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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正說著,齊侯帶著人從外面走了進來,“嘭!”一聲,將什麼東西扔在了案子上,是個布包包著的東西。

  “嘩啦!”一聲從裡面竟然散下來很多貴重物品,什麼金銀珠寶,還有女子的釵子頭飾等等,布包一散開,金燦燦的發光。

  原來方才趁著將寺人叫過來的時候,齊侯已經帶人去搜查了,那寺人並不是一個人住一個房舍,還有很多寺人同居一個房舍,他有一個小柜子,打開之後外面堆了許多東西,但是往裡一掏,竟然是一大包珍寶。

  齊侯冷冷的笑著說:“沒想到你深藏不漏,家底兒倒是不少,這些東西,比一個中大夫的糧俸恐怕還要多罷?”

  那寺人一聽,瑟瑟發抖,說:“這……這都是……是……”

  他說了半天,竟然沒有吭嘰出來,也的確是吭嘰不出來,因為這些東西根本沒有一樣是羋公主打賞的,女子的釵子頭飾都不是羋公主的,羋公主也沒有這麼大手筆,別看她是公主,但是如今落魄了不少,又把自己的東西拿給了驪姬,自然沒什麼能打賞宮人的。

  那寺人連忙說:“王上,公主,你們可憐憐小臣,小臣是……是無辜的……”

  吳糾幽幽一笑,說:“無辜的?那很好啊,既然你是無辜的,就解釋解釋這些錢財是哪裡來的,來的有道理,寡人自然放了你,還將錢財歸還與你。”

  那寺人聽到這裡,仍然瑟瑟發抖,因為他根本沒有辦法解釋,吳糾立刻喝道:“還不說麼!”

  他說著,“嘭!!”的拍了一下桌案,那寺人嚇得“咕咚”就跪下了,叩頭說:“小臣知錯了!小臣知錯了!求王上饒過小臣啊!”

  他這麼一說,簡直就是變相承認了,吳糾眯眼說:“先王遺體上的蟲子,也是你下的?”

  羋公主大驚失色,瞪著那寺人,她根本不知自己身邊有內鬼,竟然在先王的遺體上動手腳,這可是大不敬的事情。

  寺人一臉絕望,說:“是……是小臣做的,但是小臣也是被逼無奈啊!小臣真是被逼的,小臣也不敢如此大不敬,求王上饒過小臣罷!”

  吳糾說:“饒過你不是不可以,你且說說,是誰逼你做的。”

  吳糾這麼一問,寺人突然“得得得”的哆嗦起來,牙齒上下相擊,似乎覺得十分可怕,眼神閃動,似乎在躲避,低著頭不敢說,只是喊著:“王上您放過小臣罷!放過小臣罷!”

  吳糾見那寺人哭哭啼啼,就是不說,冷笑一聲,說:“你不說,寡人心裡頭也明白的很,可是彭宇彭大人?”

  他這麼一說,羋公主嚇了一跳,回想一下,若是彭宇的話,那麼彭宇還請吳糾去守靈九天,這其心可誅,實在可惡。

  羋公主也不傻,別看她平時有些單純,但腦子還是轉的過來了,一下就想明白了,彭宇他不動手,卻找了自己身邊的寺人,因為什麼?因為羋公主是先王的直系女兒,因此羋公主祭拜先王的次數肯定是最多的,那麼她身邊的人下手更方便,也不容易被發現,發現了還能撇清楚關係。

  那寺人一聽“彭宇”二字,險些嚇得昏過去,立刻“咚咚咚”的磕頭說:“王上!王上您就饒過小臣罷!繞過小臣罷!小臣不想死啊!公主!公主您救救小臣啊!”

  羋公主見他冥頑不靈,說:“你說出是誰指使你的,王叔才好放過你,你若是這麼冥頑不靈,我也救不得你。”

  羋公主一向耳根子最軟了,如今卻也不給他說好話,那寺人一臉絕望,哭哭啼啼的說:“小臣不想死啊,小臣不能說啊,就算說出來……說出來連王上也不能動那個人……小臣只有死路一條啊!”

  吳糾和齊侯同時皺了皺眉,吳糾身為楚王都不能動那個人,那個人到底是誰?如果是彭宇,吳糾可以直接查辦了他,難道除了彭宇,還與其他人?

  吳糾皺眉說:“你說出來,焉知寡人就不能辦他?這天底下,還有寡人不能辦的人?你也太小看寡人了。”

  那寺人哭著說:“真不是小臣小看王上,而是……而是那個人有保命符啊!嗚嗚嗚王上,您饒了小臣罷!”

  吳糾冷冷一笑,說:“寡人饒你?你還不知道罷,那蟲卵極易感染,你親手下蟲,恐怕已經被感染了,從頭開始,你就是個賣命的死士,不是寡人不饒你,你就能活命的。”

  寺人一聽,猛地愣住了,仿佛想起羋公主被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場面,頓時瑟瑟發抖。

  寺人連忙捂住自己的肚子,仿佛肚子疼一樣,因為之前的事情,羋公主的房舍里已經不敢點香了,因為蟲子也不會躁動,就算寺人肚子裡有蟲子,此時也不會發作。

  吳糾只是詐一詐那寺人,想讓他知道,他從來到頭都是棋子,隨時可以丟掉,因此不必為那些人保密。

  寺人頓時一臉死灰,跪在地上,渾身癱軟,吳糾說:“你也看到了,若是你招認,寡人身邊的醫官,可以幫你把蟲子弄出來,若你不招認,就只有死路一條,而且還是活活痛死。”

  吳糾說的很冷淡,仿佛在說一種很平淡的事情,而那寺人則是瑟瑟發抖,似乎在做鬥爭,最後一癱,顫抖地說:“小臣……小臣招認!求王上保小臣一命啊!”

  吳糾眯眼說:“你說。”

  正這個時候,眾人突聽外面有宮女說話的聲音,是羋公主身邊的貼身宮女。

  宮女說:“娘娘,王上在裡面,您現在不能進去。”

  隨即是驪姬的聲音說:“我聽說公主病了,好生擔心,為何王上可以探病,我不可以?你這宮女好生沒規矩,大膽,給我躲開,動了我的胎氣,你這條賤命賠得起麼!?”

  “娘娘,娘娘您不能進去啊!娘娘……”

  那宮女攔著驪姬,但是根本攔不住,也不敢動她,驪姬很快走了進來,隨著驪姬走來,一股很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吳糾一聞到那香味兒,頓時眼神一沉,說:“糟糕!”

  他這話一出,棠巫也心說糟糕,驪姬身上竟然塗了很濃重的香粉,那香粉十分不普通,和一般的燃香是一個味道,但揮發性仿佛更加濃郁。

  驪姬都沒走進來,那香味已經十分濃郁了,一瞬間,跪在地上的寺人突然發出“啊啊啊啊!”的大喊聲,“咕咚!”一聲倒在地上,渾身抽搐,手腳痙攣,眼睛泛白。

  吳糾也只是詐一詐那寺人,覺得寺人動手下蟲子,可能也中了蟲子,沒成想還真讓他想對了,寺人肚子裡果然也有蟲子,而且反應可比羋公主和齊侯激烈得多,一聞到驪姬身上的香味,頓時抽搐了兩三下,也就只是兩三下,猛地一蹬腿,眼睛發白,竟然就這麼死了。

  吳糾嚇了一跳,連喊兩聲:“棠兒!”

  棠巫搶過去的時候,那寺人已經突然暴斃,嗓子裡還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驪姬這會兒走進來,突然看到雙眼發白的寺人,“啊呀!”一聲尖叫出來,說:“這是怎麼了!?這是怎麼了?”

  吳糾眼神掃過去,驪姬頂著大肚子,一手還扶著自己的腰,身上抹著濃郁的香粉,散發著濃郁的香氣,吳糾的眼神落在驪姬的肚子上,突然腦子裡猛地一閃,明白了那寺人的意思。

  寺人說那個人有保命符,即使是貴為楚王的吳糾,也沒有辦法正法那個人,因此寺人才不說出來。

  而吳糾看到驪姬的肚子的時候,突然明白保命符到底是什麼了,那自然是先王的骨肉,驪姬肚子裡的孩子!

  因為這件事情,很可能並不是彭宇一個人策劃的,還有驪姬的份兒。

  驪姬來的真是及時,那寺人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驪姬就抹著能讓蟲子躁動的香粉跑了過來,正好殺人滅口。

  驪姬裝作一臉害怕的樣子,趕緊退出了殿去,羋公主眼看著一個寺人死在自己面前,還是那般痛苦不堪,以前從沒見過這種事兒,嚇得直哆嗦。

  吳糾冷著臉,整件事情似乎都屢清楚了,然而證人死了,只是搜出一堆珠寶,也沒人能證實是驪姬和彭宇的,驪姬顯然是有恃無恐。

  吳糾安撫了一下羋公主,讓人將寺人的屍體抬走,然後走出了公主的院落,往小寢宮走,齊侯跟在後面。

  兩個人進了小寢宮,吳糾才冷笑說:“好一個彭宇,好一個驪姬,真把寡人當猴子耍麼!?”

  齊侯見吳糾生氣,先忙說:“二哥,先別生氣,你這身子不能動怒,別把自己氣壞了。”

  吳糾氣憤的不行,他們先是搞鬼,說什麼楚王死不瞑目,顯然是要引起輿論,又讓吳糾去守靈,想讓吳糾染上蟲子,還害了羋公主,甚至害了齊侯,吳糾如何能不動怒,最後驪姬還來了個下馬威,因為驪姬肚子裡有先王的孩子,若是吳糾沒有確鑿的證據就動了她,楚國的輿論不知要如何鋪天蓋地的襲來。

  就算吳糾有確鑿的證據,也如同那寺人所說,在驪姬生產之前,根本沒辦法動她。

  吳糾氣的不行,抬手“嘭!”一下掀翻了旁邊的桌案,齊侯見他那麼生氣,十分心疼,連忙將人抱在懷中,安撫說:“好了二哥,想要抓他們的把柄,何必急於一時,千萬彆氣壞了二哥的身子。”

  吳糾氣喘吁吁的,安定了好一陣這才好下來,齊侯說:“當務之急是讓熊貲快點下葬。”

  吳糾點了點頭,這是自然的。

  因為這日沒有上朝的緣故,第二天一早便要上朝,吳糾一身黑的朝袍走出來,臉色十分冷酷,眾位卿大夫一見,都面面相覷,立刻看出來了,王上今日心情不好,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吳糾坐下來,揮了一下手,身邊的寺人立刻將一個青銅罐子拿出來,放在大殿的地上,卿大夫們分別坐在大殿的兩側,大殿正中間是空的,青銅罐子就放在地上。

  很快寺人又走過來,在旁邊點了一枝香,這動作讓彭宇臉色一下煞白了,果然,沒一會兒,地上的罐子開始“砰砰砰砰”的跳動起來,若不是因為罐子口塞得緊,罐子就要散開了。

  眾人看得面面相覷,罐子不止自己在跳動,而且還發出類似於“咯咯咯”的獰笑聲,眾人一聽,忽然想起來了,這不是先王的笑聲麼?

  卿大夫不知所措的看著地上不停跳動的青銅罐子,一個個臉色仿佛見鬼一樣。

  吳糾則是淡淡的說:“彭大夫,你身為卜尹,之前又一直說是先王的鬼魂死不瞑目,因此回來了,那你如今說說,這罐子是怎麼回事?難道先王的魂魄又附在罐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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