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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遂國國君聽吳糾“詆毀”自己,氣的不行,轉頭對鄋瞞將領說:“虬將軍,這呂糾就是靈牙利齒,能言善辯,您可不要信了他的詭計啊!”

  那鄋瞞將領想了想,皺著眉,似乎因為沒看到人質僑如非常不滿,突然招了招手,身邊的士兵立刻走出營帳,隨即就聽到“踏踏踏!踏踏踏!”整齊的腳步聲,簡直要震耳欲聾,帳帘子再次被掀開,從外面湧進不少鄋瞞士兵來,一個個手執寒光閃閃的兵刃,瞬間衝進營帳,“嘩啦!”散開,圍攏在眾人周圍,似乎在示威。

  遂國國君這樣一見,才鬆了口氣,就聽鄋瞞將領說了一句話,旁邊的翻譯說:“我們將軍說,憑什麼信你們?!”

  吳糾笑眯眯的說:“會盟是你們提出來的,若不相信,何必會盟?再者說了,這些明晃晃的兵刃是什麼意思?這位鄋瞞將軍可別搞錯了,我們不帶一兵一卒進入你們的行轅,並不是因為怕了你們,而是不屑。”

  那翻譯將話說給鄋瞞將領,鄋瞞將領狐疑的打量著吳糾,隨即臉上露出不確定的表情。

  吳糾說“不屑”,但是不屑什麼,這話又戛然而止了,周朝人覺得狄人陰險狡詐,狄人也覺得周朝人陰險狡詐,這樣一來,那鄋瞞將領心中有疑惑,為何吳糾和齊國的長公子,會這麼大搖大擺,有恃無恐的走進行轅,而且還老老實實的把兵馬駐紮在幾里地之外,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有什麼陰險的後招?

  吳糾這話說的半半落落,鄋瞞將領自己倒是想了很多,例如如今遂國就是強弩之末,兵力所剩無幾,只能哈著鄋瞞人搖尾乞憐。

  而如今鄋瞞兵力雖然比較強勝,但是如同所見,他們的兵力也只剩下圍攏這行轅的這一些,可以說是傾囊而出了,再加上遂國對於北面的鄋瞞人來說,其實是“深入腹地”的,也就是說前後沒有支援,如今的遂國已經不是支援,反而是拖累了。

  這些不利條件加一起,其實鄋瞞人提出會盟,是必然的,並非像表面看起來那麼強勢。

  遂國國君見鄋瞞將領一直不說話,心裡開始犯嘀咕,眼珠子轉來轉去的想辦法,最終冷笑一聲,說:“好啊,你們齊國人敢威脅鄋瞞將軍,是不怕死麼!?”

  吳糾冷冷一笑,說:“怕死?”

  吳糾頓了頓,這才又說:“不怕跟你們坦白說,本特使在臨行前,已經囑託好齊國的大夫,自從本特使和長公子踏出國境的一刻開始算起,只要十天還不歸來,齊國人便會斬下僑如首級,獻給天子,你說我們怕不怕死?”

  他這麼一說,遂國國君臉色一僵,旁邊的翻譯立刻翻譯給了鄋瞞將領,鄋瞞將領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看得出來,僑如在鄋瞞的地位很高,鄋瞞人是一定要將僑如換回去的。

  鄋瞞將領氣急敗壞的吼了一聲,翻譯說:“我們將領說了,齊國人陰險狡詐!”

  吳糾笑了笑,說:“還行,還行,謬讚了。”

  他說著還拱了一下手,又說:“哦,多說一句,我們這一路出了齊國國境,達到遂國快馬加鞭,用了三天時間。”

  鄋瞞將領臉的更是難看,說了一句,隨即冷哼一聲,大踏步就走出了行帳,那翻譯說:“進軍說了,不要耽誤,這就會盟!”

  吳糾拱了拱手,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說著,旁邊的遂國國君滿頭是汗,瞪了一眼吳糾,趕緊追著鄋瞞人走出行帳,來到了外面的空場上。

  鄋瞞將領和遂國國君走出去,那些士兵也快速的退出行帳,吳糾這才連忙蹲下來,對公子昭說:“幼公子如何?”

  公子昭只是搖了搖頭,公子無虧聲音沙啞,咬著後槽牙,雖然聲音很低,但是幾乎嘶聲力竭的說:“這些混帳!昭兒傷的太重。”

  公子無虧說著,卻不敢伸手去碰公子昭,怕碰到他的傷口,吳糾說:“長公子,眼下需要和鄋瞞人談條件,咱們解決了這個問題,也好趕緊帶著幼公子離開,幼公子傷勢不輕,需要回到齊國治療。”

  公子無虧點了點頭,對公子昭說:“昭兒你等等,哥哥制住那幫混帳,很快就回來,沒事了。”

  公子昭沒說話,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仿佛沒聽見一樣,目光還是有些呆滯,公子無虧雖然擔心,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只好先安置了一下公子昭,然後火速跟著吳糾兩個人走出了行帳。

  外面的空場上已經擺好了各種祭祀用的東西,會盟馬上就能開始,鄋瞞人不是周朝人,雖然他們也有祭祀,但是禮義不同,鄋瞞人看著齊國和遂國兩國完成祭祀儀式,已經不耐煩了。

  那翻譯說:“我們將軍說了,可以開始談條件了,你們要怎麼樣?”

  吳糾笑了笑,說:“我們齊國的條件並不多,只有兩條。”

  他說著比劃了一下,然後目光一轉看向了遂國國君,笑眯眯的說:“這第一條嘛,很容易做到,那便是要鄋瞞人斬了這背信棄義的遂國國君,否則會盟不必進行,我齊國也無話好說。”

  他這話仿佛是一記滾雷,突然從天上跳下來,砸的眾人都蒙了,尤其是那遂國國君,明明是三方會盟來的,怎麼吳糾一上來就要鄋瞞人斬了自己?

  遂國國君一聽,後背都是冷汗,連忙伸手摸著臉上的汗,對鄋瞞將領說:“虬將軍,不要聽他挑撥離間!這齊國人陰險狡詐!就是想要離間我遂國與將軍的關係!我遂國對將軍忠心耿耿,我們的合作也非常密切,我們是立下盟約的盟友,怎麼可能受這樣的挑撥呢?”

  吳糾聽了笑了笑,淡淡的撣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笑著說:“什麼盟友?說起來遂國在一月之前,還是我周朝的附屬國家呢,卻還不是反叛了周朝,兵戈相向,如今你們是盟友,指不定明天遂國的人又會偷襲你們,反正遂國沒有信用,說出來的話如同糙芥。”

  遂國一聽,吳糾顯然就是在挑撥離間,氣急敗壞的說:“你!你!呂糾!你何其陰險!我和鄋瞞將軍是盟友國,如何會受到你這種挑撥!你也太不把鄋瞞將軍放在眼中了!”

  吳糾聳了聳肩膀,說:“昔日的盟友國,那也是因為有利可圖,畢竟遂國對於北面的鄋瞞國來說,是一張可以將箭拉飽的弦,而如今這根弦斷了,沒有用了,變成了一把破弓,還將這支鋒利的箭崩掉了一根翎羽,將鄋瞞人困在周朝的內腹之地,還談什麼盟友?是一條拖後腿的走狗罷!”

  吳糾說的非常凌厲,說到最後,遂國國君的臉已經綠了,因為吳糾分析的太對了。

  對於鄋瞞人來說,遂國深入內地,他們和遂國裡應外合,讓遂國提供他們地理優勢,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周朝的內腹,然而現在,遂國已經兵力消磨殆盡,根本沒辦法再和鄋瞞人合作,只能扒著鄋瞞人不放手,力求自保,和對於鄋瞞來說,就是拖累,而且還將他們困在了周朝的內腹,變得孤立無援,近處有齊國在干擾,遠處還有邢國斷了輜重軍糧,時間一長,根本不是辦法。

  遂國國君被戳中要害,害怕的篩糠,說:“你!你們齊國人太狡詐了,這是挑撥離間!你以為鄋瞞將軍會信你的話麼?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突然發出“啊!”的一聲短促大喊,一霎那,就見銀光一閃,一把兵器猛地落下來,切瓜一下,手起刀落,一下就將還罵咧咧的遂國國君的腦袋,猛地切了下來。

  “嘭!!!”一聲巨響,遂國國君的腦袋直接掉在了地上,身子還直立著,保持著指責吳糾的動作,過了一會兒這才“嘭——!!”一聲轟然倒下。

  四周濺滿了鮮血,公子無虧嚇了一跳,因為遂國國君站的離他們很近,還在指責他們,卻在這個時候,腦袋突然掉了,一瞬間鮮血噴出,濺了吳糾和公子無虧滿身都是。

  吳糾見過這種場面,上次在宋國也是,鄭國特使傅瑕被鄭國的高渠彌一下斬下腦袋,當時吳糾噁心了很久。

  這一剎那,吳糾心裡也是一哆嗦,感覺到鮮血噴在自己身上的溫度,但是吳糾告訴自己,不能哆嗦,在這種時候,就要和鄋瞞人比誰更強勢,誰更有底氣,會盟就是一場比誰更會說話,更會恐嚇人的戰爭,吳糾方才已經占了上風,絕不能此時掉鏈子。

  吳糾心裡猛跳,面子上卻冷冰冰的,看起來很淡然,慢條條的從懷裡拿出一條雪白的絹絲帕子,輕輕的擦了擦自己手背上的鮮血,然後將髒掉的帕子扔在一邊,淡淡的說:“鄋瞞人,果然是慡快。”

  鄋瞞將領親自斬下了遂國國君的腦袋,這變故只是一霎那之間便完成了。

  那鄋瞞將領稍微彎腰,將地上的腦袋一把抓起來,然後“咚!!”一聲扔上祭台,說了一句什麼。

  旁邊的翻譯險些給嚇傻了,哆嗦著說:“我……我們將軍說,可以說……說第二條了。”

  吳糾淡定的說:“第二條便是鄋瞞回到邢國之北,十年之內,不得侵犯干擾大周。”

  他這樣一說,顯得很不客氣,鄋瞞將領頓時生氣起來,那翻譯說:“我們將軍說了,你有人質,我們也有公子昭作為人質,你們提出的條件太過於無禮,讓將軍非常不高興!”

  吳糾笑了笑,說:“不不,我們的確有人質,但是鄋瞞人不只是有公子昭一個人質,若是鄋瞞將軍有膽識的話,還可以扣下本特使和長公子做人質,那就是一對三。”

  他這麼說著,臉色突然凌厲起來,冷冷的一笑,說:“不過就算是這樣,本特使還是那句話,要求鄋瞞回到邢國之北,十年之內,不得侵犯干擾大周!”

  那鄋瞞將領看著吳糾的表情,可能都不需要翻譯,便看懂了是什麼意思,大吼了兩句什麼,翻譯說:“我們將軍說了,你們欺人太甚!”

  吳糾笑了笑,說:“是啊,欺人太甚,總要有資本的。”

  吳糾的資本很多,第一是威脅,之前吳糾已經說過了,十天之內,這還要加上返程的時間,若是吳糾和長公子不回去,召忽便會斬了僑如,正式和鄋瞞開戰,到時候可不是齊國一個國家,而是整個周朝和鄋瞞開戰。

  第二是因為鄋瞞已經孤立無援,這麼多兵馬深陷周朝腹地,就算不打不殺,只要圍起來就能餓死他們。

  第三也是因為鄋瞞人非常想要換回人質僑如,看得出來僑如的地位非常高,是個不小的頭目。

  因為這三點,所以吳糾是有資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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