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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牙跪在地上,聲音平淡,恭敬的說:“雍巫是罪臣,自然要行大禮,否則性命不保。”

  他這麼直接的說出來,齊侯冷冷一笑,說:“你竟然知道自己是罪臣?!那好,你說說你到底何罪之有?”

  公孫隰朋替易牙捏了一把汗,他很了解齊侯,知道齊侯吃軟不吃硬,而易牙的口氣雖然恭敬,但是太僵硬了,一點兒也沒有知罪的感覺。

  易牙仍然口氣淡淡的,說:“雍巫假意失憶,欺騙了君上。”

  齊侯聽到這裡,“嘭!!”的一拍桌案,氣的冷喝說:“你還知道自己欺騙了孤!?”

  公孫隰朋聽易牙直接說出自己失憶是假的,頓時吃驚的看向易牙。

  公孫隰朋不傻,他也考慮過,易牙失憶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然而這麼長時間了,易牙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只是在家中安安心心的帶著小荻兒,連家門都不出,仿佛就是一個相夫教子的夫人而已。

  這樣的平靜讓公孫隰朋有些不敢問出來,若是問出來的結果是公孫隰朋不想聽到的,那麼公孫隰朋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齊侯?

  按照公孫隰朋的忠心程度,一定會告訴齊侯的,但是齊侯那麼痛恨易牙,會怎樣處置易牙?

  公孫隰朋進入了兩難的地步,因此乾脆就沒有問,只是他不問,不代表不察覺罷了……

  齊侯突然發怒,易牙卻安安穩穩的跪在地上,齊侯冷笑說:“好啊!雍巫,你好大的膽子!”

  易牙卻淡淡的說:“若雍巫膽子不大,今日也不會跪在君上面前了,不是麼?”

  他這麼說著,公孫隰朋連忙說:“雍巫!”

  不過雍巫的話已經說完了,公孫隰朋根本攔不住,齊侯聽了,哈哈大笑了一聲,說:“好啊,雍巫,你讓孤另眼相看呢!”

  吳糾看向齊侯,突然開口說:“君上,如今洛師有危險,雍巫失憶的事情,咱們還是事後再說罷。”

  齊侯也是知道輕重的人,自然知道面對雍巫,洛師城的事情更加重要。

  吳糾對易牙說:“雍巫,寡人問你,你的消息是從哪裡得到的。”

  易牙跪在地上,恭敬的說:“回楚王的話,雍巫的消息,是從翟國的探子身上得到的。”

  吳糾眯了眯眼睛,說:“探子?”

  易牙點了點頭,他以前假裝失憶,已經切斷了和狄人的關係,而且易牙也不是赤狄部落,翟國乃是赤狄部落,和易牙以前所在的狄人部落根本不一樣。

  雖然都叫狄人,不過狄人這兩個字,乃是周朝的人命名的,他們將北面不服管教,沒有被中原文化洗禮的部落都叫做狄人。

  然而狄人之中還有很多很多分支,很多很多國家,他們也是相互對立的,並不是聯合在一起的。

  易牙以前所在的國家,與赤狄部落的翟國還是敵對的關係,易牙以前是王子,他有探子在赤狄部落的翟國,後來易牙與原本的國家切斷聯繫,也就沒有再管翟國的事情。

  不過前不久,易牙突然接到了翟國探子送來的秘密文書,可能遠在翟國的探子還不知道易牙已經並非是王子了,因此把文書送到了易牙手中。

  易牙看了文書,得知翟國將寶壓在了王子帶身上,想要扶持王子帶上位,讓王子帶做周王,這樣一來,他們翟國就是新天子的恩人,那便不是蠻夷國家了。

  不止如此,周國北面的函谷關令竟然也投靠了王子帶,王子帶本就有兵馬,再加上翟國的兵馬,還有函谷關的兵馬,他們已經屯兵在洛師北面的函谷關,只要一聲令下,便能從北面直接攆下來,函谷關距離洛師並不遠,這樣一來,洛師被殺個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應對,立刻就會淪陷。

  翟國的探子還說,翟國國君的女兒叔隗,就在王宮之中,混進來已經有幾個月了,準備作為內應,拉攏洛師的卿大夫們,好來個裡應外合。

  吳糾聽了之後,眯了眯看眼睛,說:“翟國國君的女兒?”

  易牙點了點頭,說:“事關重大,雍巫不敢有半句虛言。”

  吳糾與齊侯對視了一眼,笑了笑,說:“原來那薇兒,仿佛大有來頭的模樣?”

  他們正說著,就聽到外面有急促的喊聲,說:“王上您歇下了麼?潘崇求見!”

  吳糾聽到潘崇的聲音,朗聲說:“進來。”

  潘崇很快就跑了進來,一同的還有彭仲慡,兩個人進來之後,樣子很倉促,潘崇只是大體行了個禮,立刻說:“君上,大事不好,那宮女似乎是狄人的細作,而且已經聯合了單伯,掌控了洛師之中的兵馬!”

  吳糾聽潘崇這麼說,頓時笑了一聲,說:“寡人知道了,這個宮女何止是狄人的細作,而且大有來頭,還是翟國的公主呢。”

  潘崇和彭仲慡一聽,頓時有些驚訝,沒想到這個宮女竟然如此大有來頭,那麼翟國的國君也真是肯下血本兒,讓自己的女兒過來出賣色相。

  而且根據易牙的消息,薇兒也就是叔隗,何止是勾搭了單伯一個人?她還勾搭了頹叔和桃子,這兩個人之前本就擁戴王子帶,只是迫於無奈,突然倒戈了,看起來這兩個士大夫仍然沒有死心,知道周公姬閬上位,肯定不會重用他們,到時候他們也沒什麼前途可言,因此想要幫助王子帶打回來。

  吳糾眯了眯眼睛,說:“此事事關重大,還需要與周公商量一番,事不宜遲,君上,咱們現在就去一趟小寢。”

  齊侯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準備離開,回頭看了一眼易牙,說:“別以為你的事情完了。”

  易牙低著頭,沒有說話,很快就聽到齊侯和吳糾離開的聲音,他們離開之後,公孫隰朋伸手扶起易牙,易牙因為跪的時間太長,而且再加上腿跛,有些站不住,猛地一斜就要摔倒。

  公孫隰朋連忙一把抱住易牙,說:“雍巫!”

  易牙伸手扶著公孫隰朋,笑了笑,搖頭說:“雍巫無事。”

  公孫隰朋摟著他,沒有鬆手,突然將人死死摟在懷中,說:“你記得的,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易牙讓他摟著,慢慢伸手摟住公孫隰朋的腰,淡淡的說:“巫不想讓將軍為難。”

  公孫隰朋又說:“那你為何現在要站出來?!”

  易牙笑了笑,語氣依然很淡泊,說:“亦是因為巫不想讓將軍為難,巫知道,將軍是個忠臣,若是知道洛師有難,君上還在洛師,定然不會坐視不理的。巫以前做的錯事可能已經夠多了,巫只是想成全將軍……”

  公孫隰朋已經有些聽不下去了,緊緊摟著易牙,低聲說:“沒事,不會有事的,你這次立了大功,君上一定會恩怨分明的。”

  吳糾和齊侯往小寢宮走,齊侯氣憤的說:“那個雍巫,竟然敢欺君,當真罪大惡極!”

  吳糾笑了笑,說:“雍巫雖然欺君,但是若是翟國和王子帶的事情屬實,其實是立了大功的,君上若是責罰,恐怕顯得小肚雞腸,惹人笑話。”

  齊侯冷笑一聲,說:“孤才不會小肚雞腸,那股就不責罰他,再獎賞他,給隰朋賜一堆小妾,二哥你看這獎賞好不好?”

  吳糾一聽,險些笑出來,齊侯還說自己不小肚雞腸,都要給公孫隰朋賜一堆小妾了,這還不是小肚雞腸?

  兩個人快速來到小寢宮,小寢裡面已經熄燈了,因為姬閬中毒的緣故,雖然沒有性命危險,然而現在仍然需要臥榻休養,現在已經歇下了。

  兩個人要求寺人通傳,寺人知道如今是非常時機,因此趕緊進去通傳,很快便引著二人走了進去。

  不過裡面很暗,內殿已經熄燈了,王子鄭趕忙從內殿迎出來,沒想到王子鄭這麼晚了竟然還在這裡。

  原來王子鄭這些天一直夜宿在小寢宮,不過說是夜宿,他基本沒怎麼睡覺,都是姬閬睡著,他坐在一邊守著,就恐怕姬閬出什麼問題,一連好幾天都這樣。

  王子鄭聽說齊侯和吳糾來了,趕緊迎出來,輕聲說:“楚王,齊公,不知二位深夜來此,有什麼急事麼?”

  吳糾拱手說:“的確是急事。”

  他將易牙的消息,還有潘崇聽到的消息都說了一遍,王子鄭有些驚訝,因為他根本不能想像薇兒是那樣的人,看起來弱不禁風,不過卻挑撥事端,竟然已經聯合了單伯,而且不止如此,按照易牙的消息,薇兒可不只是勾搭了單伯,還勾搭了頹叔和桃子。

  翟國國君更是許諾將薇兒嫁給王子帶,與王子帶結親。

  王子鄭聽著頓時一陣茫然,還有深深的震驚,突然感覺十分懊悔,當時王子鄭的確對薇兒有些動心了,因為薇兒看起來十分心善,也是因為姬閬的話,激怒了王子鄭,王子鄭打算娶薇兒為妻的想法是真實的。

  如今這麼一看,薇兒根本不是王子鄭心中的那種模樣,不但不心善,而且心機深沉,讓王子鄭咋舌,還真叫姬閬給說准了,薇兒只是騙他,騙他就像騙單伯頹叔和桃子一樣……

  王子鄭聽了臉上有些陰沉,就在這個時候,突聽裡面有姬閬的聲音,朗聲說:“請齊公和楚王進來罷。”

  眾人沒想到姬閬醒了,王子鄭第一個走進內殿,就看到姬閬已經披上了一件披風,從榻上起來,坐在了蓆子邊。

  姬閬的臉色稍微好一些,不過仍然十分蒼白,輕微的咳嗽著,王子鄭趕緊走過去,將姬閬的披風圍緊,低聲說:“父親,小心吹風,兒子幫您倒杯熱茶。”

  姬閬說:“也給齊公和楚王倒茶。”

  王子鄭點了點頭,趕緊親自去倒茶,姬閬則是說:“二位方才的話,閬都聽見了。”

  吳糾說:“王子帶和翟國是衝著喪禮來的,到時候一定會有一番惡戰,請周公早作打算。”

  姬閬點頭說:“閬手上有一些兵馬,然而單伯已經投靠逆賊,洛師兩萬五千兵馬無法調動,而且還有圍城的危險,閬手中的兵馬這樣看來遠遠不夠,只能仰仗齊公和楚王了。”

  齊侯幽幽一笑,說:“周公說的哪裡話,如今我們都是自己人,又說什麼仰仗呢?”

  就像翟國把寶壓在了王子帶身上一樣,吳糾和齊侯把寶壓在了姬閬身上,到了這個針鋒相對的地步,他們當然要力挺姬閬,如果能把姬閬順利送上周天子的寶座,到時候齊國和楚國的利益也是不小的。

  王子鄭很快就回來了,四個人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奔喪的事宜,如今不便於打糙驚蛇,只需要暗地裡布置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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