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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虎的家住在城南,一所配套設施比較玩別的小區,離一中有十多公里的路程。當他匆匆地趕回家時,卻見到母親捂著臉跌坐在沙發上,幾個身穿西裝的男子正在家裡東張西望,不時還拿相機拍照。

  童虎暗叫不好,飛快地走到母親的身邊,焦急地問:“媽,發生什麼時事了?”

  自從父親出事後,他的母親就承擔起這個家的責任,雖然童虎常常利用假日外出打工,平時的生活費不用伸手問家裡要,可是家庭的瑣事還是要他母親承擔。

  童虎的母親從事會計的工作,一月的工資雖然不多,可已足夠家庭生活開資。怎麼今天居然打電話說要把房子賣掉?童虎覺得很不可思議,急忙從學校趕回來。

  童虎的母親——安菱機械地抬頭,看到自己兒子後又垂下了臉:“童虎,媽媽對不起你啊!”

  “媽,到底怎麼?你說啊!”心裡的不安發瘋似的瀰漫,童虎隱隱預感到不妥。

  “前段時間媽媽沉迷股市,為了能夠賺得更多,把家裡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購買股票了。沒想到一個月前股市低迷,大盤指數狂跌幾百個點,投入到股市裡面的十幾萬就縮成了三萬不多,為了能夠翻盤,我——”

  “你怎麼了?”童虎焦急的追問。

  “我把房子抵押了出去,想要補倉,可是沒想到股市的跌勢並沒有止住,我……我輸掉了所有……”安菱不敢看兒子的眼睛,害怕從中看到厭惡。

  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全部跨掉,童虎知道,那是自己的前途。沒了積蓄,就無法上大學。他不忍心責怪自己的媽媽,儘管她這次做得相當過分。他知道,因為父親的去世留給母親巨大的創傷,她之所以炒股,為的就是能夠賺更多的錢給自己。可惜,這個世界從來沒有一帆風順的事情,他的母親,失敗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童虎讓自己平靜下來:“媽,輸掉就輸掉了,你還有一份工作,而我馬上就高中畢業,我能夠幫你減輕負擔。”

  “童虎,我的工作……也丟了。”安菱的聲音低不可聞,卻讓童虎聽得清清楚楚。因為沉迷股市,她無心工作,在計算一月支出的時候出現嚴重錯誤,會計公司的經理一氣之下把她炒了魷魚。

  老天真是想要他走上絕路啊!沒有了經濟來源,他和媽媽怎麼辦?

  奶奶在老家,靠著村里人的接濟還能過上一頭半月,而他和媽媽呢?沒有房子,沒有工作,下一頓都曾成了問題。

  此時此刻,童虎居然出乎意料地平靜,他環視家裡的電器一眼:“變賣所有的家電,換得的資金暫時找個地方租下來安身。媽媽你要抓緊時間找工作,如果我不參加高考的話現在就可以回家。”

  “童虎——”安菱呆呆地看著冷靜得可怕的兒子,根本就不敢相信他僅有十七歲多一些。

  “媽,我們也抓緊時間收拾吧。”率先站起來,童虎找出了一口大箱子,開始收拾一些隨身的衣物。別了,這個生活了將近十年的家——看到童虎匆匆忙忙地回了家,而且就音訊全無,史昂隱隱中也覺得不安。可是他找不到童虎,就算追問班主任,也被告知童虎的檔案上沒有寫清楚具體的家庭位置。兩天了,童虎還沒有回來,就在史昂準備找偵探公司時,童虎終於返回學校,一雙清湛的虎目中帶著條條紅絲。

  史昂迎上去剛想問個明白,卻被童虎輕輕地推開:“史昂,等一會兒我才向你解釋,我現在要找肖老師。”說完,他放下手中的背囊就走向了辦公室。

  這一次,史昂難得的有耐心。好不容易等童虎回來,史昂發現童虎的臉色有了些微的起色,不像剛才那樣慘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史昂心痛的凝望著童虎帶著疲倦的臉,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原本生龍活虎的他變成這般模樣。

  “我媽出了點事,現在已經解決了。”童虎微微一笑,很好地掩蓋了內心的苦澀。剛才到辦公室找肖老師,向他說明了家裡的情況,然後提出了退學的要求,而肖老師卻告訴他,如果童虎能夠考到七百分以上,並且報考省內的N大學,就有希望申請獎學金,這筆獎學金足夠支持第一年的學費。這樣一來,童虎仍然能夠上大學,不過就是不能去Q大,不能跟史昂一起……童虎知道,假如這種情況讓史昂知道,為了能夠使他們在一起,他肯定也會跟著報考N大學,那樣的話——很浪費。N大學雖然也是省內數一數二的高等學院,可是跟Q大比起來那真是天淵之別。

  該是放手的時候,讓史昂忘記高中時候的年少輕狂,為了所謂的愛而不顧一切。也許等他到了外面的世界,投入到繽紛多姿的人群,他就會發現,所謂的童虎其實渺小得如同宇宙中隨處可見的塵埃。

  “真的嗎?”史昂狐疑地看著他,心底伸出滲出了點點的不安,可是看童虎的樣子,似乎也沒有說謊。“那你為什麼找肖老師?”

  “我無故曠課兩天,難道不應該向班主任解釋清楚嗎?”童虎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與平常無異,實際上他成功了。史昂鬆了一口氣,從密密的書堆中抽出了幾本筆記:“這是兩天來的筆記,我整理好了,給你。”

  “史昂,你對我真好!”趁後面的同學不注意,童虎高興地將唇湊到史昂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即將分離,不,即將永別,那麼就讓他度過這最後的幸福時光吧。再過一個月,他們將永遠地分離,一個翱翔天際,一個匍匐與地,從此兩人不再有任何的交集。

  撫著自己的臉,史昂一陣驚愕。因為從來都是自己主動,什麼時候童虎那小子也懂得做這些親昵的動作了?看樣子,他母親的事情真的完全解決了啊——那就不必擔心什麼了。

  高考如期地來臨。三年的準備就為這三天的衝刺,當最後一科結束後,史昂和童虎一起回到了宿舍。宿舍內早鬧翻了天,滿地都是泄憤似的書籍、試卷。兩人小心翼翼才不至於被那些可悲的犧牲品砸到。

  今晚就可以收拾東西離開學校,不過很多人都沒有選擇今晚走,他們想要留下來,跟同學度過高中最後一個夜晚。

  史昂和童虎跟宿舍的同學鬧了一陣,便尋了個理由悄悄地溜了出去。漫步在夏季夜晚下的足球場上,晚風輕輕吹拂,送來了陣陣的涼意。宿舍那邊還傳來陣陣的歡呼,間中還夾雜著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用問,肯定有人喝啤酒了。

  藉助夜幕的掩飾,史昂牽起童虎的手,兩人並肩走著,彼此都在回憶著高中三年的學習生活。“時間過得真快啊。”童虎抬頭望向宿舍明亮的燈光,感嘆著說道。

  “是啊。”史昂隨著他的目光看去,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們相識三年了。”

  “嗯。”童虎有些心虛地低頭,永久的分離也即將到了。

  “童虎,今年是知道分數後才填報志願,你覺得自己考得怎麼樣?”想到未來,史昂突然問。這個可是關係到他們日後能不能上同一間學校。

  “感覺可以,七百分以上不成問題。”如果沒有七百分以上的話,恐怕自己連上大學都成問題。童虎淡淡的說著,眼眸中閃過少瞬即逝的悲傷。還不可以,他不能讓史昂知道真相——史昂思索了片刻:“管他呢,反正是知分填報志願,到時候我們選擇一間合適我們一起填報的學校就可以了。”

  “是啊,我們何必杞人憂天。”童虎呵呵一笑,心中卻在悄悄滴血。對不起,史昂,真的對不起,我不能信守我們的承諾。只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太過生氣,只希望到時候你能夠把我這個人像黑板上的粉筆字那樣輕輕擦去,不留丁點的痕跡。

  史昂突然停下腳步,雙手緊緊地鉗制著童虎的肩膀,帶著絲絲邪惡的眼神逼近童虎:“童虎,我們就要上大學了,該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來慶祝慶祝。”

  “呃?什麼?”童虎茫然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絕色面容,不明所以,帶著懵懂的語氣問。

  “在收到錄取通知書那一天,你來我家,我要你!”史昂曖昧一笑,緋紅眸子中波光流轉,毫不掩飾對童虎的欲望,下一刻濕熱的唇印在童虎的脖子上。

  沒有推開他,童虎微微抬頭,任由史昂的唇由脖子順著臉的輪廓一直吻上來,最後停在了自己的雙唇前。毫不推搪的,童虎張開嘴,迎接史昂的入侵。伸手抱住史昂的身子,使自己的身體與他更加的貼近。輕輕閉合的眼睛帶著無法看見的哀傷。

  史昂,如果那是你的願望,那麼,我會幫你實現。

  用一個獻祭似的儀式,來祭奠我們的高中生涯,從此,各不相干。

  高考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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