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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衣裳,是蘭兒為另外一個男人縫製的。我從他身上,將衣裳奪了過來。」他撫著領口與袖口,精緻的蘭花繡紋。

  初見面的那時,她為他焚香,他出汗之後,是先脫去外袍,才拿手絹擦拭汗水。她早已知道,那件衣裳對他來說,有多麼珍貴。

  但是,他的下一句話、下一個舉動,卻是她萬萬想不到的。

  「從今以後,我不再穿這件衣裳。」關靖說道,揚手將衣裳,投入營帳中,用來取暖的熊熊營火。「這件衣裳,原本就不屬於我。」

  轉眼之間,曾被視若珍寶的衣裳,已被烈焰焚為灰燼。

  「我有了你。」他的視線,不曾望向營火,始終注視著她。「你的香,是無形的衣裳,將時時被覆在我身上。那,才是屬於我的衣袍。」

  她的淚,再度滾落,喉中緊縮。

  那香,是有毒的啊!

  韓良不在營帳里,這裡沒有任何人在看著她。那麼,她為什麼一如作戲時,會為他落下淚來?

  「別哭。」他哄慰著,無比憐愛。「告訴我,你的名字。」

  「你明明知道。」她的聲音好沙啞。

  「沒錯,我已經知道了。」他俊美的臉龐,貼著她的臉兒。「但是,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她更用力咬著唇,不肯開口。

  細密的吻,如春雨般,落在她的額上、眼上、唇上。

  「告訴我。」他的吻,落入她粉嫩的頸。

  粗厚的大手,因為傷口而笨拙,謹慎而緩慢,彷佛第一次的觸摸,拆解她的衣衫,輕撫著她的軟潤。

  「告訴我。」他需索著答案。

  熱燙的吻,落在她的乳蕾上,時而輕、時而重的舔吮著,撩撥得她情難自禁,因他的舌而嬌聲抽息。

  情慾鮮濃,她渴望皆他,卻與先前不同。不是因為他的撩撥,而是因為他的溫柔,還有某種不知名的原因。

  被咬得微微滲血的唇,輕吟著逸出兩個字。

  「沉香。」她響應著,甚至是生澀的主動,撫摸他帶傷的精壯身軀。

  他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肌膚。

  「沉香。」他低哺,喚得那麼纏綿。

  榻旁的熏爐,飄出馥郁濃香,包圍著他們。

  她像被哄騙著,走進他的夢裡。

  一個太過美好的夢,能讓她忘卻一切。

  「別走、別離開,沉香……」他以粗壯的灼熱,深深進占她的溫潤緊窒,抵入她的深處。「沉香啊沉香……」他一再呼喚,彷佛已忘卻其它語言,只記得她的名字。

  她仰身嬌顫,潤滑的雙腿被迫分開,敞開最不堪蹂躪的嫩軟,惶惶承受他的巨大,被揉榨出潤潤春潮。

  耳畔,是他一聲又一聲的喚。

  「沉香。」他退出。

  「沉香。」他進入。

  「沉香。」他在她的深處,廝磨著、兜轉著,如在領她共舞。

  她的香糾纏著他。

  他的呼喚不放過她。

  在這簡陋的營帳榻上,他們放肆的歡愛,需索著彼此。他的手來到兩人之間,潤著她的濕潤,琢磨她的花核,在她顫顫哭啼時,共同悍然低咆,雄偉的男性被她的深處緊緊吮吻。

  他們糾纏彼此,直到同抵璀璨盡頭,歡愉如煙花般炸裂,撼動相連的身軀、相融的靈魂。

  那一刻,彷佛世上一切都消失。

  只剩下緊緊相擁的他與她。

  第九章

  大雪,在日出時,終於稍緩。

  但是,前幾天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清出的道路,又因為昨夜的降雪,再度被淹沒。

  盤桓在天際,灰濛濛的雲層,依然厚得快壓到頭上來。

  這簡直就像是,跟上蒼打一場無止盡的戰爭,軍隊裡的每個人,無論南軍北奴,都又倦又累,但在無盡雪原的彼端,還有人在等待糧食。

  她調配的新香,緩解了關靖的頭痛。

  他的狀態一日比一日好轉,每夜都與她纏綿。然而,每當天還未亮,他就會起身梳洗,親自重新開始指揮調度,將昨日打頭陣的人,調到後方,原木在後方的人,則換到前頭。

  每日由他訂出,鏟雪清道的流程,總能發揮最大效率。

  他指揮調度的模樣,從容而利落,看不出半點疲態,整日的忙碌下來,別說是外衣未染塵埃,就連長發也一絲不亂,跟她初到時,那狼狽如垂死惡獸的模樣,截然不同。

  在她趕到前,他對外表現得,就是這麼好整以暇。只有極少數的親信,知道他被劇痛煎熬。

  他就連為痛癲狂,弄傷自己時,也下意識的選在,能被衣衫遮掩的地方。

  如此嚴苛的自律,世上能有多少人?

  愈是接近關靖,沉香卻愈是知道,自己不能了解,他的嚴以律己,是出自於本性,還是有著別的原因。

  她不明白,卻也沒有詢問。

  就像是此時此刻,她只是靜靜的,坐在簡陋卻保暖的車上,撫著他下車離去後,漸漸冰冷的座位。

  車外,大批人馬再度拿起鏟子,開工鏟雪,經過幾個時辰,運糧的軍隊終於能夠再次開拔。

  可是,每個人都累了。

  前進的速度,太過緩慢,空氣裡頭,除了刺骨的寒冷,也充塞著難以言喻的焦躁。頭頂上的灰雲,好像壓得更低了。

  長長的大軍,在官道上綿延,但這麼多的人,卻少有聲息,每個人都彎著腰、低著頭,苦苦埋頭鏟雪、搬雪,清山一條能讓糧草前行的道路。

  馬車外頭,傳來關靖的聲音。

  沉香擱下熏爐,掀開車駕上的毛皮,刺骨的寒氣迎面襲來。

  他正朝車駕這兒走來,韓良跟在後頭,一邊向他報告,一邊聽著他的交代。他並沒有揚聲,只是太過安靜,他跟韓良說話的聲音,才會那麼清楚。

  驀地,輕柔的白雪,緩緩飄下。

  第一個人抬起了頭,跟著第二個、第三個。人們的臉上與眼裡,一一浮現了茫然,跟著是理解,與絕望。

  連關靖與韓良,都停止對話。

  她可以看見人們臉上的絕望,該是輕如鴻毛的雪,對疲憊的人們來說,卻是重如千斤。

  不,別下啊。

  別再下了。

  她仰望著,漫天的飛雪,雙手緊緊揪著,握在手中的皮毛。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隊伍,停了下來。

  拉車的馬,噴著氤氳的白氣,嘶聲揚腿,伴隨著人們驚惶的喊叫。

  沉香循聲看去,只見前方那輛棧糧的屯,因為多日的顛簸,終於不堪使用,竟在這時斷了車軸,往一邊傾斜。

  「快!」

  有人吶喊著。

  在附近的人,無論南軍北奴,全數衝上前撐住。

  好不容易,眾人才剛穩住糧車,卻沒想到,站在車尾,最先奔過來的北國奴,卻因雪地濕滑,腳下一個不穩,頓時失手,摔跌在地。

  糧車失去平衡,猛地往那人倒去,就要狠狠壓碎——

  驀地,有人閃電般衝上前。

  他頂替了那個位置,用他的雙手與肩膀,在千鈞一髮之際,扛住失衡的車尾,止住糧車的潰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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