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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又拿起第二封文書來看,很驚訝的發現,這第二封文書竟然是從周國發出來,送給齊侯的告急文書。

  文書的書名人是一個“鄭”字。

  這個“鄭”,乃是周國王子,王子鄭的名諱,齊侯在周國,其實還有些人脈,並非完全交惡。

  而這個王子鄭,不是胡齊的兒子,應該算是胡齊的晚輩,同樣是周國貴族血統,王子鄭的父親名叫閬。

  因為王子鄭的父親閬與胡齊沾親帶故,而且還是近親,再加上胡齊根本沒有直系子嗣,因此周國如今大亂,很多沾親帶故的貴族子弟,在胡齊駕崩之後,就開始招兵買馬,準備占據洛師,自立為天子。

  王子鄭年紀很輕,沒有齊侯大,齊侯少年的時候在洛師見過王子鄭幾面,與王子鄭的關係還不錯,後來因為姬閬與王子鄭十分低調,並不住在洛師,而是住在洛南城,因此與齊侯也沒什麼交集,自然也不會交惡。

  兩個人本很久都沒有聯繫了,姬閬一直淡泊,不爭名利,他與兒子王子鄭幾乎都要淡出眾人視線,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王子鄭寫來了求救的書信。

  這書信是秘密寄過來了,王子鄭託了人,帶給了與王子鄭有些交情的單子正,單子正後來交給了公孫隰朋,公孫隰朋這才轉交給了齊侯,因為周國大亂,十萬火急,因此公孫隰朋根本不敢怠慢。

  信上寫的很清楚,魯公和胡齊的做法一樣,隨便找了一個小男孩,就說這男孩乃是胡齊的遺孤,要擁立那男孩為新任周王,意圖很明顯,男孩年紀還小,若是他擁立了男孩,魯公可就是大功臣,那便能控制周國。

  雖然周國一日比一日衰落,但是在這個年代,還講究國之正統,控制了周國,那麼魯國的一切都是“合法”的,這樣一來,魯公就可以肆無忌憚了。

  魯公帶兵公然進入了洛師,此時的洛師裡面大亂,很多貴族子弟都在稱王,不過和當時的楚國一樣,今日稱王,明日就被殺,一連四五個貴族子弟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削了腦袋。

  王子鄭在信上說,他與父親本不想爭奪王位,但是因為姬閬的血統其實很純正,因此洛師中爭位的那些人,還有魯公不放過他們,覺得他們是一種威脅,派人在追殺他們。

  王子鄭與父親姬閬一路逃難,竟然被追趕出了周國,如今正在申國境內逃難,躲避魯國與周國的追殺,王子鄭想要請齊侯幫助他們。

  吳糾看完了整封信,將羊皮放在案子上,說:“君上打算去洛師走一遭?”

  齊侯在看過第一個文書的時候,本不打算去洛師,他不想給胡齊奔喪,準備隨便打發個人去洛師就算了。

  然而在齊侯看過第二個文書的時候,齊侯有些改變主意了,如今洛師之中人人自危,而且魯國還想要挾天子,若是魯國真的立了新王,新王年幼定然是個傀儡,而魯國就變成了正統。

  同樣是東方國家,魯國變成了正統,自然第一個就要針對齊國。

  齊侯怎麼能讓魯國如願?正好王子鄭和他父親姬閬都是周國正統,齊侯若能輔佐姬閬上位,到時候就是周國新王的恩人,齊國自然也會得到利益,強大起來。

  不過齊侯還有些猶豫,一方面是因為吳糾,吳糾不是周朝人,自然不會去給胡齊奔喪,另外一方面也是因為洛師本身,如今的洛師就是一個混戰的沙場,誰不想要分一杯羹,誰不想要立一個有利於自己的新王?齊國若是過去,便是深陷泥沼,同時要對付那麼對利益衝突的國家,到時候不知能不能應付,就算能應付,也會受傷。

  因此齊侯正在權衡這些利弊。

  吳糾見他猶豫,笑眯眯的說:“其實這奔喪,寡人也有些興趣。”

  齊侯一聽,有些驚訝,說:“二哥要給胡齊奔喪?”

  吳糾見他驚訝,笑眯眯的說:“不是說了麼,我楚國與周國,世代交好,乃是世交關係,如今周王不幸駕崩,寡人去奔喪,也不為過罷?”

  若是有楚國的助力,齊國也不算孤助無緣,齊國和楚國聯合起來,開到周國去,擁立姬閬為周國新王,絕對容易的多。

  但是如此一來,吳糾是楚國的王上,跑到周國的洛師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齊侯定然懊悔。

  吳糾見齊侯皺著眉,一時舉棋不定的樣子,不由笑了笑,說:“君上何苦愁眉苦臉,糾這不也是為了我楚國謀些福利麼?若是我楚國與齊國真的能擁立周國新王,那麼這功績可不是眼下一年兩年甚至十年能說得清楚的,有利可圖,糾怎麼可能放過呢?”

  吳糾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一方面的確是有利可圖,另外一方面,難得這利益,楚國和齊國是相當的,吳糾當然要走一圈了。

  齊侯還是擔心,說:“這……可是二哥遠去洛師,萬一涉險……”

  他的話還沒說完,吳糾已經笑著說:“君上會讓糾涉險麼?”

  齊侯聽吳糾這麼笑著一問,立刻說:“自然不會。”

  吳糾低笑了一聲,說:“這不就完了。再者說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齊侯看著微笑的吳糾,將人摟在懷中,說:“二哥你放心,孤定然護你周全,沒人能動你一根頭髮。”

  吳糾說:“既然如此,事不宜遲,糾就去打點打點,可不能讓未來的周國新王有事兒,咱們趕緊發兵去救人。”

  申公死了之後,吳糾又派了新的申公過去,申地還是楚國的附屬地盤兒,姬閬和王子鄭跑到申國來避難,其實也算是聰明機智的。

  事不宜遲,畢竟文書傳過來也是曲折,吳糾恐怕再遲一些,姬閬和他兒子王子鄭就會被魯國給做掉,因此趕緊派人去搜索,自己也和齊侯準備,準備帶兵趕往洛師,美名其曰——奔喪!

  楚國和齊國的隊伍很快就出發了,因為楚國和齊國也要摻一腳,各個國家都有些危機感,周國的洛師反而更熱鬧了,就在他們趕路的小半個月中,又不斷的立了三個周王,可想而知,三個周王都名不正言不順,全被砍了腦袋,而周王的人選仍然在輪空。

  吳糾和齊侯一路通過鄧國,快馬加鞭來到了申國,他們在申國會盟的時候乃是秋天,如今已經變成了冬天,他們一路往申國趕去,正好還遇到了下雪。

  眾人在申國的邊界,這地方根本沒有驛館,最快也要走個半日才能看到驛館,然而突然下起大雪,車馬根本難行,車子打滑,馬蹄也打滑,眾人匆匆趕路,一直到天色黑下來,仍然沒有到達驛館,而且四周乃是荒郊野嶺的。

  吳糾看了看天色,這麼趕路下去也是危險,便吩咐說:“尋個平坦的地方,紮營罷。”

  “是!”

  潘崇立刻傳令下去,讓隊伍停下來,準備紮營。

  天氣反常的冷,吳糾坐在緇車裡,凍得直哆嗦,連忙跳下來跺跺腳,活動活動身子。

  齊侯也從車子上下來,拿著一件厚厚的毛皮披風,披在吳糾身上,給他仔細系好,說:“二哥,多穿些,你身子單薄,小心著涼了。”

  齊侯給他系上披風,摸了摸吳糾的手,特別涼,乾脆將人摟在懷中,等著士兵們紮營帳。

  有士兵快速生活,準備取暖,一會兒也好熱些乾糧吃,眾人一路匆忙趕路,又頂著風寒,此時都餓壞了,冷壞了。

  齊侯擁著吳糾,兩個人站在旁邊等著,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沙沙”的聲音,吳糾還以為是風的聲音,然而齊侯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立時就發現了不對勁,猛一眯眼,冷喝一聲,說:“誰在那裡!?”

  他這麼一喝,旁邊的潘崇立刻警覺,厲聲說:“誰!?”

  他說著,“嗤——”一聲將腰間佩劍拔下,快速走過去,緇車後面是一片雜糙和枯樹林,這裡已經相對平坦了,只不過靠著一片枯樹林,嚴格來說並不是很安全。

  果然樹林裡就有聲音,潘崇唰的一聲拔開長劍,他本就是習武之人,之前是宮中護衛的隊長,別看他長得瘦瘦高高,但是功夫不錯。

  潘崇立刻搶過去,就看到一個黑影,猛地一閃,那黑影竟然也是個練家子,而且功夫不弱,潘崇與黑影只過了兩招,吳糾根本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就聽到“嘭!”一聲,潘崇的長劍竟然脫手而出,“嗖——”一聲飛出去,劍刃直接哆進了旁邊的樹幹之中,隨著“哆!”一聲,劍刃竟然一瞬間盡數沒了進去,只剩下手柄留在外面。

  吳糾吃了一驚,潘崇被人一把甩出來,若不是反應過來,險些摔在地上。

  潘崇也是一愣,沒想到刺客功夫這般厲害,旁邊的士兵已經跟上,準備一窩蜂衝上去,不過齊侯突然眯了眯眼睛,說:“等等,都住手!”

  他這麼一說,不只是士兵,就連對面那個黑影也突然住了手,竟然十分聽話。

  那黑影聽了手,慢慢從枯樹林的陰影中走出來,因為下雪,是陰天,月光很暗淡,隨著大雪片子紛紛而下,吳糾這才隱約看清楚,原來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的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跟周甫一般大,但是可不比周甫長得清瘦,那年輕人身材高大,從樹林裡走出來,吳糾目測了一下,竟然與齊侯差不多高,或許只差了一點點。

  年輕人十分年輕,一張端正的臉,長相還稍稍有些青澀,但是已經趨近於成熟的男子,容貌俊美,卻十分剛毅,臉上雖然沾染了一些污泥,也有一些傷口,卻遮不住那種凌冽的鋒芒。

  那男子走出來,吳糾並不認識,但是顯然齊侯認識,齊侯說:“可是王子鄭?”

  那年輕人見到齊侯,露出滿臉驚訝,說:“是齊公!?”

  吳糾沒想到,那年輕人竟然就是王子鄭,與齊侯的歲數差了不少。

  王子鄭一身衣衫有些破爛,這大冬天的,還下著大雪,手臂袖子的地方全都破開了,胸口的地方也有些口子,露出王子鄭隱約可見的腹肌。

  齊侯立刻說:“快給王子拿件披風來。”

  他說著,士兵連忙給王子鄭拿了一件披風,王子鄭顧不得披上,拱手說:“齊公,可否借醫官一用?家父病的厲害。”

  王子鄭口中的家父,自然是姬閬了。

  吳糾和齊侯這一趟,本來就是要尋王子鄭和姬閬的,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竟然就在這裡尋到了。

  不過姬閬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好,無法自己過來,重病在身,此時正在樹林裡休息,因為這些日子冷得很,樹林裡根本沒有東西可吃,連獵物也沒有,姬閬身子又不好,連續發了幾天高燒,有些不省人事,王子鄭值得將他安放在樹林裡,然後自己出來覓食物,再弄些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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