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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能記得小姑娘明明是帶著一臉的羞澀將這小物件遞給自己,卻在抬眸間還是掩飾不住眼中的期盼。仿佛只要自己伸手接過,就滿足了她整個的世界。

  杜思齊當時還在想這丫頭可真是大膽,只因為舊時無心的一句提起,便將自己記了這麼些年。

  他本不想理會,或是冷言勸誡幾句。

  但手卻像是不受自主般的接過佩飾,看著那人瞬間亮起的眸子,低聲道了句謝謝。而後小丫頭竟是紅著臉,朝自己說了更多聲的感謝,便像頭驚慌失措的小鹿般跑開了。那神情仿佛是將心意小心翼翼地藏了許久,怯生生露出一點點來,竟得到的意料之外接受時的歡喜。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這麼明晃晃的笑著,竟也就這麼照進了杜思齊的心。

  後來他想了許久,才終於是將其中緣由給想明白了。杜思齊是從未見過如此燃著生氣的眸子,眼中的真實與熱切,是他所不能及的。

  如此模樣的眼睛,看著,就像能望見自由。

  耳畔蟬鳴聲漸漸,日子離盛暑是越發的近了。

  杜思齊回到房間裡,將屋裡的燭火給點了,依著光亮,看香囊上的針腳發呆。這針腳縫的很細,一看就是花了功夫的。

  出征前那丫頭曾上門找見過自己,他都給回絕了。杜思齊甚至能想像出那雙眸子中的失望,可他寧可讓姑娘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也不願看著它沾染上塵埃。

  它就該是純粹而真實的,是真真假假間唯一讓人安心的注視。香囊的邊角上繡了一朵小小的蓮花,不仔細看還真發不現。

  杜思齊彎唇想笑一笑這少女心思,門卻被敲響了。他只能停下心中的思量,上前將門推開,門外站著一侍女。

  見門開了,那人將手中的事物遞上,恭恭敬敬地說道:“大少爺,老爺讓我將聘禮單給您。”

  杜思齊伸手接過,簡單嗯了一聲,就轉身將門關上。他看著手中的聘禮單,抬眼望著放在桌上的香囊,自嘲地笑了。

  他緩步回到桌邊,將手中文書放在那香囊之上,覆蓋住了頃刻間的觸動。

  夢醒了,還得面對著的是現實。

  新軍整改之際,葉惘之忙得不可開交,下了朝便整日呆著校場裡訓練。天氣愈來愈熱,回來時人往往回來時是累的連話都說不出。葉夫人每次見著了,都是好一番的心疼。每每如此,葉惘之便會勸著母親寬心,他一門心思的撲在上面,是再多的苦都吃的了。

  這場景與顧暮來說有種莫名的熟悉,她看在眼裡,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著了似的,呼吸都帶著沉重。仿若是滔滔江水中渺小的魚,明明翻不起波瀾卻又不甘心隨流而去。

  之前敗仗打的甚是慘烈,新軍整改完善的訓練便更是嚴酷。

  葉惘之一行軍中將領是下定了決心要將新軍給完善起來的,為了日後一洗雪恥時的榮光,現在的這一切便都是值得。經歷過失敗而涅槃重生後的軍隊,必須得平定瀚北之亂。

  時間沒留給他們太多空餘感傷,向前走的每一步路都得是盡了全力。

  我們再哪一方失敗,就得在哪一方站起來。這樣才對得起那時出城迎接的百姓,配得上流過的血淚,以生的熱切去慰問戰亡的英靈。

  顧暮在屋裡待不住,便常往校場去看他們訓練。

  校場裡新兵訓練的專注,她不忍心打擾,只得繞到後面小心地看上一眼。葉惘之他們頂著驕陽站在校場的台子上,底下士兵站的整齊。杜思齊台子的一角,也不是在想些什麼,環抱著手沒有說話。蔣傑正來回的踱著步子,像是在講些對敵策略。

  今日正巧有朝廷派來的巡察使,來檢驗訓練情況,而後上報於朝廷。那人雖說是背對台上,站在隊伍的最前頭。但卻是一個勁兒的朝陰涼處挪,一副恨不得避著陽光的模樣。

  顧暮來時,他們應該已是訓練了好一段時間。

  蔣傑正話剛講完,巡察使便走上台前,許是從軍訓練地累了,走路都有些虛脫。上台後,也不看一看其餘兩人,只是擦著汗朝葉惘之詢問著何時休息。

  聽見他如此問,一側的蔣傑正嗤鼻笑了。葉惘之沒直接回答,只是莞爾說道:“使官稍等,我來問問底下的兄弟。”那人一臉的狐疑,想不通一個簡單的號令怎麼還得問問旁人。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退到旁邊靜看作為。

  葉惘之稍作示意的微微垂首,而後朗聲向下問道:“你們覺得該何時休息?”底下人皆昂起頭,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日頭愈漸偏西,巡察使站的腿軟,實在是堅持不住,便上前想打個圓場:“這個...要不葉隊長你就做個主。要不我們先讓士兵們...”

  他話還沒說完,底下就有人出聲答道:“驅瀚北,保大瑞之時。”

  巡察使本以為這問話只是走個過場,沒想著會真會有士兵來打斷自己的話,臉上頓時有些擺不住面子。他四處飄著眼神想緩解下尷尬,見無人理會自己,便又朝身邊的葉惘之看去,這會兒多少是帶了點責怪。

  後者自是沒有理會,只朝下輕壓了壓手,示意那人稍安勿躁。而後,又問了遍:“何時該休息?”

  這次是連一點猶豫都沒有了,底下兵異口同聲地答道:“驅瀚北,保大瑞之時。”如同宣誓般地吶喊,將這些天的辛苦都給宣洩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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