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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斗伯比一臉震驚,幾乎癱坐在席上不能動彈,根本沒想到他一直排斥的野孩子,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吳糾說:“子文並非什麼野孩子,子文是真正的若敖氏之後,正統的楚國血脈。”

  斗伯比滿眼震驚,慢慢的回過神來,說:“王上,突然說起這些,是因為……?”

  吳糾笑了笑,說:“寡人仍然想讓子文做當朝太子。”

  斗伯比還是很震驚,說:“王上,這……”

  吳糾抬起手來,打斷了斗伯比的話頭,笑著說:“國老想必也看出來了,寡人不想要立王后,也不想要什麼後宮。”

  他這麼說,斗伯比忍不住看了一眼齊侯,齊侯倒是坦然,十分正義凌然的回視,一點兒也不怕旁人打量。

  吳糾笑眯眯的說:“至於原因是什麼,國老已經猜到了,寡人心意已決,國老這些日子也明白寡人的性子。”

  斗伯比明白,別看新王一臉斯斯文文的樣子,但是其實是個很倔的性子,九頭牛都拉不動,而且莫名的心硬,不是動之以情就能打動的。

  吳糾又說:“如今國老已經知曉了小子文的身世,寡人有意讓小子文繼位,想必國老不會反對的,是麼?”

  斗伯比真的沒辦法反對,以前是因為覺得小子文是個野孩子,但是他萬沒想到,這個野孩子,竟然就是自己的親兒子,小子文乃是若敖氏的後裔,那麼就是正統的楚國王族,倒是沒有霍亂楚國血統。

  再者,斗伯比忙碌了一輩子,他年輕氣盛的時候一心為了楚國,以至於辜負了長鄖姬,說明斗伯比其實是個有野心的人,後來為了整個斗家,斗伯比不得不選擇隱退,打消楚王的顧慮,讓斗家繼續輝煌下去。

  而如今,吳糾這個新楚王,似乎比誰看的都透徹,他一面壓制斗家,一邊又重用斗家,斗伯比的這個弟弟斗祁,反正已經被楚國收服的死死的了,這樣下去,斗家不至於沒落,但是也無法輝煌。

  如今擺出另外一條路給斗伯比,斗伯比那死灰一般的野心突然就復燃了起來,雖然子文作為太子,斗伯比就再也不能認他,但是若自己的兒子能當上楚王,斗伯比也是十分欣慰的,斗伯比自然甘願起輔佐他,助他輝煌。

  吳糾完全摸清楚了斗伯比的性子,微微一笑,說:“寡人要說的都說完了,剩下就是國老您的決定了。”

  斗伯比看向吳糾,說:“王上,不反悔了麼?”

  吳糾剛要說話,斗伯比卻說:“比說的並不是立太子一事,而是說的……”

  他說著,看向了齊侯,吳糾瞬間明白了,斗伯比問的是吳糾與齊侯的事情,吳糾為了齊侯,不想要立王后,不想要後宮,這簡直不像是一個國王的作風。

  齊侯聽斗伯比這麼問,有些緊張的看向吳糾,吳糾則是淡淡一笑,說:“糾不悔。”

  斗伯比突然有一陣感嘆,輕聲嘆息了一聲,說:“若比當年有王上一分的魄力,如今也不會對不起她……”

  斗伯比似乎頗有感嘆,隨即抬起頭來,供起手來,跪在地上,恭敬的說:“比願擁立太子!”

  斗伯比跪下,斗祁趕緊也跟著跪下來,吳糾笑了笑,親手扶起斗伯比,說:“國老言重了。”

  吳糾的計劃簡簡單單就達成了,笑眯眯的說:“國老要看看子文麼?雖然國老見過子文幾面,但是都沒有仔細看過罷,子文的側臉,生的和長鄖姬,其實一模一樣呢。”

  斗伯比一聽,頓時有些鼻子酸,他從沒正視過子文,一直以為小子文是野孩子,自然沒想到他會和長鄖姬長得相似。

  如今斗伯比心中都是悔恨,羞愧的說:“比慚愧,比慚愧……王上帶子文猶如己出,讓比深感慚愧。”

  吳糾沒有在說什麼,而是將小子文叫進來。小子文偷偷的揪花給大白戴,突聽吳糾叫自己,趕緊把花放在大白頭上,把手背在身後,示意自己並沒有淘氣。

  小子文趕緊蹦躂噠的跑進來,他方才頑的高興,畢竟才是六歲大的孩子,頑心還重,而且小子文在野外長大,比較好動,頑的是小臉漲紅。

  不過小子文跑進來之後,立刻變得規規矩矩,又變成了小面癱,恭敬的說:“王父。”

  斗伯比連忙仔細端詳小子文,總覺得越看越像,越看越覺得是。

  吳糾笑著說:“如今國老的壽宴將近,還是先忙著壽宴的事情罷,等壽宴過了,寡人還需要國老的鼎力相助。”

  斗伯比立刻表態說:“比一定竭盡全力。”

  吳糾笑了笑,說:“子文,喜歡斗伯伯家的花園麼?”

  小子文誠實的點了點頭,特別大,可以撒歡兒。

  吳糾摸著小子文的頭髮,說:“那子文可以在這裡多頑一會兒,王父還有其他事情,先回宮去,等小子文頑好了,再回宮去也可以。”

  小子文一聽,頓時有些遲疑,看了看外面的花園,還有撒歡兒的大白,又看了看斗伯比。

  斗伯比儘量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一些,小子文終於是經不住誘惑,點了點頭。

  斗伯比這才深深鬆了一口氣,吳糾和齊侯很快就起身告辭了,小子文留下來頑耍,晚上再回宮去,畢竟明天還要上課。

  吳糾和齊侯登上緇車,車子剛剛開動,齊侯突然就像大白一樣,猛地將吳糾撲在車中,嚇了吳糾一跳,說:“你做什麼?”

  齊侯笑著說:“都怪二哥,方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大庭廣眾的講情話。”

  吳糾仔細回想了一下,天地良心,自己沒有啊!自己怎麼可能像齊侯那樣“恬不知恥”呢?

  齊侯說:“二哥難道忘了,你說你不悔。”

  吳糾可算是想起來了,可那也不叫情話罷?吳糾懷疑齊侯是不是“直男癌”,可明明是齊侯先彎的!

  吳糾連忙推他,齊侯說:“不行,昨天晚上二哥就沒讓孤碰你,今天二哥就從了孤罷。”

  吳糾瞬間頭疼,齊侯像是強搶民女的惡霸似的……

  齊侯怕他嫌棄自己,說:“孤已經洗乾淨了,絕對沒有青方的味兒了,不信二哥你聞聞,還薰香了,特別香,香噴噴!”

  吳糾看著他一臉焦急的樣子,頓時就笑了出來,齊侯見他笑了,立刻就親他嘴唇,吳糾臉上十分不自然,說:“這……這是在車上。”

  齊侯挑唇一笑,說:“二哥怎知,孤就喜歡車上?”

  吳糾下車的時候,走路有些不自然,明明天氣已經不是那麼悶熱了,黑色的袍子卻濕透了,他們從車上下來,準備回小寢宮,結果正好看到去政事堂辦事兒的酆舒。

  酆舒臉色十分憔悴,白皙的臉上掛著濃濃的黑眼圈,像是熊貓眼,又像是被打了兩拳似的,嘴角破了一個口子,下巴還有些淤青,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

  吳糾乍一看,還以為酆舒去哪裡打架了,立刻說:“酆卿,你還好麼?”

  酆舒沒想到遇到了楚王和齊侯,連忙磕巴的作禮,說:“謝……謝王上關心,沒什麼,只是昨天晚上忙於公事,有些勞累,沒什麼。”

  酆舒說著,說是要給政事堂送文書,很快就找了個茬兒跑了,吳糾狐疑的看著酆舒,總覺得他走路的樣子十分奇怪,有些一瘸一拐的,怎麼跟自己似的……

  斗伯比的壽宴很快就要舉行了,各方諸侯國都派來了使臣,明面上是給斗伯比面子,不過其實是給吳糾面子,都想要拉攏吳糾。

  鄖國夫人聽說吳糾要立小子文為太子,她是知道小子文身世的,頓時萌生了一個計策,讓鄖國使臣將長鄖姬也送到了楚國去,說是參加壽宴,其實是想要長鄖姬嫁給吳糾。

  畢竟長鄖姬可是小子文的親娘,鄖國夫人想用這個作為籌碼,威脅吳糾,若是吳糾不娶長鄖姬,就把小子文的身世公之於眾,這樣一來,小子文雖然是王族之後,但是他是斗伯比的兒子,肯定不能作為太子了。

  鄖國夫人想的特別好,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一隻老虎,而不是貓咪。

  長鄖姬被送到了楚國來,沒兩天宴席就開始了。

  這天黃昏,吳糾與齊侯也穿戴整齊,準備參加斗伯比的壽宴,吳糾本不想讓大白參加的,因為這樣恐怕引起恐慌,但是小子文離不開大白,那一人一狼形影不離的。

  斗伯比卻唯恐小子文不高興,立刻答應了讓大白也參加壽宴,還說絕對不會引起恐慌,主人家都答應了,吳糾也十分沒轍,就讓子文帶著大白去了。

  吳糾帶著小白,子文帶著大白,也真是相得益彰……

  雖然齊侯已經退位,成為了太上侯,不過齊侯在齊國還是很有發言權的,而且齊侯身為前國君,還是可以穿一身黑袍。

  齊侯笑眯眯的,美滋滋的欣賞著自己與吳糾的情侶裝,眾人一起坐緇車來到斗家,門外已經車如流水馬如龍,景象分外壯觀。

  雖然這麼多人都在門口等著進入斗家,不過吳糾一到,立刻成為了焦點,壽星老斗伯比立刻迎接出來,拱手對吳糾說:“比恭迎我王,恭迎齊公!”

  吳糾笑眯眯的說:“今日國老是壽星,千萬不要多禮。”

  其他國家的使臣連忙也過來攀談,吳糾和齊侯一瞬間都被人給圍住了,其實他們過來攀談,除了瞻仰大名鼎鼎的楚國新王之外,還想要看一看齊侯。

  經過這一個月,大家都聽說了,齊國國君,在自己鼎盛之時,竟然退位了,這讓人聽了都覺得駭人聽聞,絕對不可信,然而事實卻是如此,齊侯退位之後,竟然自己當了齊國的特使,還做了“質子”。

  這麼有重量的“質子”,大家還都是第一次見到,許多國家也派來了質子,都是很有分量的公子,就像秦國的公子嘉,或者是某某國家的長公子等等,但是公子再有分量,也絕對拼不過齊國,齊國實在太有誠意了,讓其他國家望塵莫及啊……

  吳糾和齊侯在眾人的“仰望”中走進了斗家,齊侯偷偷勾了勾吳糾的手指,笑著說:“二哥,你聽到那些使臣欽佩的讚嘆了麼?”

  吳糾翻了個白眼,說:“他們那是說你傻呢。”

  齊侯笑著說:“目光短淺的人,都覺得比他們聰慧的人愚蠢。”

  吳糾更想翻白眼了,齊侯竟然還自賣自誇起來了?

  斗伯比引著眾人走進宴廳,很多楚國的士大夫們已經先行來到斗家了,正在互相攀談著,見到吳糾來了,立刻起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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