的小朋友頑耍,大家在頑球的時候,盧揚窗根本分不出紅色的綠色的藍色的球,隨即被小夥伴們嘲笑了,小朋友都是貴族宗族之後,一傳十十傳百,整個楚國朝廷都知道,盧戢黎的兒子盧揚窗是個殘廢。

  其實色盲在現代也並不是一種疾病,而是變異,不過古代並不這麼認為,盧揚窗之後便很少出門,因為他只要一出門就會被人當做笑柄,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而且沒有爹爹保護,沒有母親安慰。

  而盧戢黎是武將出身,性格也粗枝大葉,根本不知兒子自卑,還是個工作狂,總是在宮中呆著,自然不了解自己兒子的苦楚。

  盧揚窗小時候就在家裡,窩在房中,總是去撿一些流浪狗回來,還會養馬,盧揚窗喜歡動物,因為動物不會嘲笑他,因此見到大白才會如此興奮,畢竟他養過很多狗,但是從沒見過這麼大的“狗”。

  今日是盛大的慶功宴,貴族子弟都可以進宮來,盧揚窗本不想進宮的,怕被人嘲笑,總是丟了爹爹和盧家的臉面,只不過算起來他有一年沒見過爹爹了。

  盧揚窗甚是想念盧戢黎,做了半天掙扎,這才頂著壓力從家裡出來,來了宴席。

  盧戢黎給吳糾請罪,盧揚窗一眼就看到了爹爹,立刻歡心的跑過去,說:“爹!”

  盧戢黎看了一眼盧揚窗,斥責的說:“孽子,見到王上和齊公,還不作禮?”

  盧揚窗雖然被父親責罵了,但是沒有半點不高興,依然十分歡心,連忙給吳糾和齊侯作禮,說:“揚窗拜見王上,拜見齊公。”

  吳糾從沒見過盧揚窗,只是聽說盧子有個小兒子,便打量起盧揚窗來,這個盧揚窗,跟他父親盧戢黎長得是半分也不像,一點點都不像。

  盧戢黎高大威嚴,國字臉,武將相貌,盧揚窗身材既不高大,也不健壯,面容娟秀,帶著一股開朗的感染力,眉眼彎彎的,還是一雙笑顏,嘴唇薄薄的,嘴角自然的向上勾起,就算不笑的時候讓人看起來也是心情大好。

  吳糾笑著說:“不必多禮了,揚窗活波開朗,無罪之有。”

  盧戢黎連忙拱手說:“謝王上恩典。”

  盧揚窗也學著那樣子,像模像樣的拱手,看起來學習能力還挺強。

  很快盧戢黎就走開了,盧揚窗連忙追著他,說:“爹,爹!”

  盧揚窗一連串叫著就跑了,像是個粘人的跟屁蟲似的,完全不在意盧戢黎的冷漠。

  齊侯摸著下巴,看著那父子倆,挑了挑眉,吳糾見他面容很奇怪,說:“怎麼了?”

  齊侯“嘖嘖”了兩聲,說:“二哥,你不覺得著父子倆兒,長得根本不像麼?盧揚窗的模樣,倒是和二哥有至少五分相似。”

  吳糾是標準的丹鳳眼,盧揚窗是笑眼,因此吳糾看起來清冷高貴,而盧揚窗則是親和力十足,不過這麼一說,除了眼睛,倒是長得真的挺像,尤其是鼻樑和嘴唇。

  吳糾說:“這也不奇怪,盧揚窗的母親,乃是先王的宗妹。”

  據說吳糾和武王長得非常相似,當年葆申見到吳糾,就說他和武王長得一模一樣,而盧戢黎的嫡妻乃是武王的宗族之妹,這麼一來,盧戢黎長得像母親,的確可能和吳糾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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