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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糾一瞬間陷入黑暗之中,完全的放鬆了下來,他知道自己死了,但是這種“得意”的死亡,讓他成為了一個可悲的勝利者,帶著一份放鬆的得意。

  “嗚嗚嗚……”

  “醒醒……嗚嗚,公子!公子你睜開眼睛呀!”

  “公子……嗚嗚……”

  吳糾深陷在泥沼一般的黑暗中,就在這個時候,他耳邊突然聽到了隱約的哭聲,那哭聲斷斷續續的,仿佛隨時都要喘不過氣,吳糾有些奇怪,這個世上,除了已經去世的母親,誰還會為自己哭?

  但那哭聲是真實的,越來越真實,越來越清晰。

  “嗬!!”

  吳糾猛地喘出一口氣,仿佛有一塊大石從自己胸口突然移走,新鮮的氣息湧進胸腔,一瞬間吳糾粗喘了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公子!公子!公子醒了!上蒼見憐!公子真的醒了!”

  吳糾猛地睜開眼睛,眼前卻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隱約看到了一個瘦小的少年趴在自己面前,雙眼紅的好像嫩桃子,滿臉淚痕哭的都皴裂了,正抹著眼淚,一臉驚喜的大喊著。

  吳糾皺了皺眉,那少年很陌生,穿著也奇怪,一身粗麻袍,還挽著長發,似乎是古代人的打扮,一臉悲痛驚喜摻雜的表情,抓著自己的手,一口一口的喊著公子。

  少年喊著,又轉頭大喊:“快快……叫管師傅,叫召師傅!公子醒了!”

  吳糾喘了幾口氣,感覺自虛弱的厲害,胸口悶痛,不由低頭捂住自己的胸口,壓在胸前的那隻手還是自己的手,也依然蒼白,毫無血色,可自己也穿著一身奇怪的長袍。

  那少年趴在吳糾面前,一時悲一時喜,現在又轉喜為悲,哭著說:“公子,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公子小白已經繼位,不僅有叔牙師傅,還有高子和國子兩位上卿的擁戴,如今……如今就要殺來了,必然要拿公子您開刀!”

  第2章 齊侯

  巍峨齊宮,高牆大瓦,山節藻梲,丹楹刻桷,然而就在這樣雄壯的齊宮之中,透露著一種滄桑的衰敗,烈風捲起地上的殘雪,撲簌簌飛向高空。

  在齊宮最華貴的齊侯寢宮旁邊,卻築起一座醜陋的土培的高牆,高牆環繞寢宮,將寢宮受的密不透風,高牆仿佛是囹圄,旁邊竟然有虎賁軍嚴加把守。

  一個粉色衣裳的宮女左顧右盼,形色非常詭秘,偷偷摸摸束手束腳的繞過醜陋的土培高牆,來到高牆的後方,快速的伸手扒了幾下,竟然從高牆下方,扒出一個類似於狗洞的小洞。

  小洞非常細小,宮女身材纖細,堪堪從中爬過,還有幾分艱難,宮女快速手腳並用,從狗洞中鑽進去,鑽進去之後連忙將洞堵上,伸手壓了壓自己胸口,仿佛是給自己壓驚一樣,不過她胸口的位置有些鼓鼓囊囊,應該是放了東西,在確保萬無一失。

  宮女爬進去,連忙手腳並用爬起來,快速向里沖,齊侯的寢宮裡,空無一人,到處都是殘葉枯雪,“嗚嗚”的裂fèng仿佛哭嚎之聲。

  宮女快速往前沖,途中摔了一跤,一個大餅從懷裡摔了出來,“啪!”一聲掉在地上,濺上了一捧髒雪,宮女趕緊把大餅從雪裡撈起來,來不及撣乾淨,爬起來就跑,“嘭!!”一聲,宮女一瞬間衝進一間昏暗的大殿。

  大殿裡一片昏沉,不見日光,裡面空蕩蕩什麼也沒有,瀰漫著一股難聞的cháo濕味道。

  宮女跑進去,就見榻上有些鼓包,躺著一個白髮老者,一動不動。

  宮女快速跑過去,那老者一動,只是微微動了一下,聲音沙礫的仿佛是銼刀,一開口不斷咳嗽,說:“何人?”

  宮女衝過去,“咚!”一聲跪在角落,眼淚瞬間淌了下來,哭訴說:“君上,是婢子晏娥!君上!”

  宮女說著已然泣不成聲,而躺在榻上的老者,滿臉污泥,衣衫破舊,寒冬凌冽只是蓋著一床薄被,臉色泛起可怕的紅色,定然是在發熱,卻沒有人理會。

  而這樣一個老者,確實春秋五霸之首的齊侯小白!

  齊侯躺在床上,眼睛幾乎要睜不開,說:“寺人何在?孤口渴,為何無人送水?”

  宮女聽他這樣一說,哭的更是上氣不接下氣,說:“君上!寺人貂和易牙在外作亂,封鎖了齊宮,不讓大夫們來見君上!想要活活餓死渴死君上!高子萬般無奈,才遣婢子從狗洞偷偷爬入,來看君上!”

  她說著,快速從懷裡拿出一個髒兮兮的大餅,那大餅非常粗陋,上面沾了髒雪,此時雪已經花了,變成灰黑色的泥湯,宮女晏娥一拿出來,立刻用袖子抹了抹大餅,匆匆拿給齊侯,說:“君上,且食一些,保重病體,好謀大計!”

  齊侯卻沒有接那大餅,臉色倒是很冷靜,閉目問:“孤的公子呢?”

  晏娥一聽,有些踟躕,仍然回答說:“眾公子……爭著謀劃大計。”

  齊侯一聽,瞬間全都明了了,謀劃大計,那不就是掙著繼承齊侯這個位置嗎?

  想當年他如何不可一世,爭霸諸國,就連周天子也要看他的臉色,坐擁無數美女美酒,而如今,一旦落難,連自己的兒子們都不理不會。

  齊侯聽了,只是微微一笑,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有些悲滄,說:“管師傅,是孤錯了,錯用小人,該當如此!”

  晏娥一聽,不由撲簌簌落下眼淚,捂著嘴嗚嗚的哭,就聽齊侯又說:“晏娥,將燭來。”

  晏娥聽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但是她連忙將燭台點上,捂著豆大的燭火,快速進行前,跪在齊侯面前。

  齊侯嗓子裡發出沙粒一般的笑聲,說:“晏娥,你且去。”

  晏娥不知齊侯要做什麼,但是不敢違逆齊侯的意思,站起來連連往回看,將那大餅放在齊侯的榻前,匆忙的又跑出寢宮,爬出狗洞。

  齊侯看著榻上的燭台,輕笑了一聲,說:“上天責罰,該當受此大辱……”

  他說著,滄桑的眼睛眯了起來,眼睛裡閃爍出狠戾的神色,一字一頓的說:“如有來生,必當一一償還!”

  他的話音一落,“啪!”一聲,燭台瞬間被撥到,倒在薄被之上,只聽“嘶啦——”一聲,火蛇蔓延,越來越盛,最後沖天而起。

  醜陋的土培牆裡燃起大火,因為牆高,愣是無人知道,直到火勢衝出高牆,宮人才驚嚇的喊著撲火,卻為時已晚。

  年邁的監國高子聞訊趕到宮中,看著漫天的大火,瞬間老淚縱橫,撲倒在地上,嘴裡喊著:“君上!君上!!

  如有來生……

  必當……

  一一償還……

  齊宮的寢殿中,奢華的軟榻上躺著一個年輕男子,頭束黑玉冠,身穿白絲裡衣,額頭上布滿了冷汗,醫官跪在一邊,幾個中年男人圍在旁邊,不停的踱步,看起來著急的厲害。

  “咳……”

  就聽一聲急促的咳嗽,榻上的年輕男子竟然一下醒了過來,猛烈的咳嗽著,猛然從榻上拔身坐起。

  “君上!”

  “君上!”

  “君上醒了!”

  旁邊兩個中年男人快速為上,扶住坐起的年輕男子,驚喜交加,說:“君上!您醒了?”

  齊侯眯了眯眼睛,盯著眼前的人,剛剛他還被大火包圍,齊國寡君,不可一世的大國霸主,怎堪被閹人活活折磨致死,大火包圍的時候,他想到的是解脫,也是一腔憤恨。

  哪知道竟然還能張開眼睛,不過睜開眼睛之後,發現一切有些不同了,眼前的兩個中年男人,大約三四十歲的樣子,頭髮還沒有斑白,正是英雄當年。

  齊侯眯著眼睛,有些遲疑的說:“叔牙師父……高子?”

  兩個中間男人“咚!”一聲齊齊跪地,感嘆說:“齊侯終於醒了!上天見憐,上天見憐!”

  齊侯看著變得年輕的鮑叔牙和高僖,不由得蹙了蹙眉,高僖說:“君上,雖然君上大病初醒,但是如今君上剛剛登位,國事不可不由君上宣室,懇請君上,出兵討伐魯國,公子糾一日不死,君上之位,一日不穩啊!”

  齊侯聽著高僖的話,心裡竟然有一種翻江倒海之勢,一腔熱血幾乎要衝上頭顱,真的是上天見憐,讓他重新來過,他聽到公子糾的名字,就知道了,這一年自己才剛剛繼位,成為齊侯,一切為時不晚……

  ……

  管仲、召忽、鮑叔牙、高子高僖、國子國懿種……

  吳糾耳朵里突然聽到了很多歷史上的熟悉人名,最重要的是,還有一個歷史上的霸主梟雄,那就是公子小白,史稱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

  吳糾在少年叫人去請管師傅和召師傅的空檔,不動聲色的屢清楚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吳糾現在仍然叫“糾”,只不過他已經不姓吳了,吳糾此時此刻的身份是齊國齊僖公次子公子糾,姓姜,呂氏,名糾,按照禮數,別人應該尊稱他為公子糾,如果直接叫大名,按照春秋的規矩,尤其是貴族男性,叫氏不叫姓,應該稱作呂糾。

  算起來,吳糾應該還有一個小他沒有幾歲的弟弟,這個弟弟則是大名鼎鼎的春秋五霸齊桓公。

  雖然吳糾不是學文的,而且已經畢業了很多年,但是他還是知道公子小白和公子糾一爭先後的故事。

  齊僖公的大兒子公子諸兒繼位之後,荒yín無道,和自己的親妹妹通jian亂倫,並且讓人折斷了妹夫魯公的肋骨,魯公被分屍而死,引起了齊國大夫們的極度不滿,齊僖公的侄子公孫無知趁機僭越,當時沒有勢力的公子小白和公子糾就被各自的師父鮑叔牙和管仲護送著逃出齊國,各自避難。

  公孫無知繼位不到一年,被雍林人一劍斬下項上人頭,齊國自此沒有國君,國內一片大亂。

  之後就是很多小學生都知道的故事,齊國監國上卿高子國子傾向於公子小白繼位,密送公子小白消息,讓公子小白儘快趕回齊國,先入為君,後入為寇。

  與此同時,身在魯國的管仲也打聽到了齊國無君的消息,護送公子糾回國,管仲在公子小白回國的必經莒道上,一箭she中公子小白帶勾,公子小白咬破舌頭,佯裝吐血並一頭掉下軺車,管仲信以為真,回魯復命。

  魯國本以為公子糾可以繼承齊國侯位,沒想到護送公子糾到臨淄城口的時候,卻遭到了拒絕,臨淄守城揚言新君已經登位,齊侯小白主持大統,請他們速回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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