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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糾和墨是兩樣東西,在古代,糾的本意是兩股攆在一起的繩子,而墨同纆,是三股攆在一起的繩子,所謂“禍福相與為表里,如糾纆索相附會”,便是這種意思。

  雖然吳糾知道糾墨是什麼意思,但是好端端的一匹白馬,齊侯給它起名叫糾墨,還親昵的喚作是糾兒,這不是誠心找茬麼?

  那匹白馬聽到齊侯叫它的名字,又親昵的拱了拱齊侯的手心,打了個響鼻,似乎能聽懂齊侯的話似的。

  齊侯笑眯眯的順著白馬的鬃毛,對吳糾說:“二哥與糾兒相處的怎麼樣?”

  吳糾眼皮又是一跳,說:“君上開頑笑了。”

  齊侯幽幽一笑,笑的那叫一個“回眸一笑百媚生”,雖然齊侯是身材高大的類型,偏偏長相俊美,笑著說:“那便是相處很好了,孤就放心了。”

  吳糾眼皮狂跳,趕緊伸手按了按自己的眼皮,感覺齊侯就是沒事兒閒的涮自己頑兒呢。

  齊侯牽著馬韁繩,說:“走罷,與孤一同回宮去。”

  吳糾說:“糾在等公子速一同回去,方才已然說好了的。”

  齊侯擺擺手,說:“不必等了,方才孤在來的路上,遇到了速兒,叫他先回去了。”

  吳糾聽齊侯叫的還挺順口,真把石速當兒子似的,這年齡差莫名也太小了些,不過齊侯當爹的派頭兒是十足的。

  吳糾這麼想著,突然就見齊侯竟然一個翻身,就躍上了馬背,然後端坐好,伸手牽住馬韁繩,笑著說:“來。”

  吳糾一看,有些傻眼,左右又看了一眼,說:“君上沒有騎馬來麼?”

  齊侯很自然的說:“沒有,方才是坐軺車來的。”

  吳糾詫異的說:“那軺車……”

  齊侯更自然的說:“已經讓騎奴駕車先回去了。”

  怪不得就齊侯一個人,身邊連個寺人都沒有,也沒有馬匹,也沒有軺車,齊侯肯定是不能走回去的,但是讓吳糾和齊侯兩個人大庭廣眾之下,同騎一匹馬穿行鬧市,吳糾當真有些做不到,看起來也太奇怪了些。

  齊侯卻很順當的伸出手來,又說:“二哥,愣著什麼?來,上馬。”

  吳糾乾笑了一聲,說:“君上,糾走回去便是,不敢與君上同騎。”

  齊侯笑了笑,說:“孤與二哥共患難何止一次,若孤沒記錯,上次在鄭國邊境,二哥還踹了孤一腳呢,怎麼如今卻突然生疏了?”

  齊侯的笑容溫柔又低沉,聽起來有一種暖男的錯覺,自然是錯覺,因為吳糾聽他小心眼兒的竟然把上次被踹了一腳的事情又抬出來了,當即只能硬著頭皮說:“謝君上,那糾就斗膽了。”

  齊侯幽幽一笑,抓住吳糾的手,手臂用力,能看到那紫色的袍子下,手臂上的肌肉猛地一張弛,立刻就將吳糾拽上了馬背,讓吳糾坐在自己身前,笑著說:“二哥斗膽又不是第一次了。”

  吳糾當即有些無力吐槽的感覺,只能硬著頭皮當沒聽見,兩個人坐一匹馬,雖然吳糾身才並不高大魁梧,但是齊侯比普通男人的身材要高大,坐在一起還真是不輕鬆,尤其這馬鞍是單人的馬鞍,吳糾想往前坐,但是前後是翹起一些的,就算往前搓了搓,最後還是會滑回來,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鬧得吳糾渾身麻嗖嗖的,覺得異常不舒服。

  齊侯的手穿過吳糾腰側,伸手牽著馬韁,讓馬匹慢慢往前走,兩個人一起穿越鬧事,往齊宮而去。

  齊侯突然輕笑了一聲,側頭在吳糾耳邊低聲說:“二哥,你再晃,孤可不客氣了?”

  吳糾沒聽明白什麼意思,不過也不敢晃了,他只是覺得不舒服,想要往前搓搓而已,哪知道齊侯看到了他的小動作。

  其實齊侯並不是看到他的小動作,而是感覺到的,吳糾蹭來蹭去的,馬鞍就那麼大的地盤兒,兩個人撞在一起,難免有摩擦,再加上吳糾動來動去,感覺自然很明顯。

  白馬走的很慢,慢悠悠的閒庭信步,一會兒的路程,竟然變成了小半個時辰,吳糾一頭都是冷汗,這才到了王宮門口,齊侯翻身下來,將馬韁遞給吳糾,說:“二哥好好歇息,過兩天便是冬狩,二哥也要同行的。”

  吳糾點了點頭,說:“謝君上關心。”

  齊侯笑眯眯的說:“孤還想領教領教,二哥的騎she之技呢。”

  吳糾一聽,頓時感覺壓力很大,騎馬算是勉勉強強通過,但是並不能快速奔跑,怕被顛下來,不知是不是這匹叫做糾墨的白馬和吳糾一個名字,都叫糾,所以特別乖,騎著很順當,換做其他馬匹估計騎起來還是比較艱辛。

  但是這she箭,吳糾是萬萬不能的,臨時抱佛腳也沒有用,吳糾只能幹笑了一聲,說:“糾恭送君上。”

  齊國的冬狩是一年四季中,最為隆重的一次狩獵活動,虎賁軍同行,百官隨行,再加上彰顯國威的軍事演習,自然壯觀又隆重。

  冬狩出發這日,吳糾早早便起來了,子清和晏娥伺候著吳糾穿好衣裳,今日的衣裳與眾不同,並非是那種寬袍寬袖的衣裳,反而束著袖口和褲口,一身簡潔的白色,腰上再束一條寬大玉帶,將頭髮全都隆起別在玉冠之中,最後加上一件毛絨的白色披風。

  吳糾這平日裡斯斯文文的人,一下看起來英挺了不少,出門前還跨上了一把輕便的竹弓,背上背著箭筒子,腰上別著一把青銅寶劍,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是個年輕俊逸的遊俠似的。

  晏娥給吳糾穿戴好了,直夸今日公子看起來不同了,吳糾自己也看了看,雖然看的不太真切,但是感覺還挺有欺騙性的。

  穿戴整齊之後,便出了門,冬狩的車馬隊伍早就準備好了,因為是去狩獵的,所以這次的車都是物資的緇車,並非是乘坐的緇車,所有隨行人員多是騎馬隨行,還有步兵隨行,並沒有乘坐緇車隨行的。

  吳糾翻身騎上自己的白馬,經過幾天磨合,吳糾和這糾墨之間似乎也有點默契了,再加上糾墨本身就是匹寶馬,十分有靈性,從不亂發脾氣,溫順的厲害,吳糾也是好吃好喝的餵他,反正騎了多日也沒有出岔子。

  吳糾拍了拍糾墨的鬃毛,這個時候就看到一匹棗色的高頭大馬從旁邊插過來,正好插在吳糾身邊,吳糾轉頭一看,是齊侯。

  今日齊侯穿了一身輕便的黑甲,肩上披著猩紅色的絨披風,這裝束吳糾以前見過,便是在時水之畔,第一次見到齊侯,獻上豆羹的那一次。

  齊侯頭束黑玉冠,猩紅披風在寒風之中發出咧咧之聲,整個人看起來硬朗又英俊,帶著一種剛毅的色彩,仿佛要融入這寒冬之中,看的吳糾莫名有幾分熱血沸騰的感覺。

  這一對比,吳糾這點兒英挺好像又給比下去了……

  吳糾暗搓搓的打量了一下齊侯的裝束,心想著失策,若是早知道,也該讓人做一件輕便點兒的鎧甲穿上,那看起來就更加硬朗了。

  齊侯也笑眯眯的打量了一下吳糾的裝束,一身勁袍加身,襯托著吳糾的身段兒更是風流,看的齊侯眼眸有些深沉,笑著說:“二哥這身打扮,當真養眼的緊。”

  吳糾只好拱手說:“君上謬讚了。”

  齊侯又看了幾眼,這才把目光收回來,很快將軍曹劌和大司馬王子成父並肩驅馬而來,向齊侯請示是否可以出發。

  這次冬狩,齊侯有意栽培曹劌,所以讓身為大司馬的王子成父帶一帶曹劌,兩個人一起做好這次冬狩的準備事宜。

  說起王子成父,其實他並非是複姓,也並非叫做成父,王子成父的真名在歷史上是失去考證的,沒有任何記載。

  因為王子成父乃是當今天子的二叔,胡齊的王父排行老大,王子成父排行老二,也是周氏血脈,所以叫做王子。

  而成父其實是“城父”,他本是周國洛師的城父,相當於今日的首都市長警備區司令員,但是後來因為“子克之亂”,王子之間爭王篡位之事,王子成父便離開了洛師,入了齊國,後來被齊侯看重,封為大司馬,掌管齊國兵權。

  王子成父大約四十歲的年紀,續著長長的鬍鬚,有一種嚴肅銳利的感覺,王子成父為人睿智威嚴,而且擅於兵法,史記中曾把王子成父與姜太公、孫武和吳起相比,可見他在兵法戰役上的傑出之處。

  齊侯點了點頭,說:“出發罷。”

  曹劌便勒轉馬頭,朗聲說:“君上之命,啟程!”

  他的話音一落,虎賁軍一聲一聲將命令傳下去,很快前面的先導部隊便接到命令,立刻開拔。

  後面的部隊也層層跟上,看起來非常壯觀,一片黑甲虎賁軍,緩緩開始移動了起來。

  吳糾趕緊催動馬匹前進,與齊侯落後半匹馬的距離,並不搶上前去。

  吳糾驅馬走著,後面是一干公子們,公子無虧公子元和公子昭三個人這次都是需要隨行,雖然公子昭最小,不過也穿著一身黑甲,看起來有點迷你,但是竟然有一股大將之風,威風凜凜的感覺。

  公子昭後面還跟著齊侯新收的義子石速,對於公子速的到來,公子無虧是以禮相待,公子昭有些怕生,而公子元則表現的非常不屑,畢竟石速不知是哪裡來的野種,根本不是他齊國的貴族血脈,只是一個雜碎罷了,竟然能得齊侯垂青,收為義子。

  公子元不給石速好臉子看,石速倒是不在乎這個,因為他本就是個面癱臉,而且是個我行我素的人,根本不看他人臉色,若是石速會看他人臉色,也不會被王子頹打得幾乎落了殘廢。

  公子元想要給石速一點兒臉子看看,但是多次挑釁都未果,眼看石速騎著一匹黑馬,也不是什麼寶馬的模樣,便故意放慢了一些馬速,來到石速身邊,一咬牙發狠,想要從後面直接將石速給踹下馬去。

  石速腰上別著那日周甫送給他的青銅鐧,因為這青銅鐧是少有的驚艷兵器,石速也是喜歡武器的人,自然就佩戴在身上。

  那公子元一腳踹過來的時候,石速仿佛長了後眼一般,猛地抬起手掌,向腰上一拍,那青銅鐧“嗡!”的一聲直接向後一頂,正好砸在公子元的腿上。

  公子元“啊呀!”大叫了一聲,沒有踢到人,反而一下被砸在腿上的麻筋兒,整個人一歪,“咕咚!”一聲竟然掉下馬去。

  吳糾是圍觀了公子元暗搓搓偷襲的全程,看的有些憋笑,就在這個時候,突聽“踏踏踏”的馬蹄聲從後背響起來,一匹皂色的高頭大馬快速的衝過來,險些踩踏了掉在地上的公子元。

  那馬上的人好像沒看見公子元,正一臉專注興奮的說:“哎!石大哥!石大哥是我啊!哎,伯伯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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