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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子清過來伺候,就看到齊侯正殷勤的給吳糾系腰帶,子清弄來了熱水,齊侯又殷勤的給吳糾洗臉,還溫柔的問:“二哥,水燙不燙?涼不涼?”

  子清眼皮一跳,總覺得不忍心再看了。

  很快齊侯便穿戴整齊,與吳糾一起用了早膳,之後便要舉行這次會盟最大的盟誓典禮,齊侯就先去準備了。

  吳糾要出去看一圈場地,先行離開,子清跟在後面,說:“公子,那齊娥要怎麼處置?”

  吳糾笑了一聲,說:“先不用處置,讓她清閒幾天,回臨淄城之後再說,我自由妙處。”

  子清雖不知是什麼妙處,但是看吳糾的笑容,其實和齊侯是一個感覺的,都是後脖子發涼,不寒而慄……

  吳糾去查看了一下場地,時間還早,就見宋公急匆匆的從一個帳子走出來,吳糾定眼一看,那不是展雄的帳子麼……

  而且宋公走路的姿勢有點不太對頭似的,一瘸一拐,外套沒有系上帶子,險些被絆了一下,吳糾趕緊過去扶了宋公一把。

  御說還以為這麼早沒人起來,所以想要偷偷回自己的營帳,結果險些摔了一跤,被人給扶住了,抬頭一看竟然是吳糾,當即臉上就變色了,又是尷尬,又是不自然,連忙說:“多謝大司農。”

  他說著,趕緊逃竄似的跑了。

  吳糾見御說落荒而逃,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吳糾也能確定,御說脖頸上全是吻痕,紅紅紫紫的,看起來相當激烈,怪不得走路都一瘸一拐了。

  說來也是,畢竟御說和展雄這戀愛距離很遠,過了這次會盟,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面了,有時間自然要在一起。

  很快會盟大典就要開始了,齊侯第一個到達的會場,已經穿戴整齊,完全看不出“賤兮兮愛撒嬌”的模樣,一身黑色朝袍,頭戴冠冕,整個人丰神俊朗,而且頗有威嚴,黑色的頭髮被發冠束起來,全都背起,露出齊侯光潔的額頭,顯得臉孔十分凌厲硬朗,充斥著一股成熟男子的魅力,恐怕以齊侯的俊美程度,和身份地位,沒有哪個女子不想成為他的夫人罷?

  齊侯一手搭在腰間的青銅寶劍上,慢慢走了過來,緊跟著宋公也走了出來。

  宋公幾乎是同樣的打扮,領子有些高,緊緊束縛著脖頸,將那些吻痕全都遮掩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高挑冷靜,有一種高傲的感覺,雖然年紀不大,是諸位國君之中最年輕的一個,但是仿佛有天生的貴族氣質,看起來不容小覷。

  齊侯和宋公寒暄了兩句,鄭伯和曲沃公,公子詭諸走出來的時候,剛好聽見齊侯說什麼“盟主”,幾個人瞬間又被齊侯噁心到了,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很快眾人都到齊了,還有各國的士大夫們,宋公身為此次會盟的盟主,手執牛耳走上祭台,帶領諸侯盟誓。

  鄭國和晉國雖然不服氣,但是也沒有辦法,誰知道齊侯竟然出老千,而且還這麼陰險狡詐,若是齊侯自己毛遂自薦,都沒有宋公這個後輩做盟主讓人不愉。

  齊侯也是知道這個道理,因此才肯讓賢,一來讓宋公欠自己一個人情,二來讓宋公知道,齊國有意和他們結盟,這次的盟會也有這麼一個目的,三來也是想要噁心鄭國和晉國,可謂是一箭三雕。

  盟誓之後,眾人就在盟主的帶領下,走入了會盟的幕府,幕府之中上手擺著一張席案,那是盟主的位置,宋公款款走上去,首先在盟主的席位上坐了下來,這才笑眯眯地說:“諸公不必多禮,請坐。”

  眾人拱手,說:“謝盟主。”這才都坐了下來。

  吳糾身為士大夫,坐在齊侯的後面,四位國君坐在前面,很快會盟就開始了。

  因為宋公御說是盟主,御說一上來便說:“此次會盟,目的是何,想來眾位也是只曉的,御說便不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了,之前在御說婚禮之上,鄭國刺客突然行刺,導致御說重病,同時還波及到了齊國的大司農,這個事情,請鄭公給個說法罷。”

  鄭伯也沒想到宋公這麼開門見山,這明明就是質問,雖然宋公是公爵,還是盟主,但是鄭伯覺得自己年長,資歷老,被質問十分沒面子,但是也不好撕破臉皮。

  只好期期艾艾的說:“盟主明鑑,那刺客乃是逆臣傅瑕所派,與我鄭國毫無干係,子儀也是不知情的,而且我國士大夫高渠彌在知道之後,立刻當面斬殺了逆臣傅瑕,也能表達我鄭國的心意,絕不會姑息包庇逆臣的。”

  鄭伯這樣好,一推四五六,說和自己沒關係,若真是和鄭伯沒有關係,傅瑕一個臣子,竟然敢行刺宋公,那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而且還得一次吃一籮筐,否則膽量不夠充實。

  鄭國看不起宋公,便轉頭岔開話題,對齊侯笑著說:“齊公,子儀不久前聽說了鄭姬的事情,之前也接到了被遣回來的鄭姬,這件事兒,當真是鄭姬的錯,為了表達我鄭國的誠意,所以將此物呈上,贈與齊公。”

  他說著,拍了拍手,高渠彌就遞上來一個錦盒,看起來十分富貴,然後“喀嚓”一聲將錦盒打開。

  一瞬間,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隨即有人“嗬——”的抽了一口冷氣,方才喝茶的曲沃公都嗆得咳嗽起來。

  那貴氣的錦盒裡,竟然裝著兩隻手!

  是兩隻砍斷的手,是一雙女人的手,根據鄭伯剛才的話,這雙手應該是鄭姬的。

  錦盒裡還血粼粼的,這雙手定然是活著時候砍斷的,十指扭曲的不成樣子,猶如鷹抓,哪裡看得出來是一雙柔荑一般的纖纖玉手。

  眾人一見,都被鄭伯給噁心著了,只有曲沃公和公子詭諸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那雙手,晉國後面坐著的士大夫士蒍臉色倒是沒怎麼變,旁邊的男寵東關五臉色驟變,不只是抽了口冷氣,還差點嘔吐出來。

  吳糾一看到那雙手,頓時頭皮發麻,嗓子滾動,也險些吐了出來。

  鄭伯這哪是表達誠意,分明就是噁心齊國,齊侯就是為了不傷公子昭的心,這才將鄭姬刺字打發走,哪知道鄭伯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竟然活生生砍了鄭姬的雙手,還用盒子裝起來,送過來。

  別看鄭伯子儀是個無能的人,沒什麼建樹,也沒什麼功績,全都靠老臣祭仲頂著鄭國,但是子儀也有一個國君的通病,那就是心狠手辣。

  鄭伯滿臉堆笑的說:“子儀知道齊公心軟,不忍心教訓鄭姬,子儀這便是代勞了。”

  齊侯冷冷的看了一眼鄭伯,什麼代勞,分明是就是噁心齊國,鄭姬再怎麼說也是公子昭的親生母親,鄭伯這麼折磨鄭姬,還拿她的斷手出來耀武揚威,怎麼也看不出誠意來。

  鄭伯又說:“這只是其中之一的誠意,上次有些不愉快的事情,波及到了貴國的大司農,子儀也甚是心疼大司農,因此為了表達我鄭國的誠意,我鄭國……”

  他說著,笑眯眯地說:“有意割地求和。”

  割地?

  他這一說,眾人都有些吃驚,因為割地是最嚴重的責罰了,自己提出割地的,那真是喪權辱國的做法,十分沒有臉面,上次魯國被迫割掉遂邑,這還讓魯公勃然大怒,親自劫持了吳糾,這便能看得出來,割地到底有多嚴重了。

  而鄭伯竟然笑眯眯的自己提出要割地,在座各位都是精明人,心中第一個念頭都是——有詐。

  齊侯笑著說:“哦?看起來鄭公很有誠意啊。”

  鄭伯連連笑著說:“是是,正是呢。”

  他說著,招手讓高渠彌過來,拿上一張小羊皮地圖,鋪在桌案上,請眾人看。

  地圖上有一塊圈出來的小邑,還不是太小,但是吳糾看了一眼,頓時明白了鄭伯的心思,鄭伯這是又噁心齊侯呢。

  鄭國在洛師旁邊,眾所周知,鄭國是中土國家,而齊國乃是東夷國家,中間隔著千山萬水,兩個國家根本不接壤,差的很多。

  鄭國圈出來的地皮,乃是鄭國正東面,一塊十分貧瘠的邊邑,這塊土地沒有辦法種田,很荒涼,一直荒置著,可以說沒有任何用處,而且這塊土地離齊國十萬八千里,就算交給了齊國,也沒有任何用武之地。

  不僅不能種田,而且齊國基本沒有辦法派兵駐守,還是那個原因,因為離齊國的本土太遠了,駐守的輜重還需要借道才能運輸過去,不符合實際情況,後背輸出實在太多。

  這樣一來,鄭國就算把這塊地給出去,很快也能打回來,而且還能給齊國一個顏色看看。

  這就是傳說中的雞肋,吃著沒味道,丟了又可惜,變得進退兩難。

  而鄭國呢,一方面顯得慷慨大方,另外一方面則陰險狡詐,今日給了,明日打回來,那可怨不得旁人了,還能給齊國臉色看看。

  鄭伯這是篤定了,齊侯接下來不好,不接下來也不好,接下來怕丟了地盤,不接下來怕在會盟上丟了臉面。

  一瞬間會盟的幕府中形成了一種很奇怪的氣氛,齊侯皺眉凝視著地圖,而鄭伯得意洋洋,曲沃公和公子詭諸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吳糾看了一眼地圖,很快便笑眯眯的說:“君上,糾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齊侯見吳糾說話,立刻說:“二哥請講。”

  吳糾笑眯眯的說:“既然鄭公慷慨大方,君上不接豈不是駁了鄭公一番好意?不如君上也效仿鄭公的慷慨大方,將這塊土地,轉送與宋公,如何?”

  吳糾這話一出,眾人皆驚訝,嚇得面面相覷。

  鄭國與宋公都是中土國家,鄭國和宋國是接壤的,而且正好是鄭國的東面,與宋國的西面接壤。

  若是鄭國的這塊土地交給了宋國,那麼雖然貧瘠了一些,但是並不存在運輸輜重不切合實際的問題,反而擴大了宋國的領土,逼近了鄭國的都城。

  鄭伯一聽,簡直是大驚失色,但是轉瞬又很放心,因為哪個國家的國君,能把到手的土地讓給旁人?就算如今齊國和宋國的目的一致,但是鄭伯敢肯定,齊侯也不能把這塊土地讓給宋國,讓宋國壯大起來。

  何止是鄭伯這麼想,曲沃公也這麼想,但齊侯聽了,偏偏一笑,露出寵溺的笑容,說:“二哥說得好,那便依二哥說的,孤也效仿鄭公的慷慨大方,將這塊土地,讓給宋國了。”

  齊侯這話一出,幕府中頓時有一小片喧譁之聲,紛紛議論起來,鄭伯好像被人打了一個大巴掌,瞬間都蒙了。

  一來是因為懵齊侯真的讓了土地,二來是懵齊侯竟然這麼寵信吳糾,吳糾說了一句話,齊侯就照辦了。

  其實在座的鄭伯和曲沃公都不知道,宋公其實可以說是半個自己人,因為宋公御說和展雄有些非比尋常的關係,因此齊國現在是把宋國吃的死死的,早著說了,齊侯心中很明確,那塊土地自己留著就是燙手的山芋,根本吃不下,還要燙個大泡,為何不賣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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