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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嘆口氣,看似很悲哀的說:“唉,彭氏滿門忠烈,乃我楚國楷模,如今國老葆申去世,彭卿禁不住思念,也去世了,實在令寡人憂心。”

  葆申死了,彭宇又死了,彭家的勢力中大頭都倒了,如今最得意的是誰?自然是若敖氏的斗家了。

  這滿朝上,三分之一都氏斗,眾人紛紛興奮的互相目詢,這個時候斗祁站出來拱手說:“我王節哀順變。”

  吳糾順著他的口氣說:“是啊,人死不能復生,只是寡人心中好生哀傷,我楚國又痛失人才了。”

  吳糾說的十分冠冕堂皇,斗祁趁機說:“王上,國老與彭大人不幸病逝,如今我王又剛剛登基,百廢待興,我楚國不可無令尹和司馬,還請我王儘快任命令尹與司馬啊。”

  吳糾一聽,就知道斗祁想要做令尹,斗祁之前就是令尹,只不過被罷了官,如今葆申死了,若說誰能做令尹,定然是斗祁。

  然而吳糾是個“過來人”,說起春秋齊國來,那就是管夷吾鮑叔牙這幫子能臣,數不勝數,但是他們的姓氏都不一樣,而說起春秋楚國,楚國基本上所有的能人都姓斗,放眼望去楚國歷史上的令尹,斗家已經承包了。

  吳糾須要承認,斗家有才華,而且忠心耿耿,一心為了楚國,然而他們的勢力太大,也造成了很多楚國的隱患,例如專權,專政,只要有人反對,立刻就被斗家碾死,發展到了最後,還發生了斗家的亂政。

  專寵必有亂象,吳糾不想讓斗家獨大,因此心中的令尹人選,並非是斗祁。

  吳糾聽他這麼說,只是笑著說:“斗卿說的正是,只是這滿朝文武,各有風采,寡人也是初來乍到,不好只看片面,埋沒了眾人風采,因此還需要再觀察觀察。”

  他說著,巧妙地就把這個事兒給遮掩過去了,斗祁也不好多說,只好退了回去。

  這個時候吳糾又說:“彭氏忠心耿耿,如今連續去世兩位重臣,寡人心中不忍,便讓國老和彭卿的侄子進宮供職罷。”

  他這樣一說,眾人立刻就想到彭仲慡。

  彭仲慡在朝廷里其實很有名氣,因為有文采,是個書呆子,他的文采斐然,很多大臣想要求彭仲慡寫的文章,但是千金難求,因為彭仲慡腦子那根筋總是轉不過來,不懂的巴結別人。

  彭仲慡雖然有文采,但是沒有情商,因此得罪過很多人,就連彭家自己人都不待見他,更別說旁人了。

  因此吳糾這麼一說,愣是沒人給彭仲慡說好話。

  潘崇看了看左右,立刻站了起來,拱手笑著說:“王上,彭仲慡此人,文采斐然,乃是難得一見的人才,只是彭仲慡年紀尚輕,方才及冠,王上何不賜彭仲慡一個樂尹?”

  樂尹,就是楚國掌管音樂的官員,很多人不屑這個官位,因為發展到今日,音樂已經不僅僅是祭祀所用,還有筵席和取樂君王,樂尹的地位也慢慢下滑,然而說樂尹是取悅君王的官員,也不合適,因為無論是什麼祭祀,還是婚喪嫁娶,都需要樂尹來主持大局。

  潘崇十分精明,他知道彭仲慡口碑不行,而且太年輕了,很多人看不起他,又有很多人嫉妒他的才華,因此推薦彭仲慡做這麼一個官位不低,實權也不小,但不被人重視的官員。

  眾人一聽是樂尹,也不怎麼反對,反而覺得挺好接受的,殊不知彭仲慡已經一步登天了。

  吳糾想讓彭仲慡做令尹,但是彭仲慡缺乏經驗和功績,不得不說潘崇真是個做“jian臣”的料兒,十分懂得揣摩吳糾的心思,這馬屁拍的恰到好處。

  若是彭仲慡能做樂尹,一年半載之後,再提拔他,也算是有了基礎,旁人不能說什麼。

  吳糾笑著說:“潘卿說的正是,宮中樂尹正好空缺,彭仲慡又文采斐然,甚好,寡人今日便任命彭仲慡為樂尹,這事兒就交給潘卿了,讓他領詔罷。”

  潘崇立刻拱手說:“是,崇替彭仲慡,謝過王上恩典。”

  眾人沒什麼異議,根本不只吳糾走的是長盤棋局,就連斗家也看不上彭仲慡,因此沒有反對。

  斗家自然看不起彭仲慡,因為彭家已經倒台了,可以說彭家能有今日,並不是因為彭家能人輩出,而是因為彭家有個葆申,葆申強大起來,彭宇又是申公,有一定的基礎,因此才強大。

  如今葆申和彭宇都死了,彭家一夕之間仿佛是傾塌了頂樑柱,巨大的建築自重太大,就像被自己壓塌了一樣,根本再也頂不住,完全不足為懼。

  因此連精明的斗祁都沒有看出來吳糾的意思。

  吳糾今日算是出了口氣,又授命了彭仲慡,因此十分高興,他回去之後便換衣裳,準備親自去彭家一趟,給彭仲慡賀喜。

  齊侯剛從羋公主那裡回來,吳糾之前答應給齊侯做二十個春卷,齊侯因為記得之前吃了羋公主好幾個春卷,因此這回便慷慨大方的拿出二十中間的其中一個,給羋公主送去。

  吳糾本不想讓他丟人現眼的,畢竟只是送一個春卷,這不是消遣羋公主麼?

  齊侯倒是振振有詞,一個春卷自己都親自送去,可見有多疼愛羋公主。

  吳糾十分無奈,沒想到齊侯還真的送去了,羋公主也是心地善良,天真無邪,見齊侯大老遠給自己送了一個春捲來,還挺高興的,謝了齊侯一番。

  齊侯這剛回來,一臉笑容,吳糾看到他走進來,無奈的說:“回來了?被公主嘲笑了麼?”

  齊侯笑著說:“咱侄女兒怎麼會嘲笑孤?”

  吳糾沒好氣的說:“誰侄女兒?”

  齊侯重複說:“咱侄女兒。”

  吳糾這回真沒轍了,齊侯說:“二哥去哪裡,要出宮麼?”

  吳糾笑著說:“方才糾認命了彭仲慡為樂尹,今日也閒來無事,親自登門賀喜去。”

  齊侯也是“過來人”,因此並不驚訝,彭仲慡本就是個鬼才,為何這麼說?

  因為放眼望去,春秋楚國的令尹都被斗家承包了,然而在斗家的軍團之中,彭仲慡卻能脫引而出,插在斗家之中,日後成為了一代令尹,可見彭仲慡的才華有多高。

  齊侯也想見見這個彭仲慡,就說:“孤與二哥同去。”

  吳糾知道他最近太清閒,便讓齊侯換衣裳,他們只是私服去,並不想驚動太多人。

  斗祁下了朝,便回了斗家,斗伯比是斗家的始祖,斗氏其實是若敖氏的分支,並不是若敖氏的嫡家,斗伯比是楚國貴族,姓羋,熊氏,本命叫做熊伯比,因為是斗地人,勢力變大之後,就以斗為氏,演變出了若敖氏的斗氏分支,如今若敖氏已經為斗氏馬首是瞻了。

  斗祁是斗伯比的弟弟,年紀小了不少,斗伯比推薦他為楚國令尹,斗祁做過幾年令尹,不過如今官居莫敖。

  雖然斗伯比已經身居幕後,不過斗祁還是經常講上朝的事情稟報給斗伯比。

  斗祁這次回來便去見了斗伯比,斗伯比正在喝茶曬太陽,一副悠閒的模樣,聽到斗祁稟告,突然有些驚訝,“喀嚓”一聲將茶杯放在案上,說:“你說……彭仲慡?”

  斗祁見兄長驚訝,奇怪的說:“正是彭氏那個呆子,兄長為何如此驚訝?”

  斗伯比連續嘆氣了三聲,說:“你好生糊塗,王上認命彭仲慡為樂尹,意義為何,你可知道?”

  斗祁驚訝說:“不是安撫彭氏?”

  斗伯比嘆氣說:“自然不是,這新王是想要彭仲慡做我楚國的令尹!”

  斗祁更是震驚,說:“這……彭仲慡?那個呆子怎麼可能做令尹?”

  斗伯比搖頭說:“彭仲慡有才華,只是直言不諱,招惹了很多非議,而直言不諱,這正是楚王想要得到的,你好糊塗,如今彭仲慡被立為樂尹,你註定只能做輔臣,輔佐彭仲慡了。”

  斗祁一面震驚,一面不甘,說:“這……彭氏已經倒台了,王上如何能用彭仲慡?”

  斗伯比說:“新王的手段,這些日子你還沒有了解麼?你以為彭宇是怎麼死的?看來如今你想要重新做回令尹的位置,是不可能了,也不要去掙,就安安心心的當莫敖罷,若是有機會,和彭仲慡打好關係,他日可以做上司馬之職。”

  斗祁一聽,斗伯比簡直給自己判了死刑,但是斗家的人誰不知道,斗伯比就是神明一樣的存在,他的眼光是不會有錯的。

  斗祁只好嘆口氣,說:“是弟弟愚鈍。”

  斗伯比說:“你現在親自去備一份大禮,送到彭家去,如今便與彭仲慡打好關係才是。”

  斗祁拱手說:“是,兄長。”

  潘崇下了朝之後,就奉命來到了彭家,彭家如今正是喪期,到處都掛著白布,潘崇被人迎著走進去,下人說少爺在靈堂,潘崇便走進了靈堂。

  雖然葆申已經下葬,而且和先王熊貲是一同下葬的,也算是無上榮耀了,然而就在昨天晚上,彭宇突然死了,彭家迫不得已,又開始辦喪事了。

  彭仲慡身為彭家的小輩兒少爺,如今長輩去世的去世,沒去世的看到彭家要倒,紛紛來爭奪遺產。

  彭仲慡被煩透了,這才來到了靈堂,其實是躲在裡面,免得聽那些人嚎叫的聲音。

  吳糾想得沒錯,葆申和彭宇這兩個頂樑柱倒了,彭家的自重太大,自己就能壓死自己,這可不是,這些彭家人便來“分贓”了。

  潘崇一路都能聽到彭家人吵吵的聲音,走進靈堂一看,彭仲慡果然坐在靈堂上。

  彭仲慡看到潘崇,有些驚訝,上次潘崇奉命賜死葆申,沒想到彭仲慡正在種花,結果被聽了個全過程。

  潘崇本該覺得尷尬的,然而此時卻沒有一點兒尷尬的表情,反而拱手笑著說:“恭喜彭少爺了。”

  彭仲慡穿著喪服,展了展袖袍,對潘崇說:“有什麼可恭喜的?”

  潘崇手中拿著一卷小羊皮,笑著說:“王上厚愛彭少爺,特封彭少爺為樂尹,不日進宮供職,此乃大喜事兒,潘崇自然要來恭喜。”

  彭仲慡聽了皺了皺眉,說:“我還在喪期,不能供職。”

  潘崇一聽笑了,說:“彭仲慡,葆申與彭宇都不是你的直系,你為何守喪?沒有這個道理。”

  彭仲慡說:“因為兩位伯父無人守喪,沒有人打理身後事兒,自然由仲慡守喪。”

  潘崇笑了笑,說:“彭仲慡,如今你已經及冠,如何還在做孩童一般的美夢?也是該醒醒了,葆申與彭宇是如何死的,你該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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