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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腦一陣迷迷糊糊的感覺,眼前所見,一片的空白,他動了動四肢,卻沒有半點感覺。
眼帘很累,終是抵不過那滔天的累,合上了眼。
他以為,他已經死了,意識慢慢清醒,先是聞到一陣難聞的味道,繼而身邊儀器的“嘟嘟”聲傳到耳邊,最後再次看到五彩繽紛的世界。
床邊坐著一個人,沈放張了張口,說:“爸。”
或許是很久沒有說話,這個字出口時,他居然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痛。
沈老爺子平時挺直的身板難得有點微彎,臉上也少了該有的朝氣和嚴肅,眼球上布滿了紅血絲,看起來憔悴得很。
看到他醒來,他的嘴角有點苦澀,好像很多的話想要說出口,但是千言萬語,最後只剩了一句,“醒了就好。”
身旁的護士將床頭微微提高,讓沈放坐得更為舒服。
他在房間裡看了一圈,發現沒有沈澈的身影時,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的異樣自然吸引了沈老爺子的注意力,他揮了揮手,示意房內所有的人出去。
待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房間後,他拉了拉椅子,望著他還插著針頭的小手,輕輕的覆著他的手指,問:“告訴爸爸,這是怎麼回事?”
沈放頓了頓,抿著唇,心裡在思量著該如何開口,指尖碰了碰他的手,試探著的問:“爸,能把他帶走嗎?”
“可以。”幾乎同時,沈老爺子回道,但下一秒,他又補充道:“你的想法,爸爸會聽,但是爸爸也想知道,到底最近發生了什麼?“空著的那隻手,摸著沈放的臉,他說:“聽傭人說,你最近氣色差了很多。”
沈放咬著下唇,咬著唇辦都泛白時,他突然鬆開了嘴,血液慢慢流回到那處。
思量再三,沈放還是把沈澈在晚上對自己做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原來有些話,在剛開始時,會讓人覺得難以啟齒,但是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便像是開閘泄洪般紛紛涌了出來。
當說到被他拉下去時,他的手心不自覺地冒汗,“爸,那時我明明想起來的,但是他真的一直按著我,就是死里按的那種,我頭完全抬不起來,我以為我會死的。”
沈老爺子眼眶裡有著些液體,卻掉不掉,他說:“放心,爸爸會送他離開的,這次是爸爸疏忽了,讓他有機可乘。”
“在這之前,他都是一副安分守己的樣子,我以為你們好做個伴,日後有個照應,我沒有想到,他小小年紀,居然會有這麼多的想法。”
沈放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沈老爺子從西裝外套里拿了一顆糖出來,他好像是在跟沈放說,但更像是在跟自己說:“那孩子跟我說的是,是你拉他下去的,在水裡也是你拉著他的衣服,不讓他上來,至於你的異樣,他表示一概不知。”
“是我的問題,這個麻煩和錯是我自己造成的,如今也只有我能補救,我會將他送走,送得遠遠的,我不會讓他傷害到你的,放心吧,我的兒子。”
不屑的將那顆糖扔進一旁的垃圾桶里,“在我面前耍心眼,終究還是智商不夠,還有,對自己信心太大了。”
他站了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說:“好好休息,爸爸先出去處理點事。”
那顆被扔進垃圾桶里的糖,成了沈放腦海中,關於沈澈最後的回憶。
後來,年紀輕輕的他被安排看心理醫生,幸得他心理承受能力較常人強,在數次治療後,心理醫生告知沈老爺子,可以結束治癒。
除了最初那一陣子噩夢連連,後來也就沒有再在夢裡看到過沈潵那張臉。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把這些帶著鋒利碎片的回憶靜靜封存。
說實話,數年後,他連沈澈長什麼樣子都不太記得了。
至於沈澈,聽說被沈老爺狠狠的訓束了一頓,然後再被關進黑房子裡,在這黑屋子裡,他把自己所有的不滿都說了出來。
他在黑房子說的話都傳入到沈老爺子的耳中,他把他放了出來,先是被送到別處安放,再過一陣子,聽家裡的傭人說,被送出了國。
本來 ,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那個童年時的夢魘,卻沒有想到,他居然回來了。
原來那張臉,他並沒有忘記,再次見到他時,那種可怕的感覺再之湧上心頭。
而且好巧不巧,沈澈回來得正是他生活最幸福、最美滿的時候,他總有種錯覺,沈潵想要毀掉他旳一切,那怕是用最愚蠢的方式和行為。
就像當年毀掉他小提琴時一樣。
因此,他不願也不能讓靳楠接近他,他害怕失去,特別是得到後的失去。
那定是抽筋剝髓般的痛,使人無法承受。
神思慢慢從記憶中抽離 ,回到了現實的世界裡。
那顆糖根本不是什麼他最喜歡的,反而是他最害怕的事情的代表,所以當剛才從她的包里看到時,他真的失控了。
但是冷靜下來後,他才知道那是害怕。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靳楠溫聲的安慰道。
感受著靳楠身上的體溫,他的心也踏實了許多,他說:“我再說一遍,以後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單獨跟他有所接觸,如果他找你,你立即馬上給我打電話,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趧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