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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匽尚躺在榻上,說:“匽尚命大,是因為齊公還不知道匽尚做了什麼……”

  匽尚看起來是一心求死,他將在邊邑救災的時候,齊侯和吳糾遇到伏擊的事情說了一遍,匽尚很虛弱,氣息奄奄,說話斷斷續續,但是態度很冷漠。

  齊侯一聽,原來自己的手臂骨折,腿部受傷,還有吳糾冒著危險將那鐵扣掰開,劃的掌心傷痕累累,都是拜匽尚所賜!

  齊侯頓時臉色都漲紅了,一臉的陰霾,說:“匽尚,你還敢說!?”

  匽尚淡淡的說:“匽尚只是想讓齊公明白,匽尚是個什麼樣的人,萬勿再對匽尚仁慈了……匽尚救大司徒,完全是為了博得齊公的信任,匽尚為齊國修水渠,完全是為了疲憊齊國的財力,沒有任何功勞可言,齊公大可現在就一劍殺了匽尚。”

  齊侯厲喝說:“你以為孤不敢麼!?”

  他說著,“嗤——!!”一聲,將腰間的佩劍引劍出鞘,猛的就搭在了匽尚的脖子上。

  棠巫嚇了一跳,臉色瞬間慘白,但是沒有動,慢慢低下頭來,嘴唇顫抖的厲害。

  匽尚只是淡淡一笑,說:“齊公文韜武略,乃是匽尚見過的國君之中,最有才幹的一個,連江山社稷都能坐穩,為何不敢殺一個細作?匽尚只求……齊公若是要殺匽尚,請避開棠兒……”

  他的話一出,棠巫眼圈都紅了,低著頭,眼淚從眼睛裡滾出來。

  匽尚繼續說:“棠兒還小,這樣的事情,還是別讓他再看到了。”

  吳糾見棠兒哭的十分隱忍,伸手拍了拍棠棠巫的後背,隨即說:“匽尚,其實糾很敬佩你,在糾遇到的人中,匽先生有才華,有手段,能狠心,也有忠心,只可惜……昔日匽先生跟錯了君主,如今匽先生還有一個機會。”

  他說著,齊侯連忙看向吳糾,說:“二哥,你想饒過匽尚?”

  匽尚一笑,聲音沙啞的說:“是啊,大司徒想要饒過匽尚,但是齊公未必想。”

  齊侯臉色難看的說:“匽尚他害過二哥,孤絕不會饒過他,就算我齊國的水力不修,也不能饒過他!”

  吳糾連忙安撫齊侯,說:“君上,您想想看,普天之下,再沒有人比匽尚更懂得水力,若是齊國的水力修建成功,那麼洪澇和饑荒將大大銳減,這樣一來,能救多少齊國百姓,何止成千上萬?還能強多少齊國兵馬?而糾與君上,不過是兩條人命,君上就算再尊貴,百年之後也歸黃土,而齊國的水力,可延傳百年,造福在君上身後。”

  齊侯聽到吳糾這麼說,臉色漸漸有些好轉,吳糾說的對,自己和吳糾是兩條人命,就算齊侯是國君,而吳糾是大司徒,但也只是兩條人命,而匽尚能造就的,不只是一朝,而是百年,甚至二百年,三百年的福祉,就算齊侯哪天真的到了黃泉,水渠的成就也能一直蔓延下去,造福他的子孫後代。

  齊侯臉色好一些,但仍然陰霾,說:“匽尚,你可願將功抵過!?”

  匽尚沒有說話,閉了閉眼睛,卻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說:“匽尚已然心死,再無法修水渠。”

  匽尚這麼說著,齊侯又要暴怒起來,齊侯的性子本就暴躁陰霾,這樣一聽,匽尚簡直給臉不要臉,明明已經赦免他,但是匽尚竟然不接受。

  齊侯氣得不行,這個時候召忽突然走進來,低聲對吳糾耳語了幾句,隨即將一個大盒子奉上。

  吳糾聽了之後笑起來,隨即將那盒子遞給齊侯,齊侯打開一看,冷冷一笑,說:“匽尚,雖然你不識好歹,但是話也別說得太滿,看看這個!”

  他說著,將那大盒子直接扔在榻上,險些砸了匽尚,匽尚側頭一看,盒子很大,但是裡面卻是空曠的,只有一縷黑白參半的頭髮,不知是什麼意思。

  吳糾淡淡的說:“方才接到前線軍報,楚國大軍在鄭國邊境,遭到宋兵伏擊,展雄將軍帶兵偷襲成功,將楚軍打得節節敗退,楚軍已經向南撤兵。魯國莒國想要趁我齊國內部空虛,發兵偷襲,也已經被邾國國君帶兵攔住,遂國餘孽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在邊境挑釁,也已經被我齊國大司馬鎮壓。”

  匽尚一笑,說:“看來匽尚是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齊公和大司徒心中早有準備。”

  吳糾說:“自然,從那張兵馬圖開始,便是送給匽先生的見面禮。”

  匽尚眼睛突然張開,看向吳糾,隨即笑著說:“是啊,匽尚愚鈍,不及大司徒十分之一,齊公能有大司徒輔佐,乃是福氣。”

  吳糾說:“但糾不會水力,無法修水渠,不是麼?”

  他說著,又說:“楚國大舉攻城,鄭國國相祭仲不幸病逝。”

  匽尚一聽,頓時又睜開了眼睛,眼中閃爍著陰霾的光芒,吳糾說:“匽先生手邊的頭髮,便是展雄將軍替匽先生割下的,祭仲乃是鄭國權臣,就算病逝,他的遺體也需要在鄭國安葬,寡君能做到的,便是命人割下祭仲一縷頭髮,匽先生不會嫌棄寡君的心意罷?”

  匽尚滿眼都是不可思議,怔怔的看著齊侯和吳糾,之前匽尚之所以說自己心灰意冷,一方面是因為匽尚報仇無望,另外一方面也是匽尚過夠了這種細作的生活,整日裡抱頭鼠竄,做過街老鼠,不能見光,而父親所教的,則是光明磊落,匽尚知道自己無顏見到黃泉之下的父親。

  就在匽尚絕望的事情,竟然有人將祭仲死訊和一縷頭髮交給了匽尚,雖然祭仲乃是病逝,但匽尚心中頓時感覺到了一絲復甦。

  那復甦並不是復仇的慡快,也不是報恩的慡快,而是疼痛,心如刀絞的疼痛。

  齊侯看著匽尚,說:“匽尚,孤再問你一次,你降,還是不降?”

  他這話問出來,棠巫連忙抬頭,看向匽尚,匽尚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棠巫,不過很快就把眼神錯開了。

  匽尚淡淡的說:“匽尚乃是佞臣,若是歸降,恐怕給齊公招惹口舌。”

  齊侯冷冷一笑,說:“算了罷,你這佞臣,做的也是夠失敗的,雖然是個細作,卻到底坑了楚王,若說你對不住的,也只有孤和二哥罷了,孤的傷口可是剛剛才大好,若你不用一輩子的光景給孤將齊國的水力修好,孤可是不會放過你的。”

  齊侯這麼說著,口氣冰冷,但匽尚心中卻無限感嘆,掙扎著從榻上翻身下來,跪在地上,說:“匽尚……願降。”

  齊侯笑了一聲,說:“那便是了,別頑這些虛的,如今咱們也是知根兒知底兒的人了,匽尚,孤知你的為人,你的忠心孤不懷疑,但是如今,孤還要與你說一句話……若是哪一天,你有反叛之心,那麼孤不會殺了你,孤會斷了你的念想。”

  他說著,轉頭看了一眼棠巫,冷笑一聲,說:“匽尚,你好自為之罷。”

  他說著,甩袖子就走了,吳糾挑了挑眉,看著匽尚凝重的面色,感覺齊侯的威脅還挺有道理,便跟著齊侯也走出了房舍。

  等譚國的鹽準備好,大軍就要往回開拔,回到齊國去了,這才出兵救鄭,齊國其實根本沒有出什麼力,但是效果當真完美,不只是大獲全勝,而且還得到了糧餉錢,真是賺的盆滿缽滿。

  最重要的是,他們終於收服了匽尚,如今的匽尚再也不是那個為了疲憊齊國而給他們修建水渠的細作了,而是真正的齊國大夫。

  齊侯走出來,還有些氣憤,說:“上次伏兵的事情,竟然是匽尚做的,害的二哥受了傷,哼,當孤不知道匽尚的心頭寶是什麼嗎?”

  吳糾見齊侯一臉的氣憤和傲嬌,忍不住笑著說:“君上說得對,抓住了他的心頭寶,還怕匽尚反了麼?”

  齊侯轉頭看向吳糾,說:“這次多虧有二哥,如今楚國大敗,定然元氣大傷。”

  吳糾笑了笑,齊侯見他臉上都是疲憊之意,畢竟從昨天晚上開始,吳糾就沒有睡過覺,身子又不好,自然很疲憊了。

  齊侯連忙說:“二哥,快去休息罷,你臉色都不好看了。”

  吳糾也是真的累了,而且又解決了最大的心患,一下放鬆下來,就更覺得疲憊,也沒有推辭,就進了房舍,倒頭便睡了。

  吳糾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自己搖搖晃晃的,迷迷糊糊的,就跟地震似的,一直在晃動。

  吳糾迷茫的睜開眼睛,不過剛一睜開,就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齊侯正低著頭偷吻吳糾,沒想到被吳糾抓了一個正著,真是寸,絕對不能做壞事,一定會被抓包的。

  齊侯連忙抬起頭來,咳嗽了一聲,說:“啊……二哥醒了啊?”

  吳糾感覺到自己嘴唇上麻嗖嗖的,不由得抬手摸了摸,結果這一摸,頓時“嘶”了一聲,齊侯有偷吻的癖好就不說了,竟然把他嘴唇啃成這個樣子,疼的不行,好像要脫了一層皮似的。

  吳糾趕緊坐起來,齊侯連忙扶著他,吳糾這一看才知道,他們竟然在緇車上,怪不得搖搖晃晃的,吳糾挑開車帘子一看,天亮著。

  齊侯伸手颳了一下吳糾的鼻樑,輕笑說:“小懶貓,你睡了一天了,譚國準備好了鹽都已經可以回國了,孤看你睡的香,就沒有叫醒你。”

  吳糾沒想到自己睡了這麼久,真是能睡,也是因為吳糾的身子不好,所以就比普通人嗜睡,他本身是那種睡不安穩的類型,但是自從和齊侯交往開始,吳糾發現,其實齊侯能給人一種安全感,類似於一種安眠藥?

  齊侯笑眯眯的說:“來,躺下來陪孤睡一會兒。”

  吳糾剛起來,又被齊侯拽著躺下來,兩個人依偎在一起補眠,看得出來齊侯心情很好,畢竟解決了楚國,還解決了匽尚是細作的難題,這樣一來,自然放鬆不少。

  齊侯樓著吳糾,因為太陽很濃烈,雖然光線照不進來,但是很敞亮,齊侯睡不著,就摟著吳糾,說:“二哥,回去之後再做包子吃罷,那個肉丁的好吃,不過孤也喜歡你上次做的灌湯包,能不能把灌湯包也做得那麼大?”

  吳糾一口血差點噴在齊侯臉上,你見過那麼大的灌湯包麼?

  不過吳糾轉念一想,齊侯連灌湯包都是第一次見,更別說灌湯包的大小了。

  以前吳糾覺得齊侯是一個高高在上,性格陰霾,陰晴不定,又多疑的君主,然而就是這樣的君主,一談起吃來,簡直是毀壞形象。

  吳糾不想理他,靠著他的肩窩,感覺特別暖和,想要繼續睡覺,齊侯就在他耳邊一直“叨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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