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頁
周千凜走之前跟他提了一句周媽媽所在的小區，夏一眠現在很慶幸自己當時記在心裡了。
他不是特意過來找周千凜。
也根本沒打算去見周千凜的媽媽，他還沒那個膽量。
只是已經過去整整兩天了，周千凜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就是來散個步，碰碰運氣而已。
但沒想到他還真碰到了。
到小區門口之後，夏一眠在附近轉了好幾圈兒，門衛都快受不了，想衝出來直接扣他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從裡面走出來。
夏一眠第一眼就認出是周千凜了，他眼睛一亮喊了一聲：「周千凜！」
對方顯然微愣了一下，看到他時也是一臉意外，接著就邁大步朝他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
「路過。」夏一眠認真看著周千凜說道。
忽然發現兩天不見，周千凜竟然憔悴了很多，嘴唇都起干皮了。
「你……」夏一眠擰了擰眉，「要去辦事？」他看到周千凜手裡拿了手提袋。
「嗯。」周千凜應了一聲，「我……」
「這是怎麼回事？」
夏一眠眼神忽然一變，二話不說拿過了他的手臂。
上面有很多道數不清的紅痕，甚至還有幾道一看就是刀劃的，還透著血跡。
整個小臂都已經慘不忍睹了。
「曾旭博又堵你了？」夏一眠眼眶當即就紅了，握在周千凜手腕上的手也在顫抖，不知道是心疼的還是氣的。
「不是，」周千凜試著想要把手臂抽回來，但沒成功，只好任由他握著，「是我媽。」
「……你媽？」夏一眠頓住了。
「嗯，」周千凜輕輕嘆了口氣，「你怎麼來的？」
「步行啊，我是來散步的。」夏一眠說。
周千凜嘴角似是勾了勾，走到路邊叫了輛車，接著打開車門：「走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夏一眠火氣開始往上竄，抬腿把車門給關上了，接著靠在上面，「不把話說清就趕我走？」
周千凜又是輕輕嘆氣，乾脆把他拉到一邊，自己先坐進車裡，「走不走？」
夏一眠：「……」
他這才撇嘴坐了進去，聽到周千凜報的地址是周家別墅時，沒忍住開口問：「你是要把我送回去再回來？」
「不回來了。」周千凜說。
「那你……」夏一眠看了一眼他手裡的藥品手提袋，斟酌了一下還是換個問法，「你不是還帶行李了嗎？」
「幾件衣服而已。」
「哦，」夏一眠應了一聲，「所以你不是出來替你媽媽辦事的啊……」
「本來是，」周千凜回答，說話時轉頭看向他，「但你來了。」
夏一眠：「……」
他沒忍住看了周千凜一眼，發現對方果然也在盯著他看，周千凜眼底除了有些許疲憊外，不知道為什麼還藏了一絲溫柔。
夏一眠不動聲色地挪開了目光：「那你的手……怎麼回事？」
周千凜聞言垂眸看著自己的手臂，輕聲問他：「確定要聽？」
「聽聽又不掏錢。」夏一眠故作隨意道。
「我媽媽……她病得很重。」周千凜擰眉看著手上的劃痕，似是在用視線描摹它們的紋路。
他語氣放得很緩，似乎這樣就可以掩飾克制不出的沉痛情緒，說完那句話後，周千凜頓了頓才繼續道：「她把我爸當做全世界，我爸不要她了，她就什麼都沒了。」
「不過她是個溫柔的人，哪怕絕望，也只會偷偷哭，」周千凜的聲音開始顫抖，語氣跟著狠厲了幾分。
「可後來，那個女人和她兒子稍微一刺激，她就瘋了。」
周千凜說到這兒忽地抬頭，眼底的戾氣和恨意在對上夏一眠的雙眸時，如潮水般褪盡，剩下的只有自嘲和無助，他輕聲強調著：
「我媽媽是個瘋子。」
夏一眠心臟像是被猛地揪了一下，他動作慌張地握上周千凜的手，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沒關係的。」
「我不敢去看她，她有時候很可怕，」周千凜在兩個人手指相扣的同時收緊了力氣，「但她需要我。」
「她在我面前很少發病，醫生控制不住病情時，就會給我打電話。」
「……那你的傷是這麼回事？」夏一眠擰著眉問，「她為什麼會傷害你？」
「……沒什麼。」周千凜眼眸一閃，往後靠在靠背上，像是緊繃的情緒猛地放鬆了下來，他輕聲說，「她以後不會了。」
「下次，我帶你一起去看她。」
——
周千凜的情緒狀態明顯很糟，夏一眠把他送到家門口時還是很不放心。
「今晚有時間嗎？」周千凜開門時問。
夏一眠擰眉，面露為難：「我媽和我哥今晚都回來。」
周千凜點點頭：「好，不急。」
「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夏一眠看著他，「我能過來。」
直到周千凜進了屋，夏一眠才轉身打算回去。
他今天接收的信息量有點多。
周千凜剛才說，下次要帶他去見周媽媽，這意味著什麼？
周媽媽一般不會傷害周千凜，但是這次卻把他的手臂抓成那樣，原因只能是周千凜做了什麼，刺激到了她。
所以……周千凜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