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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率先走進路寢宮,走進來之後,與上手的王子帶和士大夫們保持一個距離,笑眯眯的說:“各位久等了,咱們現在可以秘密商討退位讓賢的事情了?”

  他的話一出,王子帶臉色幾乎變成了黑色的鍋底,說:“楚王帶兵包圍王宮,這是什麼意思?”

  吳糾笑了笑,說:“沒什麼意思?如今局勢動盪,誰知會不會有狼子野心的人?”

  他說著,盯著王子帶,隨即又把目光轉向虢公丑,又說:“誰知會不會有自作聰明,偏偏又站錯隊的人?”

  最後吳糾把目光轉向大夫頹叔桃子和單伯,笑著說:“誰知會不會有一些想要玩弄權術,獨掌大權的人?”

  眾人聽到吳糾的話,吳糾可謂是字字見血,讓那些人臉色更是不好看。

  吳糾說罷了,轉過身來,抬起手來,示意請姬閬走過來,笑著說:“如今王子帶深明大義,想要退位讓賢,正好王子帶的父親乃是周公,血統高貴,先王駕崩,周公是最有繼承權的人,沒人比他更加正統,更加合乎禮法。”

  姬閬慢慢的走過來,眯著眼睛與王子帶對視,王子帶滿臉的猙獰,似乎十分不甘心,然而此時他們已經被幾千精兵包圍,而他們只準備了一千虎賁軍。

  之前也說過,因為胡齊駕崩,洛師混亂,宮中的士兵很多都逃走了,這一千虎賁軍,已經是王宮之中能調配的最大極限了,然而他們都沒想到,吳糾和齊侯竟然會帶重兵進宮,這不是逼宮麼!?

  王子帶眼看到嘴的鴨子要飛了,沉聲說:“齊公與楚王帶兵入宮,還是這麼多重兵,難道不是來秘密商議要事的?反而看起來更像是逼宮!”

  吳糾笑了笑,說:“什麼?逼宮?何來逼宮一說?畢竟王子深明大義,不是準備主動退位麼?只有對於那些不識時務的人,我們才會兵戈相向,畢竟嘛,以和為貴。”

  吳糾說的時候,雖然在笑,但是笑的一點兒也沒有誠意,而且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如今是隆冬,而王子帶額頭上全都是冷汗,何止是他流冷汗,旁邊的虢公和大夫們都在流汗。

  虢公丑本還想要強占吳糾和姬閬,如今一看,卻嚇得腿軟,只好強裝鎮定的說:“這……這……齊公和楚王想的也是周到,說的是說的是,如今是非常時期,齊公和楚王也是為了萬全之計著想,來來,各位都辛苦了,不如咱們入席,先喝兩杯酒水,吃幾口珍饈美味再說。”

  齊侯眯著眼睛,說:“喝酒吃肉就不必了,畢竟現在到處都是亂臣賊子,誰知會不會有人在酒水中下毒?稍有不慎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虢公丑被點破了,瞬間臉色更是難看。

  吳糾笑眯眯的說:“好了,夜色這麼深了,再耽誤一會兒,恐怕就要天亮了,反正你們是來退位讓賢的,如因姬閬賢明仁義,正是做天子的最佳人選,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寡人已經有些乏了,還想回去歇息呢。”

  他說著,擺了擺袖子,說:“若敖六卒聽令!”

  “是!”

  若敖士兵立刻抱拳拱手,動作整齊劃一,吳糾冷冷一笑,說:“如今王子帶退位讓賢與周公,在場群臣行跪拜之力,不跪拜的,視為亂臣賊子……斬首示眾!”

  “是!”

  若敖士兵立刻又拱手山呼,吳糾說完,對面那些人的臉色就更差了,一個個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酒中有毒,但是齊侯吳糾他們不喝,路寢宮四周有埋伏的虎賁軍,然而此時齊國和楚國帶來的兵馬更多,王子帶的天子寶座瞬間變成了夢幻泡影,這讓王子帶如何能甘心?

  這不是王子帶不甘心,虢公也不甘心,那些士大夫們也不甘心,然而此時,仿佛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誰想到齊侯和吳糾能這般“無恥”,直接開著大軍進來逼宮呢?

  吳糾見他們遲遲不動,眯眼說:“怎麼?當寡人的話是耳旁風麼?”

  他這麼一說,就聽到“噗通!”一聲,虢公丑竟然第一個跪了下來,連忙磕頭行大禮,說:“丑恭祝新天子登基,拜見新天子,天子萬年!”

  虢公丑突然倒戈,畢竟也沒有辦法,他們已經被包圍了,又沒有轉圜的餘地,若是不跪,那就是掉腦袋的事情,虢公丑和王子帶本就是互利互惠,如今王子帶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虢公丑怎麼可能捨命保他?

  王子帶震驚的說:“虢公!你……”

  虢公丑卻不理他,有虢公打頭,士大夫頹叔和桃子對視了一眼,也紛紛跪下來,口稱:“小人拜見新王,新王萬年!”

  單伯一看,大家都跪在了地上,趕緊也跟著跪在地上,口稱萬年,不敢再造次。

  虢公士大夫們全都跪了下來,旁邊的寺人宮女趕緊也紛紛跪下來,全都不敢站著,恐怕掉腦袋。

  姬閬聽著山呼的萬年,看著跪了一地的眾人,心中不由升起一種暢快的感覺,眯了眯眼睛,轉過頭來,看著沒有下跪的王子帶。

  姬閬慢慢走過去,眯眼打量著穿著天子朝袍的王子帶,說:“帶兒,你欲如何?”

  王子帶喘著粗氣,他還不如姬閬高,如今已經成了鬥敗的鵪鶉,被姬閬俯視著,王子帶氣的面色發青,但是不敢言語。

  姬閬伸手撥開王子帶,慢慢的往前走去,直接上了路寢宮的台階,走上了天子的寶座,慢慢坐下來,雖然他沒有穿著朝袍,然而那氣勢已經比穿著朝袍的王子帶要大得多。

  姬閬坐下來,眯著眼睛環視了一圈,挑眉笑著說:“既然眾望所歸,如今周國又危在旦夕,身為周國臣子,閬也不敢推脫,今日……便在楚王、齊公、虢公和諸位周國大夫的見證下,閬臨危受命,登基為周王,剩下這些繁文縟節,閬雖不願破費奢侈,但是也是要的,需要等先王的喪禮過後,再恭祝天下,請天下諸侯入洛師朝拜。”

  姬閬說的冠冕堂皇,一坐上寶座,那氣勢已經和日前的溫和一點兒也不一樣了。

  士大夫們被士兵圍著,根本不敢說不,立刻說:“是!是!小人遵命!”

  吳糾此時看向姬閬,說:“天子,不知這退位讓賢的人,該怎麼處置?”

  他說著,側頭看了一眼王子帶。

  王子帶突然被點名,嚇得臉色蒼白,有些瑟瑟發抖,看著地上跪著的大臣,隨即又看向那些包圍著路寢宮的士兵,最後終於“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將自己的天子外袍快速扯下來,扔在一邊,磕頭說:“王父!王父饒命啊!”

  姬閬坐在上手,低頭看著在地上磕頭的王子帶,冷笑一聲,說:“帶兒是寡人的愛子,何來饒命一說,如今寡人登基為天子,帶兒你還是王子,這樣不好麼?來人,賜幼王子一杯酒。”

  他說著,吳糾看了一眼身邊的潘崇,潘崇立刻端起一隻酒杯,將酒壺中的毒酒倒出來,恭敬的端到王子帶面前。

  王子帶嚇得臉無人色,“咚咚咚”的磕頭,說:“王父!王父饒命啊!帶兒是真心退位讓賢,請王父看在帶兒孝順的份兒上,饒了帶兒一命罷!”

  姬閬聽到這裡,突然大笑了一聲,說:“孝順!?”

  他說著,站起來,眯眼盯著王子帶,說:“你說孝順?在洛南時,是誰帶兵偷襲,六親不認,還將你的親兄長刺成重傷?!”

  王子帶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裝出一副少年怕事兒的樣子,哭求說:“王父!王父您聽我解釋啊!帶兒根本不想的,帶兒怎麼可能做出那種弒父殺兄的事情呢?王父與兄長待帶兒如此親厚,帶兒也不能如此,帶兒都是被逼的,是當時有人造反,威脅帶兒,帶兒若是不這樣假意針對王父和兄長,此時已然屍骨無存了,王父您可憐可憐帶兒罷!”

  姬閬笑著說:“假意?你的假意差點要了你大哥的命!”

  王子帶哭訴著,看到姬閬面前好像行不通,便轉頭看向王子鄭,王子鄭一直沒有說話,王子帶膝行爬過去,一把抱住王子鄭的小腿,趴在地上哭訴說:“大哥!大哥!!你救救帶兒啊!帶兒是被逼的,傷害大哥,帶兒也不想的,帶兒真的不想,帶兒是被逼無奈,如今王父要殺帶兒,帶兒死了不要緊,卻死不瞑目啊,大哥救救帶兒……”

  王子帶哭的那叫一個嘶聲力竭,王子鄭皺起眉來,低頭看著哭腫眼睛,聲音嘶啞的王子帶,似乎有些不落忍,他們這些人中,只有王子鄭心腸最軟。

  王子鄭抬起頭來,看向姬閬,終於還是拱手說:“父親,幼弟他只是一時糊塗,兒子如今也沒有事情,如今父親剛剛登基,若是真的殺了幼弟,恐怕被那些有心之人當做說辭,誹謗詆毀父親,請父親開恩,就放幼弟這一次。”

  姬閬聽到王子鄭給王子帶說情,臉上的表情都猙獰了,扭曲了兩下,不過王子鄭說的也是實情,虎毒還不食子呢,周朝又是講究禮義仁義的時代,若是姬閬殺了自己的兒子,根本沒辦法服眾,還有一邊虎視眈眈的魯國,到時候肯定會詬病姬閬,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姬閬眯著眼睛,打量著不斷嚎哭懺悔的王子帶,突然改變了口氣,嘆氣說:“帶兒你始終是寡人的親兒子,你雖然做了錯事兒,但是寡人怎麼能忍心殺你呢?再者還有你哥哥求情,寡人就更加不忍心殺你了。”

  他這麼一說,王子帶立刻抬起頭來,驚喜的看著姬閬,姬閬慢悠悠的說:“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可願意受罰?”

  王子帶一聽,立刻叩頭說:“願意願意!帶兒願意受罰!全憑王父處置!”

  姬閬並沒有立刻開口處置王子帶,只是說:“來人,先將王子帶帶回房舍,好生看管,面壁思過。”

  姬閬將王子帶軟禁,並沒有立刻責罰處置,王子帶心裡“咯噔”一聲,感覺不好,王子帶可不是王子鄭,在他心中,父親偏心的厲害,總是偏袒那傻呵呵的王子鄭,對自己十分刻薄,尤其姬閬本人就是個刻薄的人,也只有傻呵呵的王子鄭會覺得姬閬是個溫和的父親,王子帶深知姬閬的為人,姬閬這麼做,肯定是想要掩人耳目,然後派人來秘密殺掉自己。

  王子帶臉色難看,被士兵押起來,很快送出了大殿,軟禁起來。

  姬閬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說:“寡人剛剛登基,一切都百廢待興,如今最主要的事情,是為先王準備葬禮,寡人與先王關係一向親厚,不忍心看到無人與他送終,中大夫聽令,寡人便以太子身份,為先王送葬奔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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