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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錢沒權,在馬廄里偷了一匹馬,也是踏上了尋找蘇逸之的旅程,我也算是去碰碰運氣,連林小狐狸這樣的人都沒找著人,像我這樣什麼也不會弱雞仔,能運氣好的找到蘇逸之,大抵是沉珂又給我開後門了。

  嘿,沉珂還真的給我開後門了。

  在我出門的第二天,距離蘇逸之遭暗算的地方還有一段路程。我一不小心腳滑了,便從山坡上滾了下去,這一滾就滾到了蘇逸之面前。那時的他並不狼狽,只是面色有些蒼白,也依然身手敏捷,幾乎在我滾到他面前的那一秒就扣住了我的喉頭,待看清了我,似乎有些驚訝,只是短短一瞬又神色如常,聲色清寒,“你來做什麼?”

  我盯著他,笑了笑,“來找你,看來我的運氣比他們好。”

  他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盯著我,好似要把我盯出一個洞來。

  我扭了頭看著四周,嗯,我們被坑了。

  準確的說,蘇逸之是中了暗算被坑得掉進坑裡,而我是自己掉進坑裡,簡稱被自己坑了。我望著幾乎和月亮一般大小的洞口,扯了扯麵皮,這應當是有多深的坑啊。再轉向蘇逸之,“夫……將軍可有辦法?”

  他涼涼的說,“我以為夫人來找我自是有萬全之策。”

  “……”那我能告訴他,我出門就帶了一個人和一匹馬嗎?

  不等我再說話,蘇逸之的眉毛便緊緊擰在了一起,我心中大駭,難道我讓他感到這麼失望?然而顯然並非如此,我看見他俊美的面上一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凝起了一片冰霜,連細小的睫毛都一根根冰凍起來。

  完了。我心道,根據我前一次歷劫的情況來看,他中毒了,中的是冰狼毒,一種北域人獨有的毒,中毒者初期只覺得寒冷,當他整個人都變成一塊冰人的時候,就可以下葬了。

  照我推斷,大概還有一日的時間,蘇逸之就要從上到下變成一塊冰人,我也知曉,他此刻是冷得很,想了想,我還是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解得只剩裡衣的套在他身上,但是顯然不夠,他已經冷得發抖,最為最大熱源的我,心一橫,朝他靠過去,抱住了他,嘖嘖,一股鑽心的冷。

  直到半夜他的寒氣才逐漸退去,冷冷的睜開了眼睛,我受不住他的寒氣,哆哆嗦嗦地放開了他,將自己縮成一團花了大半個時辰才逐漸回暖。蘇逸之靠著石壁,不知怎的,我竟看出一點妖冶,然後我被他摁住了,被咬著脖子狠狠吸了一口血。

  等到蘇逸之吸好了血,放開我,我已經是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覺得一片寂靜,以及無止境的冷風灌進來,好像當時還在京城的時候,下了雪。

  我醒來天已經亮了,明亮的日光有些刺眼,我眯了眯眼睛看向蘇逸之,他仍是靠著石壁休息。他還真是將我一人晾在了這兒。真當是,天道不公啊……

  我知道解毒方法,一是吃解藥,二是一種比較危險的方法,但是也要靠機緣,就是找到火蜘蛛,這種蜘蛛有著劇毒,中毒者會如墜入火爐一樣灼熱,與冰狼毒正好相剋,只是用這種方法解毒,會生不如死,甚至有的人還解不了毒,只能爆體而亡。

  最終我還是給蘇逸之捉了一隻火蜘蛛,遞到他面前,他看著我,眼底忽然出現了一種從未出現過神色,將火蜘蛛握在了手裡。那一天,我看著蘇逸之痛不欲生,連石壁都被他摁得凹進去幾塊,我也不知如何替他減輕痛苦,只得蹲在一旁瞧著他,汗水將他整個人都濕透,卻是哼都沒哼一聲。

  最後蘇逸之將我帶了出來,只是他自個兒回了軍營,我則是自個兒回了將軍府。一切都像往常一般,我們很有默契地堆我救了他的事情絕口不提,我也不再找他,將群身心投入了大好河山,去看了塞外的荒漠,差點兒被狼咬著,去看了塞外的草場,拐了一隻羊來烤,也好不快哉。只是從百姓口中知道他這一戰勝了,且是勝得輕鬆。我搖搖頭在茶坊喝著茶水,看著窗外飄落的樹葉,卻瞧見他騎馬而過,抬頭看見我,只是一瞬便收了眼神,揚長而去。

  只聽得台上說書人起承轉合,摺扇青衫。

  很多時候,我坐在院子裡看著天上,星星月亮都比京城的明亮,也有蟲鳴在染色的草叢裡,林小狐狸最近不知道哪根筋抽了,總是來找我說話,趕都趕不走,只有我揚言脫衣服睡覺他才一臉欲求不滿的離開,所以在某一天,我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你該娶妻了,當時他的面色難看的就像吃了隔夜的飯菜一般難看。

  轉眼就入了深秋,天上已經下起了雪,我穿上了厚衣裳依照習慣出了門,我發現今日有些不同,人群都扎了堆的擠在一起,我自然也是不甘落後,仗著身形小巧,擠進了前頭,原來是一張告示。

  可,就是這張告示,讓我驚得落了手中剛買的駝鈴。發瘋一般撕下了告示,一字一字地看著,好像它能開出花來似得,我多麼希望它寫錯了,亦或是我眼花,瞧錯了,可是它擺在那裡,是那麼殘酷無情的事實。

  丞相,洛氏義白,欺上罔下,貪贓枉法,於臘月初七東門斬首,特示天下。

  我忽的明白了,明白了為何蘇逸之前後像變了一個人似得,為什麼他能從春風一般的人兒,轉眼便成了冰一樣觸不可及的人,我總算是懂了。我笑了,笑得淚水打濕了衣衫,笑得倒在地上,被雪覆了幾層。可我忽的又明晰,人間與我,不過繁華夢一場,著實不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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