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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啄我一口,我撓你一下,麻雀和小嘰的戰鬥異常激烈,滿地都是飄落的朱紅羽毛和黑白色短毛,小嘰的尾巴和翅膀已經被啄禿了好幾塊,麻雀也沒好到哪兒去,腦袋上漂亮的冠羽被燒焦了一個缺口,丑不拉幾地歪著。

  麻雀似乎對此憤慨非常,照著小嘰的腦袋梆梆梆地敲了好幾下。

  葉少卿太陽穴一陣突突直跳,忽然有種家長教訓幼兒園熊孩子似的荒謬感,艱難地按捺下額角虬曲的青筋,嘴角抽搐著道:“你們兩個都給我停手!”

  主人的命令讓麻雀和小嘰在激烈的戰況下定格了一瞬,不約而同地轉過腦袋用豆豆眼瞅了瞅葉少卿,但也僅僅只有一瞬,緊接著又像重新按下播放鍵一樣,繼續互懟起來,把主人晾在了一邊。

  葉少卿:“……”小樣兒還蹬鼻子上臉啦!

  他沉著臉,陰森森的目光在兩隻自顧自扭打成一團的兔崽子身上掃來掃去,突然冷不丁爆呵一聲:“開飯了!”

  “嗷?”

  “啾!”

  這三個字似乎蘊含某種堪比高階神術的不可抗力,立刻吸引了麻雀和小嘰的注意,連架也不打了,撒開丫子就向他狂奔而來,前一秒還在打生打死,下一刻就變成兩隻乖寶寶,蹲在葉少卿腳邊排排坐,眼巴巴地等投食。

  葉少卿冷笑一聲,正要數落它們一頓,好好樹立一下一家之主的權威,門外突然探出一個腦袋,頂著那張蒼白病態的冰塊臉,用他一貫毫無起伏的語調平板地問:“開飯了嗎?”

  “……”將目光默默從斬秋臉上收回,葉少卿忽覺悲從中來,欲哭無淚。

  一個折了老婆本的窮苦祭司,家裡還有三隻吃白食的嗷嗷待哺,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大概是想吞糞自盡吧。葉少卿面無表情地想。

  這座城市離帝都已然不遠,自梵洲啟程,懷靈一行人花了一天的時間,終於順利地抵達目的地,經過嚴格的身份甄別和出入手續後,這座歷史悠久、象徵著至高皇權和神權中心的都城,終於掀開了神秘的面紗。

  相較黑川城街道那近乎奢靡的富裕和繁華,帝都似乎顯得更加內斂高雅,筆直寬廣的道路規劃得暢通而富於美感,街道兩側建築完全對稱,風格協調統一,車輛和行人川流不息,卻好似相互默契,沒有任何突兀的鳴叫和喧譁,也看不見沿街叫賣的行商販卒。

  在中央教廷特派指引官帶領下,懷靈和葉少卿得以在教廷南郊別館下榻,門口來往的都是形態各異的奢華獸車,如他們一般步行前往的基本都是外地教區的主教及隨從。

  這座別館是每年年末各大區主教述職期間專用的住所,駐守護衛的都是教廷騎士軍的精英,別館的建築由帝國著名的建築設計大師賽凡設計,灰牆玉柱,尖塔聳立,延續了教廷一貫莊嚴大氣,肅穆典雅的風格,與光明神殿遙遙相望,左右兩座翼樓將主館拱衛在中間,外區主教們入住翼樓,主館則是為身份尊貴的貴賓所準備。

  “房間就是這裡了,望各位賓至如歸。”說話的人是副館長,生得一副闊鼻窄額的容貌,顴骨頗高,笑起來總覺得皮笑肉不笑似的。

  他看過懷靈所持的文件和徽章,冷淡地點點頭,隨手一指,不等懷靈說話便自行離開。

  與他而言,一天要接待的主教如過江之卿,黑川城再如何富裕也不過一階邊緣之城,懷靈這樣在帝都毫無背景年紀輕輕的新任主教,根本不夠格讓他放在眼裡。

  懷靈看著葉少卿聳了聳肩,一個帶著黑框眼鏡的女性教士恭敬地帶他們進去安頓,在懷靈耀眼的金髮和燦爛的笑容蠱惑下,女教士毫無保留地將注意事項不厭其煩地說了幾遍,順便附送各種小道消息和八卦,懷靈聽得津津有味。

  如今最值得注意幾件事,不外乎閉關許久的教宗陛下終於出關,還有意正式收二皇子殿下為弟子,各大區主教面臨重新洗牌,還有中央教廷上層一連串應接不暇的人事調動,至於八卦,當然是鑒獸師聯合會會長的女兒和永鋒將軍的長子聯姻的事情啦,傳聞將軍夫人為此甚至包下整個璇宮酒店作為訂婚宴會場,邀請了帝都大部分上層名流,就連兩位皇子和教宗陛下都有可能在席上露面!

  聽著女教師眉飛色舞繪聲繪色,葉少卿卻顯得興趣缺缺,那些權貴名流與他無甚干係,他只想知道能否在訂婚宴上打探一下夜錚的消息。

  “我早就聽說南郊別館的靈泉浴池非常神妙,在浸泡在泉中冥想,事半功倍,果然是真的。走,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去嘗試一下了。”懷靈見他神思不屬,有意活躍一下氣氛,不由分說,興致勃勃地拉著葉少卿就往靈泉區走,斬秋和齊欒沉默地跟在後面。

  穿過花園式的中庭,在別館後面的半山腰,一陣清淡的香氣順著晚風飄散而來,兩人遠遠看見有霧氣蒸騰,仿佛踏足仙境,明滅的燈光宛如一串珠光腰帶,環繞在蒼翠山間。靈泉區就在山間小道盡頭的矮樹藩籬之內。

  女教士在前引路,這裡的靈泉有一左一右兩個浴池,左邊是一個個獨立靈泉,右邊則是公用的大池。無論是冥想還是單純想泡個溫泉,私密的獨立浴池自然是更好的選擇。

  不料,幾人還未踏入浴池院落,便被守在門口的兩名扈從攔了下來。

  懷靈不悅地夾起眉頭:“怎麼?我可沒聽說今晚靈泉關閉。”

  “當然沒有關閉,只是你們走錯了路。”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小院內傳來,來者一身浴杉,渾身帶著未乾的水汽,陰柔的面容刻著深深的驕矜和高傲,很是隨意地朝他們掃了一眼,嘲弄地勾起一邊嘴角,笑道,“右邊那條小路才是你們這些人該走的。每年這時候,總是有些不懂規矩亂闖的土包子,你是新來的?注意著點,不要什麼人都往裡帶”

  女教士有些慌神,連忙道歉,拉著懷靈往另一條道而走,壓低聲道:“抱歉,我忘記了,左邊的浴池一般是由親皇室的貴族主教們使用的,外區的主教們都在右邊的院子。”

  “這算哪門子規矩?”懷靈陰沉著臉,站在原地不動。

  女教士無奈地道:“那位是上將軍的次子,也是朝華大主教的弟子彌封,他向來說一不二,各位還是別糾纏了。”

  “呵,這還真是冤家路窄啊。”懷靈面上閃過一絲訝異,繼而冷笑起來。

  “等等,喂,說你呢。”彌封眯著眼盯著站在最後的斬秋,昏暗的光線看不清楚樣貌,走近了些,才注意到那張蒼白冷漠的臉孔。

  彌封目光如刀,刮在斬秋臉上,懶散的聲音為冰寒取代:“可真讓我好找啊斬秋,你竟然還敢回帝都來,既然被我瞧見了,就留下一條腿吧。”

  他的語氣平靜裡帶著說不出的冷酷快意:“中間那條。”

  葉少卿的目光陡然森冷下來。

  光明神殿。

  這次護主有功,成功上位榮升貼身內侍的周問,如往常一樣,準時出現在處理教務的書房外,為教宗陛下送來晚餐。

  沒想到,敲了半天門也沒有半點聲息。

  一絲不妙的預感湧上心頭,周問小心翼翼地推開房門,裡頭果然空蕩蕩一片。

  “教宗陛下又失蹤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65章

  場間氣氛沉默得壓抑。細雪自天空落下,還未及地便被溫泉的熱氣蒸發成水汽,濕潤地漂浮在空中,冷熱在地面交替,氤氳成一片朦朧的白霧。

  對方話語中蠻橫和殘酷的味道,葉少卿知道今晚是不能善了了,無論斬秋之前跟這個男人結下了什麼仇怨,如今他是自己的護衛騎士,便不能不管。

  他冷冷地眯著眼,目光平直地she在彌封眼中,斬釘截鐵地道:“那不可能。”

  彌封的眼神比雪更冷,目不斜視地盯著斬秋,對葉少卿的態度置若罔聞,看也不看。

  佩戴著月級徽章的兩個外來祭司,他壓根沒放在眼裡,連正眼都不屑投去一瞥,哪怕其中有個主教。

  畢竟也只有沒見過什麼世面的鄉下人,一輩子沒見過日級評定,才會戴著月級徽章到處炫耀,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然而這裡是帝都,隨意挑一個分區教殿,月級祭司都是一抓一把,不是月級上等,都不好意思拿出來丟人現眼。

  懷靈和葉少卿的品階,彌封一點也不關心,甚至於這兩個小人物的存在,也根本無關緊要。

  彌封永遠不能忘記,正是面前這個該死的傢伙,不過區區一個隨行騎士,非但沒有盡到保護自己的職責,反而壞了他的好事,甚至傷了自己的下體!

  那晚妞沒泡到反而受傷的醜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上流貴族的圈子,害他成為那些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自那以後,無論沐浴或者泡泉,他連浴衫都不敢脫,更不許旁人伺候,如此奇恥大辱,他畢生難忘!焉能不報此仇?!

  彌封唇角的弧度越勾越大,用貓捉老鼠般戲謔的眼神,盯著斬秋道:“你不肯自己動手?沒關係,我可以親自動手。”

  斬秋自始至終都沒有什麼表示,只是在聽見這話時稍稍皺了皺眉,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上,餘光瞥向葉少卿,等待對方的命令。

  彌封的兩個守衛騎士,在斬秋準備拔劍的前一刻,已經集合了周圍值守的所有隨行扈從,將葉少卿幾人團團包圍起來,女教士沒想到簡單一件小事竟然會演變成這樣,又是驚慌又是後悔,額頭淌滿了汗水。

  雙方劍拔弩張,緊張的衝突一觸即發,而葉少卿這邊連對方零頭都比不上的人數,怎麼看都是必敗無疑任人宰割的下場。

  見無人注意自己,女教士慌忙去找來副館長解圍,後者陰沉著臉帶著人匆匆趕來,正要呵斥幾句,在看見彌封的時候臉色微變,心裡暗罵一句多事,到嘴邊的怒喝突然轉頭沖葉少卿幾人脫口而出:“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這麼不懂規矩到處亂闖,沒看見彌封主教在裡面嗎?那是誰的隨從,竟敢拿劍指著彌封主教?哼,在教廷的別館企圖行兇,膽子不小!”

  懷靈簡直氣笑了:“虧你還是南郊別館的副館長,這指鹿為馬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我佩服至極!明明是這人企圖傷人在先,現在被劍指著圍攻的可是我們!”

  副館長冷哂道:“分明是你們在鬧事,別以為仗著自己剛當上主教就可以在這南郊別館為所欲為,還遠遠不夠格呢!來人,把這幾個在館內逞凶抖狠的傢伙給我攆出去!明天我會將今晚所發生的一切據實呈報給裁決庭,給你二人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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