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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張大夫回答,她立刻想起自己上個月的確是沒來月事;然而這一年裡月事一直是時有時無,所以她也不曾在意。

  張大夫笑容可掬的又道:“現在才不過兩個月左右,三小姐找些育嬰書籍來看,學習學習保胎方法,也就可以了。”

  陸柔真隨之起身,臉上紅紅的,一隻手不由自主的便捂上了小腹:“大夫,不會有錯吧?真的是喜脈?”

  張大夫很了解少奶奶們的心事,聽了這話,也不見怪:“三小姐,我行了幾十年的醫,還能不識喜脈嗎?”

  陸柔真又羞又喜,一顆心怦怦亂跳。一團和氣的送走了張大夫,她明知道對方是位高明醫生,然而坐立不安的在房內熬過中午,她趁著聶人雄外出未歸,乘坐汽車跑去外國醫院,又重做了一次檢查。

  喜訊再次得到確認,她樂得喉嚨開了閘,在醫院內狠狠的吐了一場。一邊對著看護婦道歉,一邊快步溜出醫院,她坐上汽車打開車窗,就覺秋高氣慡,正是好個艷陽天!

  第49章

  聶人雄聽聞陸柔真有了身孕,登時就樂懵了。

  當時他正站在大客廳里,面前長桌上擺著幾大皮箱銀元,乃是一筆剛剛到手的外財。陸柔真下了汽車走回宅內,正好與他相遇。她笑眯眯的忍了又忍,沒忍住,踮著腳湊到他的耳邊,嘁嘁喳喳的報告了喜訊。

  聶人雄含笑看她,兩隻眼睛放出光芒,然而問出話來,語氣卻是平淡:“真的?”

  陸柔真點了點頭,小聲笑道:“我也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快,所以剛剛又去了一趟德國醫院。”

  聶人雄欲言又止的舔了舔嘴唇,隨即轉身從大開的皮箱中抓起一把銀元,不由分說的塞給了桌邊的田副官。田副官嚇了一跳,後退一步還不敢要。聶人雄不管不顧的鬆了手,在銀元落地的鏗鏘聲中又抓一把,這回開始向屋內的衛士們分發。發到最後手中空空,他停在門口的機要秘書面前,扯出胸前口袋裡的金殼子懷表給了對方。機要秘書戰戰兢兢的接了懷表,莫名其妙的問道:“沐帥,您有喜事?”

  聶人雄低頭笑了一下,然後回身面對房內眾人,聲音不高的說道:“諸位,我的太太要生小孩子了!”

  陸柔真登時把臉一紅,沒想到他說起話來毫無避諱。而在房內眾人爆發出來的道喜聲中,聶人雄抬手一指皮箱,吩咐田副官道:“今天我高興,這錢我不要了,抬出去給大家發掉。”

  然後他要帶著陸柔真回房休息。陸柔真剛邁一步,他在一旁便伸手作勢要扶;眾目睽睽之下,陸柔真羞得脖子都紅了。及至走出客廳大門,聶人雄幾大步跳下門前石階,隨即轉身向她伸出手去,口中又道:“太太,慢點,慢點。”

  陸柔真握住了他的手,笑也不是怒也不是。待到兩人走得遠了,她才低聲怨道:“你這東西真不知羞。太太懷孕了,也值得你滿屋子宣揚?”

  聶人雄仿佛直到此刻才清醒過來。清醒過來的他開始咧著嘴嘿嘿的笑,陸柔真扭頭看了他好幾次,每次都見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發憨,像個傻頭傻腦的半大孩子。

  於是她也笑了,一顆心軟的快要融化。在她眼中,他太可愛。

  這時,聶人雄忽然又說了話:“柔真,你累不累?我背你回房去?”

  陸柔真軟綿綿的捶了他一拳:“你少大驚小怪。這條路我哪天不走上好幾遍?”

  回房之後,聶人雄整整一下午都沒有再出門去。陸柔真換了衣裳洗了把臉,又餓又沒有食慾,喝過一碗豆辱之後便想上床休息。聶人雄長長的躺在一旁陪她,而陸柔真歇了一陣,又把方才的事情想了起來——聶人雄實在散漫,幾大箱子的巨款,居然一高興就盡數給了下屬,早知如此,自己不如忍到現在再說;不過也不必太指責他,他自己既然能掙,自然也就享有花銷的自由,況且散財的原因全是為了自己高興,又不是花到了外邊女人身上。

  陸柔真開動腦筋,把一團道理分析的頭頭是道。頭腦既清楚了,內心也隨之平靜下來。她和聶人雄摟著抱著,開始竊竊私語的展望未來。說著說著,卻又笑鬧起來,聶人雄算著日子,末了擁著她說道:“太太,我那一炮,打得真是夠准!”

  陸柔真愣了一下,緊接著反應過來,就去捏了他的嘴唇:“好啊,你還敢胡說八道!”然後她也壓低了聲音:“小聲一點,當心外面有人聽了笑話。”

  從此以後,聶人雄越發戀著陸柔真,能不出門便不出門。而陸柔真回到娘家宣布喜訊,旁人各懷心思,姑且不論,陸克臣身為父親,倒是真心實意的高興了一場——他年紀越大,越愛小孩。長子夫婦總不生育,二女嫁了個外交官,常年不在國內,有了外孫也輪不到他看;如今三女懷了身孕,他身邊總算是快要有了隔代人,怎不興奮喜悅?叼著菸斗在房內來回踱了三圈,他也不好像個婦科醫生似的太過多嘴,只能保持著威嚴說道:“再過幾個月,可以讓你三姨娘到你那裡幫忙。這種事情沒有長輩指導,是不成的。”

  陸柔真笑著答道:“是,爸爸。”

  陸克臣繼續滿屋子兜圈,噴雲吐霧的又問:“聶人雄怎麼沒來?”

  陸柔真抬手在鼻端扇了扇:“我們原本說好今天同來,可是臨出門前,他被總統叫了過去,我等不得,就先來了。他很不過意,讓我給您帶好,還說等到明後天清閒了,再來看望您。”

  陸克臣取下口中菸斗,下意識的舔了舔門牙,然後背對著三女說道:“不必,讓他忙去吧。”

  從此往後,陸柔真享受起了至高待遇;雖然嘔吐的頻繁激烈,然而心情終日喜悅舒暢,生理上的痛苦也就可以忽略。況且嘔吐也是有期限的,過了那一陣子,也就好了。

  聶人雄無事時總是盯著陸柔真看。他覺得陸柔真很奇妙——一個活人,居然從來不說欠揍的話,從來不干可恨的事;而且從早到晚總是打扮的一絲不亂,行動坐臥都有美感。她胖了,面如滿月,新制的衣裳也比先前寬了一個尺碼,有時察覺到了聶人雄的注視,她會抬頭望著他一笑。聶人雄迎著她的目光,就見她的眼睛透明清澈如同水晶,豐潤的面孔白淨透亮,是夜空中一輪皎潔的滿月。

  當陸柔真隱隱顯出肚子之時,阮氏夫婦回來了。

  聶人雄沒想到他們會把蜜月度得如此漫長,從走到回,北京已然換了一個季節。這天下午他得了閒,親自要去看望阮氏夫婦。汽車停到那處兩進大院子門前,他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結果發現家中只有阮平璋一個人。

  “喲!”他皺著眉頭望向前方:“你這是什麼德行?”

  阮平璋從後院迎了出來,兩個眼圈全是烏青的。揎拳捋袖的面對了聶人雄,他劈頭便罵:“姓聶的,你養的那是個什麼東西!他媽的一言不合,說打就打!看著是個小丫頭片子,其實力拔山兮氣蓋世,整個兒就是一個母霸王,差點沒把我眼珠子打出來!”

  聶人雄被他罵慣了,所以也不真惱,直接反問:“怎麼著?你讓小鈴鐺給打了?”

  阮平璋氣憤憤的一跺腳:“豈止是打了?打完之後,她還跑了!”

  聶人雄背了雙手,搖頭晃腦的問他:“她為什麼打你?”

  阮平璋把手一攤,做了個西洋化的造型:“我怎麼知道?我一天要說那麼多話,我還得記住哪句話說的對,哪句話說的不對嗎?聶人雄,我告訴你,養不教、父之過。你畢竟是她的乾爹,這混帳丫頭對我百般欺壓,你是有責任的!”

  聶人雄把眼一瞪:“你想怎麼樣?我好好的一個丫頭給了你做老婆,你還反咬一口,想訛上我嗎?你看你那個模樣,哪一點配得上小鈴鐺?”

  阮平璋氣得恨不能發瘋:“真是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擂。當年我好歹也是你的參謀長,現在可好,連小鈴鐺都配不上了!”

  聶人雄懶得和他再算舊帳,直接問道:“小鈴鐺跑到哪裡去了?”

  阮平璋怒道:“不知道!”

  聶人雄點了點頭,扭頭便走,一邊走一邊又道:“過兩天你去趟公安局。”

  阮平璋拔腳追上:“我去公安局幹什麼?我又犯了什麼事了?”

  聶人雄一步邁過門檻:“屁話!我在公安局給你找了個職位,你他媽的愛去不去!”

  聶人雄滿城尋找小鈴鐺,末了在東安市場內的一家大咖啡店裡,他把小鈴鐺堵了個正著。

  興許是換了幾個月水土的緣故,小鈴鐺居然長高了一寸多,越發顯得胳膊腿兒修長,臉卻還是娃娃臉。一名西裝少年坐在她的對面,聶人雄進入雅間之時,兩人正拿著刀叉連吃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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