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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漸漸有些犯困,沒多久竟然就睡著了。

  睡著的時候,還感覺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在撫摸自己,很溫柔,讓人安心……

  等吳糾再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日落了,車廂里一片昏暗,吳糾幾乎看不清楚齊侯的模樣,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齊侯見吳糾醒了,低頭一看,又不像是醒了,一臉迷茫毫無防備,弄得齊侯笑了一聲,伸手輕輕掃開他臉上的頭髮,將頭髮撥到後面,說:“醒醒盹兒,要到了。”

  這一聲嚇了吳糾一跳,竟然要到了?自己還沒用午膳,怎麼就到了?

  齊侯見他仍然一臉懵懂,笑著說:“二哥睡得太香,中午便沒有叫你用午膳,餓了麼?馬上要到館驛了,孤已經讓人快馬回館驛準備晚膳,下車便能用膳了。”

  吳糾趕忙坐起身來,撩開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竟然要天黑了,自己這一覺睡得時間可夠長的。

  沒過多久就到了館驛門口,齊侯先從馬車上躍下來,然後伸手去扶吳糾,吳糾睡得還有些迷瞪,也沒感覺到什麼奇怪的感覺,就著齊侯的手就下了車,後知後覺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感覺自己這潔癖的毛病,果然是心理作用,沒注意的時候,或者沒體力注意的時候就不會有事兒。

  吳糾下了車,第一眼就看到了騎在馬上的曹劌,曹劌如今穿衣裳了,穿了一身庶子的白衣,不似東郭牙身材高挑,也不似召忽看起來有些瘦弱,整個人完全不像是個文人,倒像是個劍客,小臂的肌肉幾乎從白衣之中勃發而出,腰上也挎著一把短劍。

  曹劌見吳糾看自己,雙手抱拳作了一個禮。

  吳糾因為太餓了,一下車就想用晚膳,齊侯讓人準備布膳,早就齊全了,眾人走進房間裡,膳食擺了一桌子,一人一個席位,全都入席準備用膳。

  吳糾坐下來,因著又回到了驛館,所以齊侯的身份必須是主書,所以吳糾就坐了主位,次位也輪不到齊侯來坐,公孫隰朋坐了次位,其次才是齊侯召忽東郭牙,曹劌也跟著進來,坐在了最下手的位置。

  眾人一天趕路,都有些勞累了,也相當消耗體力,全都坐下來用膳,子清和寺人們站在旁邊伺候著。

  剛吃了一會兒,突然有人進來,低聲和公孫隰朋說了幾句話,公孫隰朋皺了皺眉,就起身出門去了。

  過了好一會兒,公孫隰朋才走進來,面色有些不好看,進來親自關上了大門,然後走回去對齊侯和吳糾拱手說:“君上,大行人,方才有探子回報,莒公今晚在宮中接待了魯國使者。”

  他這一說,滿座皆是驚訝無比,他們此行來到莒國,一個目的是來尋訪曹劌,另外一個假目的是用盟約做掩護,齊國和莒國的盟約就是一同討伐魯國。

  之前已經談妥了盟約,莒子也積極的響應瓜分魯國的土地,結果現在莒子竟然接見了魯國的使臣。

  吳糾不動聲色的環視了一下眾人,曹劌坐在最下手,神態很自如,其他人都蹙眉在想事情,而曹劌則不以為意,用小匕盛著肉羹,吃的豪慡。

  吳糾見曹劌的樣子,不由笑了笑,說:“看來曹師傅又先知了?”

  曹劌聽吳糾和自己說話,這才放下手中的小匕,用帕子擦了擦嘴和手,笑著說:“並不是什麼先知,不過莒子為人狡詐,而且貪得無厭,如此兩面三刀,也不出人意料。”

  吳糾點了點頭,他雖然不了解莒子到底是個什麼人,畢竟他不是莒國人,不如曹劌知道得多,而且歷史上莒國也沒有太多的記載,吳糾無從得知,但是這也不太難理解,哪個國君不是貪得無厭之人?縱橫捭闔之術,本該如此,更別說什麼口頭的盟約了。

  吳糾笑著說:“曹師傅定然已經有了好法子?”

  曹劌搖頭說:“好法子是沒有,但是缺德的法子是有的。”

  吳糾似乎更有興趣了,說:“怎麼個缺德法兒?”

  曹劌笑眯眯的說:“這還要看大行人,是想要和莒國打,還是想要與莒國和。”

  吳糾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齊侯,齊侯這才幽幽的說:“東方之國,除我齊國之後,就屬魯、莒兩國強大,如今孤與魯國交惡,不可再與莒國交惡。”

  曹劌點點頭,說:“也就是能和便和。”

  吳糾挑眉說:“那不能和呢?”

  曹劌一笑,伸手叩了叩桌案,發出“噠噠”兩響,笑著說:“不能和?那便強和?逼和。”

  吳糾拱手說:“還請曹師傅見教。”

  曹劌說:“見教不敢當,劌且說一說這缺德的法子,各位姑且一聽。”

  曹劌說著,頓了頓,笑眯眯的,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一對眸子仿佛是寶石,綻放著不一般的火彩,又說:“莒子接見魯國使臣,必然不能只是一次,君上和大行人可派探子繼續去查探,等到第二次再接見魯國使臣的時候,大行人可來個出其不意,隨便找個藉口,進宮面見莒公。”

  吳糾說:“見莒公?”

  曹劌笑著說:“莒國一方面答應大行人攻打魯國,而且立了口頭盟約,大行人若是當面去問,莒子定然不敢當面毀約,定然是甜言蜜語安撫大行人,若是找個魯國使臣覲見的時候,當場堵住使臣,質問莒子,面對齊國的大行和大司行,莒子不和也不行。”

  吳糾一聽,原來曹劌想的真是個缺德的法子,是要讓自己找個魯國使臣覲見的時間,去堵魯國使臣,莒子若要面子,必然需要從魯國使臣和齊國使臣之中選一個,而齊國這次派來的使臣是吳糾和公孫隰朋。

  就算莒子看不上吳糾,但是公孫隰朋的名聲是響噹噹的,恐怕沒人不怕,再加上齊國和魯國相比較,自然是齊國強大一些,而且魯國和莒國之間隔著陽國和邾國,兩國若要交戰,必須向其他國家借道,而齊國若想和莒國打仗,直取便可,這利害衝突一比較,莒子肯定要選擇齊國,而放棄魯國。

  這就是曹劌所謂的缺點法子,逼和,不和也得和。

  曹劌說完,吳糾就笑了一聲,說:“曹師傅是鬼才。”

  曹劌也不避諱吳糾的誇獎,拱手一禮。

  齊侯當下讓公孫隰朋再派人去探查,等下次魯國使臣進宮之時,就讓吳糾和公孫隰朋去堵魯國的使臣。

  眾人用了晚膳,因著吳糾身上還有傷,很快就散了,子清扶著吳糾回房間,吳糾說:“子清,你還沒用晚膳,去用膳罷,我自己來也行。”

  子清有些不放心,不過拗不過吳糾,答應了一聲就走出了房間。

  子清一個人往膳房去,因為時間夜了,膳房裡已經沒有膳夫,子清一進去,就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還以為是鬧耗子,結果仔細一看,原來是個人,蹲在灶台邊上正在吃東西,他也不用匕,捧著一塊沒切過的熟肉,直接往嘴裡啃。

  子清險些嚇了一跳,驚訝的說:“曹……曹師傅?”

  原來竟然是曹劌。

  剛才在席上,曹劌已經用了膳了,沒想到竟然還跑到膳房來了,子清一臉驚愕的看著曹劌,曹劌一看,連忙放下手中的熟肉,然後還不急不緩的擦了擦嘴。

  子清看的眼皮直跳,說:“曹師傅方才沒吃飽麼?”

  曹劌咽下堵在嗓子眼兒的肉,咳嗽了一聲,說:“匆忙趕路,難免有些飢餓。”

  子清看著被啃得亂七八糟的熟肉,心想著怎麼也覺得不是“有些”,反而像是一頭惡狼似的。

  子清走過去,將那熟肉用刀子切了切,切成小塊,然後放進器皿中,遞給曹劌,曹劌笑著說:“你還會切肉?哦……我險些忘了,你怕不是會理膳,只是會用刀罷了。”

  子清眼神一抖,說:“子清不明白曹師傅的意思。”

  曹劌笑眯眯的捏了一塊肉丟進嘴裡,一隻胳膊摟住子清的脖頸,將人勾到自己懷裡,他比子清高了一個頭,笑著壓下來,儼然把子清當成了拐杖,說:“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瞧你這小姑娘,似乎有些武藝。”

  子清眼睛一眯,說:“說誰是姑娘?”

  曹劌笑著說:“這兒還有誰,自然是你。”

  他的話剛說完,子清眼睛一眯,猛地向後一頂手肘,“啪!”一聲,卻被曹劌瞬間反應,摟著他脖頸的手快速一撤,猛地下壓,手臂一下擋開子清的手肘。

  子清後退一步,下盤猛地一掃,曹劌也快速後退,拉開距離,一瞬間兩個人快速的接了兩手,曹劌還穩穩的托住裝熟肉的器皿,笑眯眯地說:“你果然是會武藝的。”

  子清冷哼了一聲,轉身要走,曹劌追上一步,笑著說:“咦?好生奇怪,在公子面前,乖得像只小貓似的,怎麼在我面前,就這般亮爪子?”

  子清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說:“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不是曹師傅說的麼?”

  說罷,子清甩了一下袖袍,轉身就走了,曹劌托著碗,笑眯眯的看著遠走的子清,繼續吃起東西來。

  子清走了之後心裡“梆梆”猛跳,因著他的身份也只是齊侯知道,公子只是暗暗敲打了兩下,而曹劌仿佛知道的一清二楚,子清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子清走回房間,吳糾正趴在榻上,驚訝的說:“這麼快就用完膳了?”

  這樣一說,子清才感覺肚子裡空蕩蕩的,餓得不行,但是又不好再出去,只好硬著頭皮說:“用……用完了。”

  等子清伺候著吳糾睡下之後,這才餓得要慌了,連忙偷偷跑出去,準備去膳房找些殘羹冷炙來吃。

  結果子清來到膳房之後,鍋碗瓢盆里根本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盆子裡有一把生豆子,膳房的案子上倒是丟著一堆的骨頭,而且還用骨頭擺了一個笑臉。

  子清看著那些骨頭,氣的差點把案子給踹翻了,這定然出自曹劌那頭蠻牛之手!

  子清幾乎要被氣炸了,差點把生豆子都給啃了,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兩張大餅,大餅還鼓囊囊的,揭開一張大餅之後,竟然發現餅裡面藏著一塊肉,是之前子清切好的,看起來是曹劌留下來了兩塊。

  子清趕緊把餅和肉吃了,心裡的火氣這才稍微少了一些……

  第二日清晨,吳糾還在睡夢中,就聽到有人“乓乓乓”的在敲門,敲得腦仁兒直疼,隱約聽見子清的聲音說:“大司行,公子還未起身呢。”

  公孫隰朋的聲音說:“勞煩你去和大行人說一聲,隰朋有重要的事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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