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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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賈立刻打起精神, 就聽上座女子不緊不慢道:「近日正卿準備征討廧咎如,因傷勢未愈, 想帶大巫同行。下宮有人不喜, 怕是會再次派出刺客, 害正卿和大巫性命。吾欲讓你隨趙府人馬同去,屆時隱在暗處,攪擾此事, 不知你可能做到?」

  褚賈雙拳緊握,牙關都「咯咯」響了起來:「主母放心!小人定然讓那賊子死無葬身之地!」

  明明是趙氏同郤氏的爭鬥, 偏偏要扯上大巫, 必然又是厲狐作怪!他哪怕拼上這條性命, 也要殺了此人, 為父母報仇,也報答大巫的救命之恩!

  見那小子一副恨不能肝腦塗地的樣子, 趙莊姬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去吧,吾靜待佳音。」

  她在乎可不是區區一個管事的生死,而是趙嬰在此事中的尷尬地位。若是他派去的幫手壞了兩位兄長的大事, 趙同和趙括會如何作想?趙嬰在三兄弟里,算得上最沉穩聰慧的一個了, 若是讓他跟兄長們木反目, 投向自己, 武兒繼承家業之事,豈不又牢靠幾分?因而這小兒能不能殺了厲狐,壞了行刺大事根本就不重要, 只要他出手行刺便好。

  至於其後,就要看欒書的反應了。

  「家主,莊姬這話可是當真?」看了家主遞來的木簡,下面家臣頗有些不可置信。這趙莊姬怎麼說也是趙氏遺孀,怎麼會把趙同謀劃的大事全盤托出,告知旁人呢?

  欒書冷冷一笑:「正因是莊姬所言,方才可信。」

  這些時日,他跟莊姬也有些來往,哪能不知對方一心想相扶兒子上位?有趙姬一脈的三位子嗣,這事可不太容易。只要能讓趙同失勢,讓她親自出手都沒問題,何況只是送封信呢。

  「暗中派些人馬,也跟在大巫那隊之後。若真遇到了刺客,一網打盡!」這次討伐赤狄殘部,可是他積攢軍功,對抗新軍籌備的關鍵,豈能容趙氏從中作梗?若真來了賊子,更好不過!

  所有洶湧暗波,都在藏在了水面之下,又過幾日,晉侯親自授兵馮祭,正卿中軍將郤克領軍五百乘,浩浩蕩蕩向廧咎如而去。而一支小隊,遙遙綴在了大軍之後。

  「屈巫會在何處設伏?」小小車廂遮蔽了日頭,只余前面一道身影,高大挺拔,讓人心安。楚子苓扶著車軾,低聲問道。

  「不會太久,出了軹關陘,入太行陘之前,必會動手。」田恆持著韁繩,目視前方,平靜答道。

  晉國多山,絳都東南就是中條和王屋兩山構成的屏障,想入中原,只能走山間陘道,此陘便稱為軹關陘,當年晉文公就拓寬、加固過軹關陘,以便用兵。而廧咎如國盤踞在太行山脈,想要攻打,最便利的法子當然是穿越太行陘,跨過太行天險,直切腹地。

  故而,在兩陘之間的那短短几日路程,就成了最好的設伏點。若是早些,陘道狹窄,根本無法擺開陣勢,若是晚了,晉軍可就要備戰迎敵,同時與衛軍匯合了,屆時數百車乘嚴陣以待,可不是區區刺客能動手的了。

  也正因此,哪怕屈巫占著邢地的地利,也不會把襲殺拖得太久。

  楚子苓輕輕吁了口氣:「如此也好。」

  身為誘餌,她如今倒是不怎麼害怕,更多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焦灼,就像等待那隻懸著的靴子落下一樣,甚至隱隱盼著那日早些到來。一層層羅網,一樣樣算計,總歸要等人入瓮才行。

  田恆哪能聽不出她話中的情緒,微微一笑:「稍安勿躁,有莊姬的手腕,何愁事情不成?」

  沒錯,在臨行前,趙莊姬竟然派人前來,隱晦的提起了暗殺之事。這可讓兩人嘆為觀止,也自她的舉動中,摸到了另一條線索,欒書派來的那隊人馬,怕不只是為了報答當初大巫的治病之恩,而是也知曉了趙氏的計劃。

  如此一來,雙方的明暗轉換,更添幾分變數,也讓他們的謀劃,有了實現的可能。

  「只是按照計劃,仍舊頗險……」沉默良久,楚子苓低聲道。

  田恆的脊背往後靠了靠,就貼在車簾邊,近的就如耳語:「若是事成,便能攜美而去,何懼之有?」

  這話說的輕快,也讓楚子苓心頭鬆了少許,往前湊了湊,她把額頭抵在了那寬闊的肩膀之上。

  「欲設伏,只能放在軹關陘外。」一處隱蔽的山林里,兩支人馬匯合一處。營帳中,屈巫高坐其上,對那趙氏管事道。

  為了這次襲殺,他專門帶了一隊心腹,數輛兵車,只為讓那巫苓死無葬身之地。這些前來配合的趙氏死士,自然也要好好用上。

  看著座上那人,厲狐心底也是好奇。只是殺個巫醫,怎麼這位邢大夫還要親自出馬?難不成兩人之間有什麼私怨?不過對此,厲狐毫無異議,畢竟他的目標也是那田氏子和田巫,有人相助,自是最好不過。

  「邢大夫說的是,陘道之外有處山嶺,若是兩隊人馬一同設伏,那齊巫決計逃不出圍堵。」厲狐立刻道。

  屈巫的眉峰卻是一挑:「一同設伏怕是不妥,前方大軍相隔不遠,若是郤氏護衛嚴陣以待,說不好會引來援兵。不若管事領人半路截殺,逼得那齊巫不得不遁逃,吾再派兵伏之,定然能一舉將其殲滅。」

  這確實不失為一條妙計,但是要耗費的卻是他手下死士,用他們的性命引開那些郤氏家兵。若是放在平時,厲狐說什麼都不會答應,但如今情勢不同,他不過是個趙氏門客,對方確是邢地大夫,只身份差別,就讓他無法拒絕。

  遲疑片刻,厲狐終是道:「那田巫身邊有個田氏庶子,用兵極是厲害。若真按此計行事,還望邢大夫盯住此人,莫讓他脫逃。」

  這話一出口,就代表厲狐應了下來,屈巫冷冷一笑:「放心,逃不掉的。」

  兩邊安排妥當,即可動身發兵,向著預設的伏擊點而去。趙氏這次雖然都是死士,卻也帶了些車馬隨從,大多是自趙府來的雜役。對於這些人,死士們自然呼來換取,全不放在眼裡。在人群之中,一個臉上有疤的少年默不作聲,把成捆的草料放在了馬匹面前,一雙眼卻微微抬起,冷颼颼的看向遠處營帳。不過片刻,他就移開了視線,又盡心盡力的照顧起馬兒來。

  陘道雖然便捷,但是行走起來十分艱難,而且中間很難尋到補給,輜重都要自己帶著,更是讓大軍疲憊不堪。饒是郤克這樣的名將,在幾日跋涉,出了陘道後,也不由加快了腳步,想要儘快趕到下一處城邑。

  前軍提速,後面跟著的小隊,就不必如此匆匆了。大巫法力再怎麼強高明,說到底也是個女子,自然要好好歇息後再拔營趕路。因而這支小隊就慢慢落在了後面,距離前隊大約半日路程。這點路,待到隔日紮營時就能補回來,倒沒什麼人在意。幾日奔波,護衛們也放鬆了警惕,慢悠悠跟在安車之後,只當出遊一般。

  然而繞過一座小山,進入地勢稍微狹窄的山澗後,情勢驟變。就見一隊人馬悍然衝出,向著車隊襲來。

  「敵,敵襲!」警戒聲四起,郤氏家兵慌亂變了陣型,倉促迎敵。

  而正中間駕馭安車,保護大巫的田氏子已然高聲喝到:「二三子助我拱衛大巫,衝殺出去!」

  隨著他的叫喊聲,駢馬已然疾馳,向著那尚未合攏的空隙沖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短小了一點,明天一定粗長!

  還有都說了拉燈了,還找車,不能盲駕啊朋友們=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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