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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人群中不經意地掃視一周,最後在角落裡找到了一臉尷尬的葉少卿和齊欒,來不及去細細解讀他二人的神情,長纓抿唇一笑,跟著懷靈的步伐,慢慢走上樓梯。

  等懷靈按照慣例說完主持詞,音樂響起之後,那個人就會上來邀請她進入舞池,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懷靈滿臉欣慰地看了她一眼,流露出跟齊欒一樣,既滿足又惆悵的神情。他清了清嗓子,雙手在空中虛虛下壓,喧鬧的大廳很快便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二樓的兩人身上,微笑著等待接下來即將正式開場的舞會。

  “各位,今晚是我的師妹長纓二十歲的生日舞會,我們兄妹二人都十分感謝大家撥冗前來捧場,東區教殿,多虧有各位平時的辛苦和努力,竭心盡力傳播教廷的光輝,維護教廷的尊嚴和榮耀,才有今日在黑川城的地位和聲望,乃至在整個燎原教區,也是不可忽視的存在,在此,我以東區主祭的身份,與諸位共飲三杯。”

  早有教士備好了美酒獻上,大廳里的眾人帶著輕鬆愜意的微笑,紛紛舉杯,一時之間,會場觥籌交錯,歡笑之聲不絕於耳。

  可惜,美好和平靜總是用來打破的。

  大家酒酣耳熱之際,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突兀地在人群中響起,引得周圍紛紛側目。

  “這兒可真熱鬧,懷靈主祭,你可真不夠意思,長纓二十歲生日晚宴這樣重大的時刻,怎麼少得了本少我呢?”

  一面說著,馮子華和李茂帶著一眾隨行護衛,無視了周遭或詫異、或不滿、或憤怒的眼神,施施然踏入會場,兩側的人群被他的氣場所攝,不由自主地讓開了一條道。

  馮少城主穿著一身雍容的禮服,一隻手插在褲兜里,另外一隻手臂微微彎曲著手肘,面上刻意顯出的平靜,透著一股如何掩飾也藏不住的肆意和驕矜。

  李茂一臉從容的走在他身側,笑容里是揮之不去的冷意,他手下那個獨眼暗術師容達,似乎沒有跟在他身邊。

  在看見他們的第一眼,懷靈的眼中閃過一絲極為隱蔽的不虞,很快又被良好的修養和萬年不變的微笑所掩蓋。

  他風度翩翩地迎上前去,笑道:“今晚吹得什麼風?我師妹不過是辦個小小的生日會,竟然能勞動二位從百忙之中特地前來慶祝,真是讓懷靈受寵若驚啊。”

  “別人也就算了,長纓小姐的舞會,本少怎麼可以不來呢?畢竟,為了與長纓小姐共同跳這第一支舞,我已經日思夜寐地苦苦等了許久了。”馮子華呵呵一笑,抬頭望著樓上神色微冷的長纓,眼神里是毫不加以掩飾的貪戀和志在必得的決心。

  “少城主。”同樣注意到他不懷好意的眼神,懷靈眼光微微一沉,正要說些什麼將人打發掉,馮子華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雙手輕輕拍了三下,便有侍從迅速端上來一方深藍色的鑲金的絨盒,盒蓋無聲開啟,黑絲絨上盛放的一對水藍色耳鑽和項鍊,配有湛藍色流蘇,被名家細細打造成了瓔珞的造型,在水晶燈的光暈下熠熠生輝,仿佛有蔚藍的海水在寶石中沖刷流動。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套精美至極的首飾奪去了,若是普通的貴重飾品,當然不會有此魔力,它們散發出來的浩瀚龐大的精神力,才是令眾人驚異的源頭。

  “呵,少城主好大大手筆啊。”懷靈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也不知道他那個城主老子是怎麼想的,這樣的貴重的寶物,竟然也由得敗家兒子隨意拿出來打造成首飾,只為討妹子歡心。

  感受到周遭陡然沉重起來的呼吸和火熱欣羨的目光,馮子華笑意更深了幾分,刻意用輕描淡寫地口吻道:“這套首飾乃是用珍稀異獸瀾鯨的晶核打造而成,它絢麗的光澤是任何寶石所不能比擬的,長期貼身佩戴在身上,修煉精神力事半功倍,這是我送給長纓小姐的生日賀禮,名器配美人,相得益彰。”

  馮子華托著禮盒,向走下樓梯的長纓微笑著淺淺躬身,道:“不知小姐可否賞臉,與我共舞一曲?”

  長纓一臉複雜地看看他,又看看滿臉冷笑的師哥,最後望向角落裡的葉少卿。

  哦,這傢伙終於肯從旮旯里冒頭了,只見他撥開人群,朝這邊擠過來,長纓不由得心跳加快了幾分,眼光嬌羞里透著幾分期待。

  葉少卿夠著脖子,終於看清了那盒首飾長什麼模樣,在心裡同樣把這敗家兒子罵了一通,以聊慰自己不平衡的內心。

  馮子華注意到長纓的神色,順著她的目光扭頭,果然望見了站在人群邊緣,有如鶴立雞群的葉少卿。

  他微微眯起眼睛,一絲笑容在唇角綻開,眼底卻殊無笑意。

  他用飽含著警告的眼神盯著他,冷冷地道:“小子,這第一支舞代表著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憑你,也配與我爭?”

  一旁的齊欒暗暗叫糟,他還沒來得及告知懷靈主祭和長纓小姐,那一切都是誤會,這下該如何收場呢?

  很快,他的擔心就變得多餘了。

  因為另外一個令眾人始料未及的身影,已在不知不覺間突兀地出現在了大廳之中,自人群中越眾而出,在眾目睽睽之下,親昵地攬住了葉少卿的手臂,湊到他耳邊,輕佻但不容置疑地道:“除了我,你還想跟誰跳舞,嗯?”

  第41章

  “是你!”葉少卿渾身一震,眯著眼盯著眼前戴著半邊面具的女子,面上露出驚容,警惕,和更多的疑惑。

  即便被銀制面具遮擋了半張臉容,葉少卿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不費吹灰之力。

  今夜她穿著一件十分保守的豎領蓬裙,渾身上下包括頸項在內,包裹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只是這條裙子於她的身材而言似乎有些太緊,不太合身,一朵高高翹起的花結系在後腰處,花結上垂落的緞帶,行走間,像尾巴似的甩來甩去。

  那頭銀色的長髮自兩側挽起,用金色的髮帶在腦後隨意地系了個髮結。

  即便是隨手而就的髮型和並不合襯的衣衫,還有臉上欲語還休的面具,也掩藏不住那股奪人攝魄的優雅貴氣。

  驚異之下,葉少卿忽略了她聲線里略微的不自然,還有比尋常女子更粗的手腕和骨架,壓低聲音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同時出聲的,還有懷靈和長纓,只不過前者問了跟葉少卿一樣的問題,後者則是惱火地叫了一聲“快放手”。

  馮子華的目光也落在這個來歷不明的神秘女子身上,她的身上仿佛有種奇異的魅力,短短一瞬,就像被漩渦一樣深深吸引住了他。

  直到她的出現,馮子華才突然發覺自己以前對長纓的迷戀多麼可笑,而讓他更加惱怒的是,為什麼天底下所有他看上的東西,都投入了葉少卿的懷抱?!

  他葉少卿算什麼東西?不過是一隻走了狗屎運的蟲子而已!

  馮子華深深盯著近乎依偎在一塊的兩人,憤怒和嫉妒的火焰猛地從他心底竄起來,炙烤著他的思維和雙眼,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他臉上幾經變換的神色,根本沒有進入過夜錚的視線,別說是他,便是周圍無數異樣的眼光和流言蜚語,還有懷靈和長纓的質問,統統被他無視了個徹底。

  摟著葉少卿的手臂,改為環住了他的腰,整個人都靠在他懷裡,就像平日裡那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黑漆漆的雙眼。

  他沒有回答葉少卿的問題,依舊在他耳邊輕聲細語道:“樂聲都過一半了,不邀請我跳第一支舞嗎?”

  葉少卿皺了皺眉,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跳舞?”

  夜錚低低一笑,用僅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耳語道:“你那狐狸師父在我手上,你還想再見到它,就聽我的。”

  “!!!”葉少卿心底陡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此刻的震驚,甚至更倍於她出現時撲進自己懷裡的那瞬間。

  夜錚在此人手上?她竟然還知道自己和它的真正關係!她究竟是什麼身份,和夜錚又有什麼關係?那天出現在他房裡,莫非是為了找夜錚?

  葉少卿臉上的肌肉細微地抽搐了一下,深深吸一口氣,強行將滿肚子的疑問壓下去,頃刻間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狀態,只是握緊對方手腕的五指,收攏地更緊了些,好像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像上次那樣,讓她輕易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神秘人卻是十分順從地任由對方拉著,下巴順勢擱在他肩頭,仿佛一對墜入愛河的情侶那樣,旁若無人地親密相擁。

  目睹這一幕的長纓,臉色紅白交加,異常難看,提著裙擺的手指緊緊攥著,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被眾人異樣的眼光包圍,她反而冷靜下來,咬著嘴唇,寒聲道:“葉少卿,這狐狸精是誰?”

  狐狸精?

  夜錚不由哂笑一聲,很想說,你怎麼知道?

  懷靈皺著眉,上前打斷了葉少卿和神秘女子的耳語,維持著身為主祭該有的良好教養,禮貌地道:“這位小姐,不知你來自何處?和少卿又是什麼關係?今天是我師妹的生日宴,如果你也是前來捧場的,我們自然歡迎。”

  言外之意,若是來砸場的,那說不得,就要不客氣了。

  夜錚拿眼角瞧他一眼,眼神淡淡的,懶於開口似的,往葉少卿肩頭一靠,敬職敬業地繼續扮演好一個橫刀奪愛的狐媚情婦角色。

  相較他乏善可陳的過去而言,真是罕有的、奇妙又有趣的體驗,反正他現在就是一隻狐狸精,也不會有聖堂大主教和騎士們追在他屁股後面,喋喋不休地勸諫他的形象問題。

  葉少卿無奈,只好替她圓道:“她……她是我一個朋友。”

  “你的朋友?”懷靈狐疑地看著他倆,臉色有些不好看,感受到四周的竊竊私語越來越多,眼下也不好再做過多的追究,輕輕拍了拍手,提高音量道:“一個小插曲罷了,音樂已開場,請諸位今晚務必盡興。”

  被夜錚這麼一打岔,馮子華和他特地帶來炫耀的名貴項鍊,一下子備受冷落,反而成了不起眼的陪襯,長纓的第一支舞似乎也不再是眾人關注的焦點。

  隨著樂曲悠揚地流淌,熱鬧與喧囂再次席捲了舞會大廳,只是人們的注意力總是若有若無地往葉少卿和那位神秘女子身上瞟。

  心照不宣的訂婚宴突然換了主角,不了了之,這事若是換了一個人來,恐怕就早給眾人暗地裡的鄙夷和嘲諷所激,羞得有多遠跑多遠,可如今放在夜錚身上,氣氛卻十分古怪,甚至沒有一個人覺得葉少卿選擇與她共舞有什麼不妥,好似他們的長纓大小姐輸給她,是情有可原,沒什麼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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