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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並沒有慌張,掀開車簾走下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看了一眼包圍而來的士兵,打頭的男子高大威猛,寶甲加身,一看就是有些官階的人。

  吳糾淡淡的說:“這是什麼意思?楚國接風的習俗麼?”

  他這麼一說,旁邊的葆申眼珠子一轉,立刻喝道:“左司馬!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左司馬其實和葆申已經商量好了,葆申負責引路,左司馬負責埋伏,齊國的軍隊在楚國邊境已經卸下四萬五,入郢都的時候又卸下五千,如今沒有跟著幾個人,這樣一來周身空虛,若是在赴宴的路上刺殺,那便容易多了。

  葆申與那左司馬,一個白臉兒一個黑臉兒,配合的“天衣無fèng”。

  左司馬大笑一聲,說:“沒什麼意思!只是卑將聽說有人想做楚國新王,你這辱臭未乾的奶娃娃,問過老子手中的寶劍了麼!?”

  他說著,“嗤——!!”一聲將寶劍拉開,迎著正午的日頭,看起來寒光凜凜。

  吳糾笑了一聲,似乎有什麼十分好笑的事情,伸手彈了彈自己衣裳上本沒有的灰土,一派悠閒的說:“辱臭未乾,也總比……不自量力要強得多。”

  那左司馬一聽,厲喝說:“你說……”

  “什麼”兩個字還沒有落地,吳糾眼睛一眯,就見旁邊一身白衣的召忽猛地一步搶出,伸手一把壓住那左司馬的手腕,左司馬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他還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因此有恃無恐,卻沒想到召忽突然欺身而來。

  召忽動作很快,冷笑一聲,一把抽出左司馬的佩劍,那佩劍都沒有離開左司馬的手心,猛地一轉,就聽到“嗤——”一聲,隨即是“嗬——”的一響,左司馬嗓子裡突然吐出一口氣,就仿佛漏氣的氣球一樣,鮮血猛地噴出,一下染紅了召忽的衣裳。

  葆申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刻卻見左司馬的脖子被開了一個大口子,緊跟著召忽手腕一用力,削瓜一樣,輕而易舉的將那左司馬的腦袋直接削了下來。

  “咕咚!”一聲,左司馬的頭滾下來,正好掉在葆申腳邊,葆申被濺了一身血,臉色瞬間煞白,嘴唇不停哆嗦著,睜大了眼睛,嗓子裡也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兒,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一變故實在太快,旁邊的黑甲武士們根本沒反應過來,主帥已經倒在地上,首級和身軀分了家,眾人紛紛瞪大眼睛,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怎麼辦才好。

  吳糾此時便淡淡的說:“令尹大人,宮中出現逆賊,這是你的失職,幸好未驚擾到齊國貴客,是麼?”

  葆申聽吳糾的口氣,嚇了一跳,乾咽了好幾口唾沫,低聲說:“是……是葆申失職……請……請幼王子輕罰。”

  吳糾笑了笑,說:“責罰就不必了,不過我看宴席可能開不成了,就勞煩令尹召集卿大夫們到路寢宮中朝議。”

  葆申不敢違抗,連忙說:“是,葆申這就去通傳。”

  葆申不敢停留,一溜煙兒就跑了,趕緊將旁邊的黑甲武士全都撤走。

  葆申跑走之後,齊侯才從車駕中下來,冷笑了一聲說:“葆申還是不安生。”

  吳糾說:“他若是安生,糾才覺得不對呢,走罷。”

  眾人很快進了小寢宮,吳糾先行更衣,畢竟一會兒需要朝議,小寢宮裡根本沒有寺人,門口有兩個寺人,見到吳糾齊侯他們,也是愛答不理的,完全沒有行禮,視而不見就走了。

  吳糾沒有攔住人,因為只是教訓一個寺人,並沒有什麼威懾力。

  吳糾很快換好了衣裳,對齊侯說:“一會兒是楚國朝議,君上不方便出來,便在內殿等候罷。”

  齊侯似乎有些不放心,不過也沒有任何辦法,他若是出現在楚國的朝議上,可能會引起不小的轟動,給吳糾招惹不必要的口舌。

  吳糾整理好之後,讓齊侯在內殿等候,隨即就慢慢走了出去。

  路寢宮的大殿上,楚國的卿大夫們來的也不算多,可能只到了三分之二,不過數量遠比城門口的人要多得多。

  吳糾慢慢走出去,卿大夫們正在紛紛交頭接耳,突然看到吳糾從後面走出來,眾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又開始各自交頭接耳起來,一點兒也沒有要拜見吳糾的意思。

  葆申站在殿上,也沒有說話,完全沒有給吳糾解圍的意思。

  吳糾並不著惱,而是慢慢坐在路寢宮的主席上,眾人一見他的動作,都皺起眉來,畢竟那位置可是楚王才能坐的,雖然葆申恭迎吳糾回來做新王,但是很多人都不同意,吳糾就這麼順理成章的坐下來,自然會引起很多人不滿。

  吳糾坐下來,並不覺得如坐針氈,而是伸手點了點面前的案子,青銅案子發出“噠噠”兩聲清脆的響聲,召忽立刻走過來,將一個盒子放在青銅案上。

  眾人看著吳糾的動作,不知他在故弄什麼玄虛,只有葆申臉色瞬間又差了。

  卿大夫們交頭接耳的,十分不屑,仍然聊著天,就差拿把瓜子磕了。

  吳糾挑了挑眉,伸手扶在那盒子上,隨即手腕一轉,“嘭!”一聲,將那盒子掃在地上,木盒子順著案子掉下去,“砰砰砰”幾聲,又順著主席前面的階梯滾下去,一下滾到了大殿正中,“嘭!”一聲撞散了,裡面的東西一下滾了出來。

  “啊!!”

  “什麼東西!?”

  “人頭?!”

  “是……是左司馬!”

  眾人只看到一個血糊糊的東西從案子上滾下來,磕了好幾下階梯,最後滾在大殿上,眾人定眼一看,這才看清楚,紛紛驚恐的大叫起來。

  吳糾這才笑眯眯的說:“眾卿,左司馬犯上作亂,已經被令尹大人捉拿斬首,以儆效尤。”

  吳糾這麼說,分明是下馬威,而且還捎上了葆申,卿大夫們看著那腦袋,有些害怕,心中有不服的,瞬間不敢說出來了。

  吳糾這個時候才慢慢站起來,展了展自己黑色的袖袍,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目光淡淡的掃視了一圈,說:“糾此次入楚,乃是以楚國幼王子名義,繼位登基,順應天意,安定我邦,若有不敬者,與左司馬同罪。”

  吳糾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擲地有聲,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交頭接耳了,目詢之後,又看向殿中的人頭,似乎是被吳糾的威嚴震懾到了,似乎也是被團團圍住楚國郢都和楚國邊境的五萬大軍震懾到了,誰也不敢說話。

  過了一會兒,不知是誰先說了一聲:“恭迎吾王回國!恭迎吾王繼位!”

  他這麼一說,立刻有第二聲重複了一遍,隨即是第三聲,然後又有第四聲,很快路寢宮的大殿中,此起彼伏的響起卿大夫的聲音,最後聲音一聲大過一聲,殿上本皮鬆肉緊的卿大夫們此時紛紛跪拜在地,爭相叩頭,竟然爭先恐後的山呼:“恭迎吾王回國!恭迎吾王繼位!”

  第118章 寡人有賞

  大殿上跪了一片人, 只剩下幾個人零零星星的站著, 吳糾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 笑眯眯的掃視著那幾個沒有下跪的人。

  葆申就是其中一號,葆申的一個計劃很簡單,就是在吳糾去宴席的路上, 趁著吳糾沒有帶兵馬, 攔截吳糾, 然而計劃還沒成功, 誰想吳糾身邊的能人異士這麼多,左司馬的腦袋一下就搬家了。

  葆申心中不甘, 他並非真的想要吳糾上位, 若是吳糾真的上位了, 葆申覺得自己的日子估計也就到頭了。

  但是眼看著朝臣都跪了下去,如果再不跪, 那就是不識時務了,於是葆申連忙也展開官袍衣袖, 跪了下去,跟著眾人一起山呼。

  葆申這麼一跪,那是十分有重量的, 雖然葆申地位大不如從前了, 然而他還是令尹,又是楚王熊貲的老師,不管是葆申一派的人,還是葆申對立派的人, 都對他的勢力很肯定,因此看見葆申下跪,那幾個其他零零星星的人,也開始紛紛下跪了。

  最終大殿上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來,吳糾居高臨下,展了展黑色的袖袍,笑著說:“諸位愛卿不必多禮,都平身罷。”

  他這麼說著,看起來還挺有氣派的,也不慌亂,其實完全是跟齊侯學的,看的多了自然也就會了,因此真到用的時候也不至於抓瞎。

  吳糾站在台階上,看著眾臣站起身來,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坐好,眾人已經不交頭接耳了,便一臉親和微笑的說:“如今寡人回國繼位,有兩件事情,需要各位卿大夫盡心盡力的完成……”

  眾人一聽,好傢夥,吳久一點兒也不見外,剛剛受到眾人跪拜,立刻改口做了寡人。

  在那個時代,諸侯一般自稱“孤”,君王才會自稱寡人,周天子雖然是天子,但是並沒有統一,因此仍然是周王,因此也是自稱寡人,到了戰國末期,嬴政統一六國,登基之後將寡人改成了“朕”。

  吳糾笑眯眯的看著眾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臉上十分的不甘心,但是都被吳糾的下馬威嚇怕了,誰也不願做這個出頭鳥。

  吳糾豎起食指晃了晃,說:“這第一件事兒,便是今日寡人召開朝議,又令尹通知,事關重大,未來參加朝議者,沒有提前告假者,一律革職查辦。”

  他的話一出,殿上終於忍不住喧譁了一陣,大家一陣驚慌,沒來朝議的總有三分之一的大臣,都是沒有把吳糾當成一回事兒的人,而這些人,不缺乏位高權重的人,越是位高權重,才越是看吳糾不起,因此並未來朝議。

  若是這次朝議的事情不是葆申通知的,估計葆申也不會來朝議,到時候吳糾責怪,他就說自己生了病,再來個馬後炮便成了。

  只是大家都沒想到,這如意算盤竟然打錯了,吳糾一開口,簡直是震驚四座,大家紛紛議論起來。

  葆申眼珠子轉了半天,就聽吳糾說:“這件事情,就交給令尹大人來辦了,令尹是王父親選的太葆,又是王兄親封的令尹,定然是我楚國一等一的能臣,這件事情,寡人交給令尹大人來辦,應該不會令寡人失望罷?”

  葆申還想要勸諫一下,畢竟這群人里也有自己的門生,結果他還沒開口,就被吳糾堵了話頭,不止如此,這話還堵得極為好聽,誇讚了葆申。

  吳糾誇讚葆申,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讓葆申放鬆警惕,吳糾之前和葆申鬧得很兇,如今他入楚,這地方是葆申的地盤,難保不會被葆申算計,因此吳糾故意這麼誇讚葆申,來迷惑葆申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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