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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戰

  張光煒坐在指揮帳中,兩隻拇指緊扣著太陽穴。桌案上點著燭燈,案邊放著一堆未開封的信件,而在他面前的則是瀚北新下達的戰書。

  瀚北這招棋下的甚妙,他們明知道葉惘之無法應戰,卻還是特意針對地下了戰書。

  沒有了首領,剩下的士兵都失去了氣勢,絕望漸漸充斥在軍營中。是出戰放手一搏,還是繼續在營內等著援兵前來。糧草日漸減少,天氣卻越來越寒冷,無論進退都像是艱難的決定。

  戰書拒絕一封又來一封,瀚北方不斷給大瑞增加壓力逼他們出戰。

  到後來甚至是朝先行軍的營地上,送去侮辱的信件來嘲諷他們的拒戰。先行軍的士兵們很是氣憤,卻沒有辦法反擊,只是被迫忍受著這份屈辱,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援軍身上。

  可援軍遲遲未到,敵方的氣焰卻越來越囂張。糧草幾乎用盡,他們已然被逼到了絕路。想到此處,頭開始劇烈疼痛起來。張光煒不覺加重了指尖的力道,更用力地去揉著太陽穴。

  這時,帳簾被掀開,有人走進帳內。

  張光煒以為又是士兵前來送信,便頭也不抬的說道:“將信放在那兒,就可以走了。”

  話說了有一會,也沒聽見動靜。張光煒眉梢跳動的厲害,有些不耐地抬頭看去,卻在見清來者時微微一愣,道:“小暮?”

  燭火搖曳,站在案前的人正是顧暮。

  穿著軍服的姑娘見對方抬頭望向自己,便出聲說道:“師父,將剩餘的糧草都與將士們分了吧。明日...我替惘之上陣。”

  她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著一件簡單的小事。張光煒聞言眸子怔住,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愣愣地反問道:“你說什麼?”

  顧暮看見面前人是這般反應,竟是輕聲笑了,片刻後又正色起來。

  她直視著張光煒的眼睛,緩聲說道:“這些天我思考很久,才終於是想通了。瀚北如此三番兩次的上門挑釁,就是算準了我們找不到第二個‘葉惘之’。沒有督帥,就無法接受約戰,只能忍下委屈。”

  “扎特齊在戰場上見過師父與李大哥,就算你們頂著督帥的頭銜接過戰書,也會在對陣時被發現,讓敵方借著機會再羞辱一番。可你們能擔得起的責任,我也可以。”她將自己的心聲說出,面對的則是對方的沉默。

  顧暮說的完全正確,這些辦法張光煒思考過,卻都無法行得通。可小暮是個畢竟是個女子,又如何能擔得起這般沉重的責任呢...他眉頭蹙緊,下意識地回道:“再等個幾日援軍就要來了,等援軍來了再...”

  “若是援軍一直沒來呢?”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暮打斷了:“剩餘的糧食僅夠傷兵吃兩天。兩日之後,便沒了糧食。如果朝堂不下達撤軍令的話,我們只能在漫長的等待下餓死。”

  張光煒臉色愈漸下沉,太陽穴又開始脹痛起來。他長長舒氣,試圖緩解腦中的疼痛,卻又聽見那人開口道:“如果想要活著,只能在糧草用盡後擅自撤兵回京都。從此一生,都得背上逃兵的罵名。與其將所有希望寄於他人,不如就放手一搏。”

  “沒有援助,我們就自己拯救自己。先行軍現在缺的不是一個督帥,而是一個能夠站出來擔當責任的人。師父,我懇請上陣對敵。哪怕是戰死疆場,我也無怨無悔...”顧暮嘆息著說出最後一句話,語氣中卻是無比的堅定。

  張光煒合上眼,搖頭道:“小暮,你先出去。”

  對方見他如此,便也不再出聲詢問,只是微微垂眸道:“師父,我信不過朝廷。”

  說罷,她便緩步走出帳內。

  顧暮走後,帳內又剩下張光煒一人。帳外有巡邏隊走過,在帳簾上留下人影。姑娘臨走前的話語久久迴蕩在他腦海里,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壓在張光煒心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紀大了,凡事都希望著穩妥的來。仿佛只要不進不退,就是弊端最少的選擇。

  張光煒自然知道顧暮在擔心些什麼。顧如烈的事情就如同一道好不了的傷疤,深深刻在至親人的心上。哪怕心中曾有猜想,他都不願意去懷著惡意揣測君主的想法,做臣子的只要不愧於心就好了。

  可如今的事實,卻硬生生的擺在張光煒眼前。

  援軍遲了半個月還沒有消息,京都那方也不再有來信。已近深秋,如果沒了糧草沒了傷藥,他們剩下的人又該怎麼辦...敗逃回京?還是枯守邊關?

  想到此處,他緩緩抬起眼,對守在帳外的朗聲道:“將李虎叫來。”

  當天的晚飯,是與瀚北約戰以來最充足的一頓。

  剛領了晚飯的士兵端著手裡的粥走過火堆前,揚起手中的饅頭,笑著沖坐在地上的顧暮道:“葉隊長,今日有白饅頭!連著喝了這麼久的野菜湯,終於吃得上實在的了。”

  顧暮聞言回頭過去,也笑著擺擺手。李虎端著兩碗粥從領飯的隊伍中過來,士兵看見了連忙喊了聲“李隊長”見對方朝自己點點頭,便轉身回到自己的同伴中吃飯去了。

  李虎走上前,挨著顧暮坐下,將手中的粥分給身邊人一碗。

  對方道謝接過,低下頭喝了一口粥。還散著熱氣的粥咽下肚,便從胃裡漸漸生出一股暖顧暮忍不住感嘆道:“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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