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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什麼呢?」看葛喬還是一動不動,鍾名粲歪著頭問他。

  葛喬終於開口,卻不知是在回答哪個問題,「我下個星期要回家過年。」

  「嗯,你跟我說過。」

  「我一定會給你帶回來件蘇揚特產。」

  鍾名粲笑著問他:「你準備給我帶回來什麼?」

  「一頂特別漂亮的帽子。」

  「嗯?」鍾名粲一愣,沒明白過來。

  「幫你招桃花呀,」葛喬也側過頭,淡淡地斜他一眼,「你沒聽說過嗎?綠色的帽子,最招桃花。」

  作者有話要說:  本期疑問:為什麼鍾名粲和董林知的CP名是「知名」?鍾名粲的名字為啥在後面?

  第六十三章

  葛喬過年回家的時間很短,只有三天半,實在是做不了什麼,連為鍾名粲買「蘇揚特產」的空餘也沒有。

  他只是順便告訴了父母鍾名粲的存在。

  回平京的路上,他邊開車邊聽鍾名粲的電話。

  「你的父母什麼反應?」鍾名粲的喉頭髮緊,甚至都失了語調,葛喬見他緊張到這種程度,倒是笑出來了。

  「沒說什麼,挺順利的,小兒子能找到這麼優秀的男朋友,生活幸福,無憂無災的,他們還能說什麼?」

  葛喬的家在蘇揚的北邊,雖不是江南水鄉,倒也算是美景如畫。

  每年春節回去,都還是老三樣,貼春聯福字、大掃除、走親戚串門拜年。

  父母終於在老家安定下來,走在街上每遇到一個熟人,他們都會停下來,毫不吝嗇地綻開笑顏,給予真摯的問候。他們會為葛喬介紹那個人是誰,還會指著街道的某一處角落告訴葛喬,你曾經在這裡玩泥巴摔過跤。

  「這位是你六歲之前,咱們家樓上的那位阿姨,他們的女兒現在已經上大學了,考的很好,和你一樣,去了復大,說是從小你就是她的榜樣。」

  「他是我老同學啊,你不記得了嗎?你小時候還騎過他的肩膀,結果你尿了人家一頭,這麼羞羞的事情,你都忘啦?」

  葛喬什麼都不記得,他連上個星期遇見的人都能忘記,父母說的那些記憶實在是太遙遠,就連一丁點印象都找不到了。

  酒肉歡笑,杯觥交錯。

  他忍受著那些對他而言不過是「陌生人」的示好,應付著那些只有過年才能見到面的親戚們三句話不離「什麼時候結婚生子」的問候。初三那天,他又陪著母親回娘家為外婆外公和舅舅掃墓。

  那天,母親心情尚可,在路邊買了兩束白色的康乃馨,又在另一家花店裡買了兩支紅似滴血的薔薇花,她每年初三都會回娘家掃墓,經常帶著葛喬一同去,他還總是覺得奇怪,不懂母親為何會買如此艷麗的薔薇花祭奠故人。

  在路上,他順便向母親出了櫃。

  這都是早晚的事,他其實也可以繼續用「事業為重」的藉口拖到四十歲再說,只不過如今他有了鍾名粲,不知怎的,想到了他,葛喬就突然不想再繼續拖下去了,至少不想再瞞著父母。

  他本以為這對於母親而言多多少少是一場困擾,但是最後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平靜,無奈,又有些許傷感,這些都在母親的臉上看到了,但惟獨沒有困惑。

  她只是問:「改不了了,對嗎?」

  「這不是改不改得了的問題,我從小就是這樣了。」葛喬堅決地解釋道,他等待著母親的爆發,在他的預設里,母親應該比現在要歇斯底里得多才對。

  但他遲遲沒有等來,母親只是垂著頭,默不作聲,盯著手裡的那幾束花發呆。

  直到母親走進墓地,站在那三塊連在一起的墓碑前時,葛喬都沒有等到母親的回應。

  那是三塊一模一樣的青黑色的方形墓碑,它們日日如此,在太陽下閃著大理石的光澤,地上雜草叢生,到了冬天便泛起青黃色,映襯著冰冷的石頭們,顯得格外淒涼。碑上分別刻著三個名字,梁華、溫建軍、溫韋。其實他們對於葛喬而言也就只是三個名字而已,沒有任何深刻的含義,母親從不與他說他們都是什麼樣的人。

  直到那抹薔薇色壓住青黃色的雜草,躺在「溫韋之墓」的旁側時,母親終於開了口。

  「其實我也不知道哥哥是不是死了,我只是很久沒見過他了。」

  這一天,葛喬才知道原來舅舅和自己是一樣的人。

  母親告訴他,她的哥哥生錯了年代。

  那個年代,人人皆有欲望,只不過那些欲望也被分出了三教九流。忤逆了這些教條的人,便是敵人。很不幸,溫韋就是這樣的人,他才16歲,便混生出了衝撞規則的勇氣,帶著一個男孩撲通一聲跪在了父母面前,請求他們的原諒。

  這哪裡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這是犯了死罪。

  那時葛喬的母親溫蘭只有六歲,梁華帶著溫韋、溫蘭這對相差十歲的兄妹,本就勞累,熬得體弱多病,為了固執的長子急火攻心,最後活活被氣死了。

  父親溫建軍忍著悲痛,葬了母親,一怒之下把溫韋關在了房間裡,這一關禁閉,就是三年。那時候另一個小男孩已不知所蹤,起初溫韋每天都想逃跑,可每次都會被抓回來,溫建軍和六歲的溫蘭輪流看守著他,吃飯、睡覺、上廁所,他們不會讓溫韋離開自己半米之外。後來溫建軍覺得麻煩,乾脆用木條封死了家裡所有的窗戶,還給溫韋的房間上了三道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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