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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有齊侯的應允,臧辰很快被押到了大帳前,讓他自行進去見魯公。

  魯公面色十分憔悴,坐在案前正在發呆,臧辰走進去,給魯公作禮,說:“君上。”

  魯公見到臧辰,仿佛見到了救命的稻糙,畢竟他已經被軟禁了一天,都沒有見到任何一個魯國的人。

  魯公連忙說:“臧卿!現在如何是好?齊國那邊已經應允了用展獲頂罪,可他們分明不是想要殺展獲,而是想要為他所用!臧卿也是知道的,展獲乃是人才,若這般給了齊國,恐怕……”

  臧辰拱手說:“君上,請恕辰直言,如今之事,大局已定,並非是君上想不想交人的問題,除了交出展獲,別無他法。若是君上貿然殺了展獲,用死屍頂罪,恐怕要落一個畏罪的口舌。”

  魯公說:“這……這!那如何是好?”

  臧辰說:“眼下之計,只能請君上將展獲交與齊國,君上請想,展獲為人不知變通,直而不屈,如今齊公的確看上了展獲的才華,但齊公如此傲慢之人,如何能收如此傲慢之臣,辰敢斷定,不出三月,展獲必然得罪齊公,齊公不會容他。”

  魯公一聽,說:“真的?”

  臧辰拱手說:“辰字字屬實,請君上三思。”

  魯公這麼一想,覺得也有道理,而且眼下的確如臧辰所說,沒有任何辦法了。

  臧辰這日也被軟禁,臉色更是不好看,連連用手帕捂著咳嗽了好幾聲。

  魯公聽著臧辰那急促的咳嗽聲,仿佛是催促一樣,便說:“好,你去將展獲交給齊國罷!”

  臧辰捂著嘴咳嗽,斷斷續續的說:“辰……領命。”

  臧辰出了營帳,就走到了旁邊的小營之中,一進去,便看到展獲戴著鐐銬,靠著柱子坐在地上。

  因為有鐐銬,展獲的右手袖口捲起來一些,露出那猙獰的傷疤,聽到有人進來,展獲只是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臧辰,淡淡的說:“臧大夫前來,是要親自給展季行刑了麼?”

  臧辰走進來,用帕子捂住嘴咳嗽了幾聲,慢慢捋順了呼吸,這才說:“展獲,魯公已然把你交給齊國,齊國人會將你剁成肉泥!”

  他說著,展獲立刻抬起頭來,詫異的看了一眼臧辰,說:“大司寇?”

  臧辰又咳嗽了好幾聲,臉色十分不好看,更是蒼白,和他那高大的身材十分不襯。

  臧辰咳嗽著,斷斷續續的說:“展獲……我能說的,都已然說了,你……好自為之罷。”

  臧辰說罷了,便揮手說:“將這亂臣賊子扣起來。”

  外面有士兵過來,將展獲扣押起來,臧辰便帶著展獲往齊侯那邊去了。

  齊侯那邊早就得到了消息,展雄和吳糾先過來了,臧辰扣押著人走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齊侯正在和吳糾說話,那溫聲細語的,生怕旁人看不出寵溺一般。

  臧辰走進來,後面押著展獲,展雄立刻有些緊張的看向展獲,展獲手腳戴著鐐銬,右手手腕有些捲起,露出猙獰的傷疤,展雄還以為展獲被用刑了,就要搶過去。

  吳糾趕忙壓住展雄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齊侯笑眯眯的說:“呦,臧大夫!”

  他說著,還拱了一下手,不過沒什麼誠意,臧辰連忙恭敬行禮,說:“罪臣臧辰,見過齊公。”

  齊侯冷冷一笑,說:“罪臣?何罪之有啊?不都是這個展獲的錯麼?”

  臧辰被揶揄了一下,拱手說:“寡君命辰將罪人展獲壓來,單憑齊公發落。”

  齊侯笑了笑,說:“你們魯國,就是能個兒,國君都聽下臣的,還全聽一個士師挑唆,你說說看,這做國君的還有什麼用?不如讓士師來做國君罷?”

  齊侯就是奚落魯公,臧辰面無表情,只是連連咳嗽了好幾聲,拱手說:“齊公所言甚是,寡君此行的確欠妥,寡君昨日也有反省自身,懊悔不已,所以才命辰將叛賊交出,聽憑齊公發落。”

  齊侯擺了擺手,說:“行了,看在魯公乃是周朝同胞的份上,骨肉相殘惹人看了笑話。”

  臧辰說:“齊公深明大義,真乃天下之楷模。”

  齊侯笑眯眯的說:“是呢,孤就是這般深明大義,若是有一天……臧大夫也在魯國犯了事兒,孤也會這般深明大義。”

  臧辰一愣,拜首說:“謝齊公大義。”

  齊侯擺手說:“行了,你回去罷,給孤向魯公帶話兒,就說,雖然有展獲頂罪,但是魯公擾亂會盟,冒犯天子威嚴,最無可恕,今日日落之前,請魯公帶著他那幫寺人軍隊,離開北杏會盟之地,以免擾了天子尊嚴!”

  齊侯說的十分不客氣,說罷了還冷笑了三聲,臧辰捂著嘴咳嗽了幾下,拱手說:“是,辰定當將話帶到,辰告退。”

  臧辰說著,回身便走,臨走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展獲,展獲也看了一眼臧辰,臧辰再不停留,走出了大帳。

  展獲手上腳上都是枷鎖,這才慢慢跪下來,說:“罪臣展季,拜見齊公,拜見齊公子,拜見展將軍。”

  齊侯擺手說:“行了。”

  展雄連忙就大步踏過去,扶起展獲,臉上都是狠色,氣憤的說:“是不是那骯髒魯公給你用刑了!?你的手是怎麼了?快讓我看看!”

  展獲縮了一下,說:“沒什麼,陳年舊疾,魯公這兩天都無法踏足營帳,怎麼能給小人用刑?”

  吳糾說:“四弟,快給展先生解開鐐銬才是。”

  展雄一拍腦袋,說:“正是。”

  他說著,趕忙給展獲解開鐐銬,這鐐銬一解開,展獲連忙把自己的袖子擼下來整理好。

  齊侯坐在席上,端端坐著,很有威嚴,笑著說:“展先生,孤聽聞展先生大才,在魯國無以抱負,如今到了我齊國,可知如何抱負?”

  展獲看向齊侯,拱手說:“還請齊公示下。”

  齊侯笑著說:“你一開口,孤便知你不是真心投誠。”

  展獲一驚,齊侯卻不生氣,說:“你還管孤叫齊公,而非君上,魯國辱你如此,你心中還存著所謂的母邦麼?”

  展獲沒有說話,齊侯又說:“這也不怪你,畢竟展先生以直事人,而天下國君,沒有不喜歡婉轉的。”

  吳糾看了一眼齊侯,齊侯繼續說:“不過展先生大可放心,孤這裡,就喜歡聽直來直去的話,若是委婉了,孤還不愛見呢。”

  吳糾心裡不由的偷笑,齊侯還說自己就喜歡直來直去?其實也是最喜歡聽馬屁的,只不過齊侯一方面喜歡聽馬屁,另外一方面也分得清楚哪個是馬屁。

  展獲有些驚訝的看著齊侯,齊侯說:“孤之所以管魯國索要展先生,並非是看在四弟面子上,而是因為展先生的確有才,而我齊國正需要這樣以直事人的大才,展先生盡可放心。”

  展獲有些遲疑,還是拱手說:“謝……君上。”

  齊侯笑了笑,說:“這便對了,展先生這兩日也受苦了,先回去歇息下,會盟也結束了,過兩日等送走了各國諸侯,也要啟程,這些日子儘量好生修養,才好為國分憂。”

  展獲拱手又說:“謝君上。”

  齊侯揮手說:“去罷,哦對了,四弟你送展先生回去,你們兄弟倆也常年未見,好好聊聊。”

  展雄剛才那叫一個緊張,這個時候又彆扭上了,低聲說:“沒什麼好聊的。”

  展獲眉間有些苦澀之意,拱手告退,就退出了大帳。

  諸侯會盟簽下了文書,共同討伐遂國,這事情也就落了帷幕,這幾天各國諸侯就要紛紛離開北杏了。

  最先離開的是魯國,魯國因為拱出了展獲“抵罪”,所以夾著尾巴就跑了,根本不需要齊侯哄人,黃昏時候就已經不見人影了。

  過幾天齊國也要啟程,不過他們是地主之誼,所以要等其他國家的諸侯全走了,這才好回臨淄城去,也趁著這些天時間,吳糾好好養養身子。

  吳糾的傷都是外傷,雖然猙獰,但其實不深,養了兩日就已經癒合了,只是不能沾水,勤換藥便可,不過傷的是右臂,包紮的嚴嚴實實,吃飯都需要左手用小匕,這一點實在苦惱。

  而且吳糾手上也沒怎麼受傷,受傷的是胳膊,包紮的有點太誇張,不過齊侯特別正義的說,怕吳糾亂動,把傷口給崩裂了。

  於是這二天,每一餐都是齊侯與吳糾一起用的,而且齊侯還手把手的餵吳糾吃飯,吳糾想說用小匕就能吃,也不需要筷子,左手也能用小匕。

  但是自從吳糾提出這個事情之後,吳糾敏銳的發現,之後的每一餐,根本沒有能用小匕盛得上來的東西,就連肉都切成了細細長長的絲兒!

  吳糾對這那盤細長細長的肉絲,就相當納悶兒,這是哪個廚子做的膳?把肉絲切得像圓白菜絲,怎麼不乾脆剁成肉鬆呢?!

  這樣一來,吳糾的小匕根本沒有用武之地了,舀也舀不上來,只能讓齊侯笑眯眯餵自己吃飯了。

  吳糾妥協了兩日,這日是送宋公啟程的日子,因為宋公御說乃是公爵,所以送行理當隆重一些。

  吳糾早早起了,穿上體面的衣裳,子清給他整理好衣裳,將那小玉敦配在腰間,一切都妥當,時間還有些早,吳糾就出了營帳隨便走走。

  他走出營帳,正好看到了展雄,展雄正在巡邏,巡視一遍把守的士兵。

  展雄走著,便看到了吳糾,連忙走過去,說:“二哥,身子怎麼樣了?”

  吳糾低頭看了自己一眼,說:“你覺著呢?”

  展雄笑著說:“弟弟覺著二哥氣色不錯。”

  吳糾也覺著是,這幾天齊侯不停的餵食、餵食,還是餵食,吳糾一天恨不得吃四五頓,還有加餐,每一頓都是最滋補的,什麼鱉湯、鹿肉、狼肉,各種奇奇乖乖的魚,吃完了牙床子補得都腫起來了。

  吳糾覺得自己胖了,肌肉沒有,小肚腩都要跑出來了,臉頰上也上了一些肉肉,手感都軟綿綿了。

  兩個人正說話,正好看到了展獲從小營中走出來,他一身齊國的官服,一邊走出來一邊正在整理官帽,因為今日要送宋公,所以齊國所有的大夫都要相送,展獲自然也需要出席。

  展獲一出來,便看到吳糾和展雄正在說話,他本想要迴避,哪知道展雄竟然一反常態的大步跨過來,說:“大哥!”

  展獲被他這句大哥叫的心裡發顫,詫異的看向展雄,展雄拽住展獲,拉到吳糾身邊,說:“大哥,你怎的不告訴我,手腕受傷的事情,定然是替我頂罪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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