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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鬻拳突然明白了,為何齊侯和大司徒會將自己全須全影的放回來,因為他們想要放長線釣大魚,而如今這些魚已經上鉤了,鬻拳身為楚國的忠臣,竟然也開始遭到了懷疑。

  鬻拳沒有任何辦法,只好寫了一封軍報,將整件事情完完全全的寫出來,然後讓寺人遞迴楚國都城去。

  這樣一來一回,齊國那邊沒有任何動靜,似乎並沒有乘勝追擊的意思,很平靜。

  過不了多久,葆申的回信又來了,葆申沒說相信,也沒說不相信,只是讓那寺人留在軍中,繼續做監軍,每兩日鬻拳就要寫一次報告,遣人送回楚國都城。

  鬻拳看了回信,頓時就明白了,無論是監軍,還是兩日一份的軍報,都表明葆申已經不相信自己了,若是不能打出一個勝仗來,這種懷疑則會與日俱增。

  鬻拳離開之後,吳糾就讓人去探聽楚國的消息,很快就聽說楚國派了一個宦官監軍給鬻拳。

  宦官做監軍,古來就有之,反正吳糾能想到的那些宦官監軍,非jian即盜。

  吳糾聽到這個消息,心情是大好的,為什麼這般好?那是因為葆申這條大魚已經上鉤了,葆申開始懷疑起鬻拳了。

  就和楚國人想的一樣,鬻拳這支隊伍,實在太強大,楚國人驍勇善戰,齊國人來到蔡國邊境,多少有些水土不服,馬匹也是,而且戰線很長,實力本就不如楚國軍隊,再者楚國軍隊是打著復仇的旗號,而他們則是打著救蔡的旗號,大家的心理那便不一樣。

  吳糾深知,和鬻拳對戰,絕對不能硬碰硬,若是硬碰硬,到時候輸的必然就是他們了。

  吳糾聽到楚國都城的消息之後,就在幕府中冥想了好一陣,對著案子上那張息國和蔡國的地圖,一直在苦思冥想。

  齊侯今日一大早去看了演兵,漫天黃土中,曹劌正在練兵,齊侯觀摩了一陣,說了一些激勵人心的話,隨即就回來了,他回來之後,發現吳糾不在營帳中,便來到了幕府。

  一進幕府,果然看到吳糾正托著腮幫子,撐在案子上,皺著眉看著地圖發呆。

  因為吳糾雙手托著腮幫子,因此兩頰的肉肉有些往上推,這樣一看仿佛嘟著嘴苦惱的表情,一瞬間險些萌煞了齊侯。

  齊侯笑了一聲,吳糾因為正在苦思冥想,因此根本沒有發現齊侯進來,連齊侯發笑他都沒聽見。

  齊侯便悄聲走過去,然後伸手捏了捏吳糾的兩頰。

  吳糾這個時候才醒過夢來,發現齊侯竟然捏自己的腮幫子,頓時給氣壞了,吳糾保持托著腮幫子的動作其實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因此臉上本就紅,還被齊侯捏了一把。

  齊侯笑眯眯的說:“二哥那樣子當真可人疼。”

  吳糾抖掉了一身雞皮疙瘩,齊侯笑著說:“二哥想的怎麼樣了?孤方才去看了軍隊,軍中水土不服的士兵已經改善了很多,演兵也很有氣勢。”

  吳糾雖然這麼聽著,但是覺得還是不能硬碰硬,不然損失太大,這是他們不想見到的。

  吳糾沉思了一會兒,說:“糾覺得,咱們該吃敗仗了。”

  齊侯一聽,沒聽懂,說:“什麼?孤竟然聽不懂二哥的意思了。”

  吳糾挑了挑眉,笑著說:“字面意思。”

  鬻拳的隊伍中來了監軍,他們的糧食本就少,大軍人數眾多,需要從楚國運送糧食過來補給,那監軍卻大吃大喝,大魚大肉,每天作威作福,恨不得騎在鬻拳頭頂上撒尿。

  而那監軍卻什麼都不懂,若只是吃喝,大家也就忍了,可是他偏偏要指點江山,一不順心就給鬻拳告狀,全都告到都城中。

  這之後的半個月,鬻拳幾乎兩天就能收到一次葆申責罵的軍報,軍中士氣一下低落了不少。

  鬻拳覺得這樣不是回事兒,若是再這樣下去,別說打齊國人報仇,他們連蔡國人都不一定能打得過。

  在兩軍相安無事的一個月之後,鬻拳終於組織了隊伍,準備對齊國軍隊迎頭痛擊。

  這次發兵,鬻拳親自登上城樓,朗聲動員全軍,監軍昨夜喝酒吃肉,天亮才睡下,剛睡下就準備發兵了,無奈的起來,一同站在城門樓上。

  此時便是哈欠連天,一聲一聲的打,鬻拳正在動員全軍,監軍則是在旁邊大哈欠,不過幸好軍中的士兵們都不待見這個監軍,因此根本當他不存在。

  這一次是復仇之戰,鬻拳朗聲說:“只准贏,不准輸,明白麼!?”

  城下的士兵紛紛拔出青銅寶劍,大喝的聲音衝破天際。

  已經是冬季了,秋天就這麼悄然過去,這個地方要比齊國暖和一些,但是因為是荒郊野嶺,一片荒蕪,因此風沙很大,一到冬天,天亮還晚,吳糾就縮在被子裡,懶著被窩。

  齊侯一大早便聽到鬻拳整頓兵馬,準備出征的消息,洗漱之後去幕府轉了一圈,聽了聽大家的報告,回來一看,吳糾竟然還懶在被子裡,根本不像是要打仗的樣子。

  齊侯無奈的走過去,伸手將被子一掀,他剛在外面走了一圈兒,體溫再高也吹涼了,於是用自己冰涼的掌心鑽緊吳糾的衣裳里。

  “啊!”

  吳糾短促的喊了一聲,因為在睡夢中,那聲音真是沙啞,類似於呻吟,齊侯一聽,嗓子眼都發緊了,不過如今不是時候。

  吳糾縮了縮,似乎在找自己的被子,伸手抓來抓去的,皺著眉,只是抓到了齊侯的掌心,迷迷糊糊就將齊侯的掌心搭在自己身上,好像是當被子一樣。

  齊侯又被吳糾給萌壞了,湊在吳糾耳邊低聲說:“小懶貓,快起來罷?”

  吳糾使勁搖頭,縮了縮,用手擋住臉,似乎要睡懶覺,齊侯當真沒轍了,這是要打仗的意思麼?怎麼一點兒緊張感覺都沒有?

  齊侯又說:“二哥乖,起來罷,楚國人馬上要發兵了。”

  吳糾被齊侯不厭其煩的叫醒,終於是醒了一些,皺著眉,起床氣很大,聲音沙啞的說:“反正要輸,讓我多睡會兒……”

  齊侯一聽,頓時笑了出來,不過吳糾說的沒錯,他們這回的目的是輸,和楚國人恰恰相反,他們這次只能輸,不能贏。

  這也是吳糾的計劃一部分。

  其實吳糾想的很有道理,楚國這一戰,鬻拳肯定用盡全力報復他們,若是硬碰硬就不值得了,因此吳糾讓大家不要用出全力,楚國人打,他們就跑,完全不需要拼命。

  吳糾被齊侯抱起來,無奈的去洗漱了,等一切都妥當,楚國人的喊聲似乎都要逼過來了。

  吳糾經歷了起床氣,終於又“容光煥發”了,仿佛那起床氣的並非本體一樣。

  楚國大軍很快挺來,齊侯命曹劌領兵出征,兩軍很快交鋒,不過打了沒有一會兒,齊國士兵立刻丟盔卸甲了。

  監軍遠遠的看到這場面,立刻說:“追啊!派兵追擊啊!”

  鬻拳卻因為已經吃過大虧,就害怕齊國人又耍詐,便說:“等一等!”

  顯然士兵都聽鬻拳的話,並不把那監軍當回事兒,因此那監軍十分生氣,嘲諷的說:“鬻拳將軍這是何意?敵人敗退?我們不追擊,這是什麼道理!?難道鬻拳將軍真是齊國人派來的細作不成?”

  鬻拳聽他這麼說,頓時臉色一寒,冷冷的盯著那監軍,監軍本是個寺人,平日裡沒打過仗,這還是頭一次,他只是來做個眼線的,如今被鬻拳這麼一蹬,頓時嚇怕了,骨子裡的奴性也就出來了,連忙縮了縮。

  鬻拳冷冷的說:“監軍大人怎知不是齊國人耍詐?不看清楚,鬻拳不敢輕舉妄動。”

  鬻拳命大軍停頓下來,派了先遣部隊過去探究,吳糾見楚國大軍沒有跟過來,笑了笑說:“鬻拳這回長了心眼兒。”

  齊侯則是笑眯眯的說:“二哥放心好了,因為論壞心眼兒,鬻拳將軍一定比不過二哥的。”

  吳糾白了齊侯一眼,心想這是誇獎麼?

  鬻拳的先遣部隊很快回來了,跪下來報告說:“回稟將軍,齊國人是真的敗退,齊國人退回大營了!”

  鬻拳一聽,皺了皺眉,這個時候那監軍就得意了,說:“好端端一個機會,就被你這樣浪費了,哼哼,還說的頭頭是道兒?!我看你就是齊國人的細作!”

  他這麼一說,連身邊的士兵都不幹了,立刻“嗤!!”的拔劍,說:“你說什麼!?”

  那監軍嚇了一跳,連連後退,“咚!”一聲被絆倒,竟然摔了一個大屁墩兒,倒在地上疼的齜牙咧嘴。

  鬻拳抬手說:“莫動手。”

  士兵們這才將佩劍“嗤——”一聲引回劍鞘中,監軍一看,終於來了氣勢,從地上爬起來,使勁擔著自己的袍子,指著那些人咒罵說:“你們等著!哼!咱們走著瞧!我一會兒便給令尹大人寫軍報,匯報你們的失職,錯失了大好的良機!還對本監軍無禮!”

  他說著,大踏步就走了。

  吳糾見他們沒追上來,就知道鬻拳性格小心謹慎,的確是個人才,不過沒關係,齊侯說的對,論壞心眼兒,鬻拳比吳糾差的還遠。

  葆申責怪的書信很快就到了,仿佛是每日的日常一樣,非常準時,責怪鬻拳不盡力,愧對先王等等,葆申說,若是鬻拳再不盡力,就要革掉他統帥的職務,將他遣回都城受罰。

  楚軍聽說了這個消息,都非常憤怒,必然是那監軍挑事兒,有人還偷偷抓住那監軍,暴打了一頓,可想後知後果怎麼樣,鬻拳又被告狀了,情況越來越糟糕。

  吳糾第一次引誘楚軍沒有得逞,很快又有了第二次,這次吳糾的策略還是打敗仗,不要出力,楚國人打來他們就跑。

  因為楚軍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打得更順利,很快有士兵回報鬻拳,說:“將軍!齊國人已經丟盔卸甲了,他們正在搬遷營地,運送糧糙,往蔡國境內退兵呢!將軍,可否乘勝追擊!?”

  鬻拳一聽,似乎覺得是時機了,便說:“追擊!”

  士兵立刻說:“是!將軍。”

  吳糾這次為了做得更逼真,讓齊國士兵退回來之後,直接搬營地,做出一種打不過要搬家的感覺,丟盔卸甲的往後撤退,一直撤兵三十里。

  楚國人一路追擊,追到齊國軍隊本身的營地,那地方已經一片荒蕪,能帶走的都帶走了,只剩下營帳,滿地的鍋碗,灑了一地,還有酒罈子,看起來十分的倉促慌張。

  楚國人再追擊,一直逼進蔡國的腹地,齊國人可謂是一路丟盔卸甲,一路都能看到他們的鍋碗瓢盆……

  鬻拳還是謹慎的,他們追了二十里,就沒有再追,鬻拳令大軍在蔡國境內駐軍,紮起營帳行轅,將兵力推進,囤積在蔡國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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