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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競說寒假就要開始全運會選拔,估計會很辛苦,但能天天和學姐在一起了,笑容格外甜蜜。

  姜萊把手臂從溫暖的水中抽出來,彈了下北小武的耳垂,問他:「你想過嗎?以後做什麼。」

  北天貴活著的時候,北小武的理想都歸他安排。

  他告訴北小武,「一中是本市最好的高中,你以後就考那個學校。」

  北小武便把考入一中列為以後要幹的事情。

  可是再長遠的計劃,北小武卻從未做過打算。

  他似乎沒什麼文體天賦,也從未對什麼事情產生過濃烈的興趣。小時候和胡同里的小子們踢足球、後來又看NBA,但他只是娛樂並不深愛。

  並且北小武覺得自己不光長得慢,發育遲,在其他方面的敏感度也總是比同齡人慢一拍。

  父親的離去,讓他對姜萊和孫競口中的未來隱隱有了些擔憂。

  以前,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北天貴計劃,以後卻只能靠自己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努力當個好學生吧。」北小武撥|弄著面前的一灘水,水花四濺,泛起層層漣漪。

  「你做事踏實,只要認準一件事總能堅持到最後,有這樣的韌勁兒不怕不成事兒。別著急,慢慢來,人生那麼長總能遇到真正喜歡的事情。」姜萊往北小武臉上撩了一把水。

  孫競在一旁聽著,噗嗤笑了。

  「你笑什麼?」姜萊反手又潑了孫競一捧。

  孫競抹了把臉,「你是不是聽湯麵片兒的雞湯聽多了,怎麼說話都一股雞湯味兒。」

  姜萊一連往孫競那邊潑了好幾下,哈哈地笑著。

  他還真反思過,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真的挺愛管閒事兒的,尤其是北小武的事兒,他什麼都想管,簡直是出於本能。

  當晚,北小武坐在書桌前,腦袋裡一直都是熱騰騰的水霧中,姜萊和孫競說著有關夢想和未來的事情。

  他承認自己最近敏感得過分,別人說什麼做什麼都能牽扯到自己身上想一想。

  他又一次拉開書桌左上角的抽屜,北天貴的三樣遺物安安靜靜躺在裡面。

  北小武擰亮了檯燈,把它們一件件地擺上桌面,細細地看。

  不知道北天貴活著的時候,有沒有如此認真地看過這些隨身攜帶的東西,反正北小武現在閉著眼睛都能清晰地知道它們裂口的位置。

  北小武翻那本撕了前幾頁的筆記本,原來北天貴的字和自己一樣丑得離奇。他笑,笑了又哭,哭著哭著又笑了。

  那本破筆記本上大多是一些參數,似乎是檢測車子時信手寫下的數字,毫無邏輯也很無趣。北小武卻看得格外認真,他真期望這不是一本普通的工作手記,而是爸爸想要寫給他的話。

  又翻了一遍,北小武突然對印在筆記本最後幾頁的日曆產生了興趣。

  北天貴似乎在堅持做著一件事情,從十月二十五號開始,到他去世的那一天。因為這段時間,每一天北天貴都會在日曆上的小方格里打一個倔強的勾。

  可是,是什麼呢?北小武以自己的閱歷看得毫無頭緒。

  他這才發覺自己對北天貴的生活知道的太少太少。

  *

  周末,貴和汽車廠來了人,是北天貴生前好友兼合伙人宋友和。

  宋友和經常出現在北小武兒時的記憶中,他是老爸的中學同學,也是老爸汽修師傅的兒子。

  只是最近幾年,汽修廠的生意越做越大,北小武見到自己老爸的時間都少得可憐,和宋叔叔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

  從「貴和汽修」這個名字就能聽出,兩人的關係是那種可以拿彼此當親兄弟的鐵哥們兒了。

  最近一段時間,老北家孤兒寡母,沒個跑事兒的人,宋友和雖然沒怎麼露面,卻幫著跑前跑後做了不少事情。

  北天貴屬於酒駕,車險雖然上了全保,但並不在理賠範圍內。並且出車禍的時候,撞壞了停在路邊的其他車,反倒要陪不少錢。

  這些都需要有個人出面幫忙協調解決。

  宋友和今天來老北家,一方面是看望尤老太太和小武,另一方面也是說點暖心的話,讓小孩安心讀書。

  「廠子是你爸和叔叔一起開的,這幾年表面上看起來在不斷擴大,但進了不少新設備,資金方面一直吃緊。你還小,很多事情不明白,叔也不和你細說了。但廠子永遠有你爸爸的一份,將來等你滿十八,能獨當一面的時候,叔再把屬於你爸的那一份給你。」

  宋友和前幾年吃過官司,對財產利益方面格外警惕。雖然北天貴走了,尤老太癱了,但他從沒打算欺負小孩。

  今天還專門帶著律師來的,就怕街坊鄰居們說他宋友和貪朋友錢財。

  北小武對老爸的至交自然心懷感激,再說,老爸走了廠子還得繼續,就算宋叔叔現在把廠子一分為二交給自己一半,自己也什麼都做不了。

  「謝謝叔。」北小武是由衷地感謝。

  「叔叔雖然忙,但家裡的事無論大小都可以找我,叔一定盡力幫。你學習不錯,好好考高中上大學,別因為這事兒耽誤了學習。以後,不要為錢擔心,哪怕將來出國留學一年小几十萬,咱們湊一湊也都能給你拿得出來。」

  宋友和這一番話出口,北小武心裡頓時踏實了些。

  奶奶在醫院的那段時間,全都靠薛曼的積蓄撐著,他雖然知道家裡有點錢,卻並不知道具體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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