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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召忽輕笑了一聲,說:“反正你都猜到了。”

  東郭牙拱手說:“東郭是否該敬一番中庶子的坦然?”

  召忽拱手笑著說:“不敢當。”

  東郭牙這回徹底無語了,召忽心裡突然又酸又慡的,那感覺還真是前所未有,畢竟一路走來,東郭牙是油鹽不浸,他是個文人,真不愧對“牙”這個名字,靈牙利齒,有的時候說的召忽百口莫辯。東郭牙雖然力氣大了點,但始終是個文人,召忽又不能真的動手揍他,所以一直都處於下風。

  哪知道今日搬回一盤,東郭牙竟然也有無話的時候。

  東郭牙看著吳糾快速的將青豆倒入大鍋中翻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微微有些出神。

  召忽一愣,用手肘撞了一下東郭牙的胸口,咬著後槽牙,輕聲說:“大牙你那眼神什麼意思?我警告你,你可莫有非分之想!”

  東郭牙笑了一聲,低頭看著召忽,說:“東郭若有非分之想,豈不是正好?中庶子正好也捏住了東郭的把柄。”

  召忽“嘖”了一聲,東郭牙見他要生氣,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蹙眉低沉的說:“中庶子放心罷,東郭只是敬佩公子,公子能忍旁人所不能忍,他日必大出天下,舉世驚嘆。”

  大出……天下……

  吳糾炒好了青豆,指點了村民做飯,還有隨行的膳夫打下手,很快晚膳就出爐了,擺放在帶來的青銅食具中,很快開始布膳。

  晚膳擺在房中,齊侯自然不能和村民們一起用膳,不過晚膳倒是這些個人一起用的,大家一人一個蓆子,因為時間倉促,旁人席上都沒有青豆,唯獨齊侯席上有青豆,一掀開蓋子,噴香撲鼻,那種豆子的醇香一下充斥了逼仄的農舍,讓人食指大動。

  齊侯對於這個特殊待遇,雖然這只是一盤鄙陋的青豆,但是竟然十分滿意,眾人都對吳糾另眼相看,一盤鄙陋的青豆,竟然討了君上歡心,恐怕吳糾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晚膳很快用完,寺人們還沒來得及前來撤掉席案,齊侯端坐在案前,正慢條斯理的用帕子擦手,笑眯眯的看向眾人。

  吳糾見齊侯這幅表情,心中已經瞭然,定然是齊侯有什麼想說的,而且必然是語出驚人的話。

  齊侯笑著說:“方才孤仔細想了想,這房間麼……二哥與孤一間……”

  他說著,又把目光一轉,意義不明的落在召忽身上,召忽早知道齊侯會和公子一間,已經沒什麼驚訝的,此時低著頭,看著案上的青銅空豆。

  哪知道齊侯就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那目光猶如惡鬼,說的一點兒也不誇張,總是讓人不寒而慄。

  召忽稍微抬起一些頭,險些對上齊侯笑眯眯的目光。

  齊侯又繼續說:“還有勞煩召師傅也與二哥和孤一間房,召師傅自幼習劍,也好保護大行之駕。”

  他這話一出,召忽嚇了一大跳,因著齊侯那目光,似乎有些不友善,他雖然笑著,但是笑意很深,召忽頓時後背發涼,頭皮發麻,但是也不知齊侯到底在笑什麼,又洞悉了什麼。

  召忽一愣神,吳糾看了他一眼,連忙給他打眼色,但是召忽沒看見,還兀自愣神出冷汗,一向關鍵時刻淡定的召忽都不能冷靜了,畢竟若是他的心思真的被齊侯看穿了,不光是自己的事情,還會連累公子。

  東郭牙也出了一身汗,他最善觀察別人顏色來揣摩心情,看到齊侯那似笑非笑,又遊刃有餘的表情的時候,一瞬間東郭牙都捏了一把汗,他見召忽愣神,離得又近,連忙暗地裡輕輕拍了召忽一下。

  召忽這一驚,終於醒過來,對上東郭牙的眼神,一瞬間就鎮定下來,連忙拱手說:“召忽領命。”

  齊侯笑了笑,看向吳糾,說:“二哥之意呢?”

  吳糾垂首說:“但憑君上示下。”

  齊侯笑著拂了一下袖子,說:“那便這樣罷,撤席,孤有些乏了……”

  吳糾聽到這裡,鬆了口氣,雖然他不明白剛才齊侯為何突然刁難召忽,不過還是鬆口氣,看來今日一天算是熬過去,然而就在吳糾鬆口氣的時候,齊侯突然頓住,笑著說:“對了,二哥。”

  吳糾精神又是一緊,每每聽見他親切的喊著“二哥”,吳糾的精神就繃得死緊,立刻拱手說:“君上請吩咐。”

  齊侯揮手笑著說:“何來吩咐一說,這是孤方才聽隰朋說,這山腳下有一眼泉,格外清亮,一路車馬勞頓,二哥可賞光,與孤去沐浴一番?”

  眾人都面面相覷,君上要與臣子赤誠相對的沐浴,這可是聞所未聞,所有人面色都不太一樣,有懵懂的,有奇怪的,有不屑的,有微慍的。

  吳糾卻臉色淡然,依然非常冷靜,語速也不急不緩,說的十分巧妙,只見他拱手說:“君上沐浴,糾自然願服侍左右。”

  齊侯聽他偷改自己的意思,但是也無傷什麼大雅,不由“呵”的低聲一笑,說:“走罷。”

  第28章 痴情如此

  齊侯也不知是不是來了興致,反正突然要在這窮鄉僻壤的山溝溝里沐浴,這地方能有什麼沐浴的佳處?定然還沒燒水洗的乾淨。

  然而齊侯的話一出,也沒人敢反駁,帝王和貴族們就是這樣,他們的兩片嘴皮子一碰,不管是天上的月亮還是星星,只要想得到,下面的人必然會前仆後繼的為他們賣命。

  更何況只是一個小小的沐浴呢?

  齊侯先走出房間去了,他一走出去,公孫隰朋趕緊吩咐寺人準備沐浴的東西和衣物,公子元因為被分配到另外一間房間,正好不用跟齊侯一起,也可以發放鬆,當下很不屑的看了一眼吳糾,然後晃晃悠悠就走出去了,回他的房間去。

  公孫隰朋還有公子元一走,召忽猛地發出“嗬——”一聲,雙手一撐,撐在案上,險些倒在地上,旁邊的東郭牙動作很快,一把撈住了召忽,說:“中庶子?!”

  吳糾也嚇了一跳,他可不知召忽的心思,吳糾這個人雖然通透,但是他沒談過戀愛,也從沒對誰有心動的感覺,而且他下意識的覺得,如果談戀愛,必然也是找一個可愛的女性,並不會是男性,所以自然也沒往那方面想過。

  因著這些,吳糾根本不知道召忽怎麼回事,一副要脫力的樣子,滿頭大汗的趴在案上。

  吳糾趕緊走過去,說:“召師傅?”

  召忽擺了擺手,臉色有些蒼白,心臟還在不停的亂跳,幾乎奪出腔子,不止如此,召忽一回憶起方才齊侯的目光,那種瞭然透徹的目光,感覺整個身子都要麻痹了,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這感覺一點兒也不浮誇……

  召忽喘著氣,也不敢去看吳糾,東郭牙連忙說:“大行人還是趕緊準備一下君上沐浴的事情罷,中庶子可能是水土不服,東郭來照顧中庶子便可。”

  吳糾有些擔心的看向召忽,點了點頭,拱手說:“勞煩東郭師傅。”

  東郭牙也拱了拱手,吳糾看了一眼召忽,趕緊走出房間去了。

  吳糾一走出去,召忽這才鬆了口氣,東郭牙則是嘆了一口氣,說:“中庶子無事罷?”

  召忽有些恍惚的抬起頭來,說:“齊侯他……莫不是真的看出來了?”

  東郭牙見召忽臉色慘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中庶子無需多心,說看出來,恐怕也沒看出來,但是君上顯然在試探中庶子,中庶子從今往後小心為妙才是正經。”

  召忽抹了一把自己的臉上的汗,說:“過了今晚再說罷!”

  今夜召忽竟然要和吳糾和齊侯一房,也不知道齊侯還會怎麼試探自己……

  齊侯從房間走出來,站在農舍外面的高地上,看著四周的景色,黃昏的暮陽幾乎漸漸退去,只剩下了一抹殘存的餘暉,四周昏暗,明亮的月光攀爬起來,這邊方下過一場大雨,土地都是泥濘的,把夜空洗的清澈無比。

  齊侯一個人負手站著,很快吳糾也跟出來了,拱手說:“君上,已經準備妥當,請君上移步。”

  齊侯轉過身來笑了一聲,說:“有勞二哥了。”

  他說著,擺了一個請的動作,說:“二哥也請。”

  吳糾垂著頭,本分的說:“糾不敢,君上請。”

  齊侯也不再推辭,率先走出去,往農舍後面,山腳下的那汪湖水走去。

  是一片不太大的湖水,山民飲水造飯並不從這片湖水打水,而是從村前流過的溪水打水,這一片湖水竟然是村婦過來洗衣用的水。

  不過這湖水非常清涼,因著並不是死水,有一股清泉營造出小瀑布的勢頭,從山上流淌下來,正好注入了這片湖中,使湖水流淌了起來。

  如今是盛夏,正是水澤豐沛之時,這泉瀑布也異常的豐沛,還未走進就聽到了“嘩啦啦”的水流聲,雖然並不巍峨壯麗,但是有一種水鄉之姿,柔美娟秀。

  齊侯走過去,吳糾跟在後面,再往後還有寺人和宮女捧著衣服,因著齊侯的身份不能曝光,眾人走過去之後,寺人和宮女把東西放下,就全部退下了,湖水旁邊,只剩下齊侯和吳糾兩個人。

  公孫隰朋帶著一隊虎賁軍在周圍駐守,以確保兩個人的安全。

  齊侯在湖水邊站定,伸手試了試水溫,這邊夏日炎熱又cháo濕,這湖水清涼,但不徹骨,正好能緩解這股炎熱,齊侯不由得輕笑了一聲,說:“二哥也同來沐浴麼?”

  吳糾嚇了一跳,面上卻恭敬的說:“糾不敢。”

  齊侯笑著說:“二哥又和孤客氣了。”

  他雖這麼說著,但是也沒有再邀請吳糾,齊侯其實的確像要沐浴,畢竟他這一路上可都是騎馬跟車走的,日頭炎熱,曬得一身都是汗,不如吳糾是坐在緇車裡舒坦。

  齊侯也是愛乾淨的人,身上粘膩不慡,早就想要沐浴更衣了,他站在湖水邊,也不避諱,也沒有羞恥,將自己的黑色腰帶解下來,隨手扔在一邊。

  吳糾趕緊伸手接住,那腰帶是兩指寬的墨玉帶扣,直接扔在地上必然就碎了,他接在手中,疊好放在一邊。

  就在吳糾疊好腰帶的時候,齊侯竟然已經窸窸窣窣的脫了個精光,吳糾再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齊侯走進湖水之中,吳糾嚇了一跳,連忙回頭避險,撿起地上衣裳仔細疊好,與腰帶放在一起。

  吳糾不敢抬頭,方才那一瞬間,險些嚇了他一跳,其實齊侯這般袒露也不是第一次了,在來莒國的途中,齊侯也在帳中沐浴過,那縱橫流暢的肌肉的確讓人羨慕不已,吳糾看了看自己的細胳膊,不知自己什麼時候也能鍛鍊成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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