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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樊楨,還停留在對美好生活的憧憬里,他一邊驚訝於行人的冷漠,一邊衝上去擋住了衝著女生飛踢過去的一腳。

  那男人的力氣太大,樊楨當時就覺得一口氣喘不上來。但他還是急著抬頭去看對面。女孩蜷縮在垃圾桶旁邊的狹小縫隙,綠頭蒼鷹在她的身側嚶嚶飛舞。

  這是遇到當街家暴?樊楨這時才反應過來。從地上爬起衝著男人就是一拳。

  終於,打鬧聲引來行色匆匆的路人圍觀。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評論。樊楨無心去聽旁人的議論,大吼著讓人報警。

  人群騷動間,有個大姐主動上前查看泣不成聲的女孩身上的傷口,順便報了警。

  樊楨與壯漢的糾打還在持續,可對方著實強大,又往他肋骨上猛錘猛打,聽到有巡邏警上前更是下了死手。

  他揪住樊楨的頭衝破人群,猛力把人往旁邊甩。就在此刻,不巧一輛麵包車從小路駛來,不偏不倚撞到了樊楨。

  就著一撞,樊楨當場昏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他努力睜大雙眼,卻什麼也看不到!

  他難以置信,問誰關了燈。一直守候在身旁的主治大夫失望地搖了搖頭,心想和他預判的一樣。

  樊楨不知道,他已是昏迷三天,雖然周身完好,腦部卻受了重傷。醫生為他做了緊急手術,拿掉了許多血塊,卻一直擔憂視力受損。

  樊楨一時無法接受現實,腦袋嗡嗡的痛。他問了時間,如果沒有記錯,江璵此刻將在維也納上演登陸歐洲後的首場演出。接下來,他還要去十一個國家,很多個城市,做無數場表演。

  他們約好,三個月後,江璵回來,他們就去領證。然後邀請親朋好友來家裡小聚一下。到時候,他一定會把他們的新家布置的溫馨甜蜜。

  而現在,樊楨看不到了。

  他繼續在醫院住著,配合醫生的各項檢查。不斷有警局的人來看望他,告訴他嫌疑人的最新情況。那個被暴虐的女生也親自來看望他,還幫他打飯。

  可他一直蔫蔫的。

  樊楨是個攝影師,沒有了眼睛,等於直接喪失了半條命!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殘疾了勢必會讓江璵放心不下。他會成為江璵的累贅,而他那麼愛他,怎麼忍受自己成為對方的負擔。

  於是江璵強裝堅強打電話給姐姐,請她幫忙隱瞞。

  距離江璵回國的時間越來越近,樊楨如果不開始計劃恐怕就再也實施不了。

  他把自己從小戴在脖子裡的玉佩交給姐姐,讓她把這個送給江璵,讓她告訴江璵自己因車禍死了。

  樊楨去遠方表哥家裡過渡,依然每天都蔫蔫的。直到有一天,表哥說,「我出差沒人照顧你,所以幫你請了個護工。他有點特殊,是個啞巴。」

  於是,樊楨每天在啞巴的看護下去外面曬太陽,吃披薩,聽廣場上的喧鬧和鴿子飛過天空時的聲音。

  啞巴的出現讓他的生活方便了很多,可他依然不快樂,也早已麻木到無法悲傷。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摸到了一直沉默著的護工的手腕,上面有一條細細的牛皮繩。他摸著那根繩子,沉入長久的悲痛里。

  他推開對面的人,哭著喊著,徑直在路上快步疾走,撞到了東西也不知道痛。

  「你到底是誰?你他媽到底是誰?」樊楨終於問出了口。

  那個當了一周啞巴的男人從後面抱住樊楨,下巴壓在他的肩窩裡,嗓子發出悲痛的「咯咯」聲。

  「樊楨,你太狠心了!」是江璵的聲音。

  江璵的演出很順利,卻在返程的時候突然失去了與樊楨的聯繫。他回到他們的家,電梯間門口有個女人哭喪著臉。

  她從包里掏出一個絨布盒,告訴江璵,他的弟弟因車禍離世,讓他不要再想他,要他振作起來好好的過。

  江璵緊緊抱著樊楨,勒得兩人一起喘不上氣。

  「你這個死騙子!」

  「你才是!」

  兩個人的演技都很拙劣,他們穿幫的太快,以至於辜負了策劃時的那份悲痛。

  可再次緊緊相擁,他們確定原來他們早已成為一體,割去一邊另一邊也會失血而亡。

  影片的最後一場戲。樊楨空洞的眼睛朝向江璵,江璵坐在鋼琴前。

  江璵說:「我們在一起這麼完美的事,足以讓我包容世上所有的不完美。」

  鋼琴聲響起,冉秋晨從未在家聽費律銘彈過。《藍色多瑙河》,奧地利著名音樂家小約翰*施特勞斯的作品,曲名取自卡爾*貝克的詩。

  他的彈奏並不完美,甚至有些地方搶拍漏拍,卻真情實感。隨著修長食指敲打在琴鍵上,將人的情緒從憂傷帶向希望。

  雖然劇本里沒有寫,但那一刻,冉秋晨覺得樊楨的視力在一點點的恢復。他終於看到了他心裡掛念著的人,總是想與他近一些,再近一些。無論怎樣他都愛他,而他也是。

  冉秋晨的眼角滲出淚珠,攝像很好地捕捉到了那滴淚流動的軌跡。費律銘的眼眶也噙滿淚水,眼瞼微微開合,一滴熱淚向下滾落。

  這個年代已經沒有人喜歡去看如此虐心的一個故事了,習慣了快餐式戀愛的人們,很難想像有些人會愛另一個人一生一世,無論處境如何都不離不棄。

  現實生活中的江璵與樊楨差不多已是耄耋老人。他們牽手走過一生,足以證明這樣真摯濃烈又長久的愛是真實存在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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