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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梁青雀究竟是為何如此,總是說不清楚的。女兒家心事,哪裡知道這究竟是羞的還是真發火了呢?

  但見季元容抿緊了薄唇,一瞬不移地盯著梁青雀的那雙桃花眼兒看,不多一會兒,自是起身下了架子床,他的褻衣早早地就被扔在了紅色的軟毯之上,瞧著倒是扎眼至極。他彎下腰來將褻衣撿了起來,卻看見衣上沾滿了血跡。

  季元容皺緊長眉,薄唇抿的更緊,便就這麼將褻衣扔在地上也不去穿,就連褪下的外袍都不管了,剛往門口處走了幾步,卻覺得腰上傷口一陣鈍痛,他皺著眉轉過頭去,看著直起身來坐在架子床上的姑娘。

  姑娘眼圈兒紅的厲害,那幾滴淚欲滴不滴,惹人憐愛,面頰緋紅,小口微張。他再一低頭,便看見那本應該放在架子床上的軟枕此時正躺在他的腳邊處。一切都已明了。他一言不發,不願意再同梁青雀爭執,只忍著疼痛彎下腰來將軟枕撿起。

  軟枕上似乎還帶著梁青雀發間溫和且好聞的香氣,就連季元容方才被惹得渾身是火、滿心是氣,都消散了大半。他盡力將面部僵硬且難看的臉色調整的略顯柔和,然後又走到梁青雀的面前,將軟枕放到梁青雀的身旁,然後邁開長腿,再也沒有顧忌的走出了西偏殿。

  在他走出西偏殿的過程中,再也聽不見姑娘的任何聲音。他嘆了口氣,走出西偏殿。外頭守夜的小宮娥看見季元容這副尊容,更是被驚得張開了嘴巴,一個個眼睛都睜得圓圓的,他看見小宮娥要行禮,卻見季元容冷冷地一掃,那宮娥便沒了聲音。

  只是他□□著上身,繞著路想要回到東偏殿。若說此事當真是奇怪的很了,有暖融融的正殿可以穿過,可卻偏偏不如此做。男人心裡正打著小算盤,哪裡能讓自己吃一丁點兒的虧呢?

  等到他繞著遠路,到了東偏殿的門口時,門口守著的小宮娥又是禁不住看痴了眼睛。只不過這一個倒是大膽了許多,只行禮,而後開口道:“王……王上,這還在十月里呢,天氣冷的厲害……奴婢……”

  小宮娥聲音帶著點兒顫抖,也不知是因為冷的還是怎麼了,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不知道在打些什麼鬼主意。暫且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男人說道:“你退下吧,明日去公喜那領罰吧。”

  他連看她都不看一眼,就徑直地繞過了她,進了東偏殿。他身上薄涼卻不及內心的半點兒。公喜晚上從不守夜,他歇息了便就叫公喜下去歇著。此時殿內並沒有伺候著的人兒,只能憑藉著極好的夜視能力,將燭火點上。

  方才因著梁青雀扔枕頭砸的那一下,還沒有長合的傷口此時又碰破了皮,眼看著血跡滲出。季元容卻也不急著重新包紮傷口,而是眼睜睜的看著那雪白的繃帶此時被血染紅。他唇角綻起一抹不失溫暖的笑來。

  什麼暴躁蠻橫、什麼殺父之仇、什麼扎心言語,此時都算不上什麼。

  直到血跡染到純白的褻褲上時,他這才小心翼翼地將纏在腰上的繃帶取了下來。神色淡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起身來不知從哪裡拖出了個小箱子,裡頭裝著烏七八糟的東西許許多多。

  他翻了幾下將繃帶抽了出來,粗手笨腳的將腰上的傷口纏好,匆匆了事。

  翌日天還沒有亮的時候,公喜便早早地去昭華殿內尋人,只是並沒有季元容的蹤跡。梁崇生前不是睡在寧昭殿內,就是流連於後宮,也因此王上的寢宮被荒廢了下來。本是要重新修葺,卻叫季元容阻止下來。

  而這偌大的燕宮內,宮殿聳立,卻偏偏挑了個昭華殿。他是心裡明白的,季元容其實看似冷血無情,其實內心隱藏著戀舊。公喜在出了昭華殿後不禁搖了搖頭,暗道戀舊之人並非不好,可是執政卻更加艱難。

  他沒有料到季元容並不是因為戀舊而選擇昭華殿,而是因為他要時時警醒自己。

  若不知上進、手段不果決狠辣,那麼他就會活的像以前一樣,甚至比不上從前。

  等到公喜趕到東偏殿門口時,便聽見殿內有瓷器摔碎的聲音,有女子的哭聲。公喜躊躇了幾分,不敢進去,揉捏了被凍得涼涼的耳朵,硬著頭皮進了東偏殿,“給王上請安。”

  雖然殿內沒有燒炭盆,可是依舊是按時燒地龍的,他怎麼覺得這殿內比外頭的冰天雪地還要冷上幾分。男人始終沒有回應,也不讓公喜起來,只涼涼道:“以後,東偏殿的門口就由你守著,沒有孤的命令,你不准離開半步。”

  公喜跪在地上隱約看見男人往寧昭殿的正殿走去。直到男人沒了蹤跡,再也看不見了,這才起了身。入眼的是染了血跡的白色繃帶、碎了一地的瓷片,當然,還有那個惹了禍正低著頭跪在地上的小宮娥。

  那個小宮娥就是昨日夜間守在東偏殿外頭的那一位。公喜也不知這小宮娥究竟是做錯了什麼,自個兒知道矮人一級是多麼的不好過,常慈悲藏於懷中,自是不願意嚴懲那些所謂犯了錯誤的宮人。

  他走上前去,手中還執著拂塵,掐著嗓子道:“你自個兒說吧,犯了什麼事,竟然引得王上盛怒?”

  那小宮娥支支吾吾的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再加上身體抖的厲害,顯然就是犯了錯,看起來根本不存在主子遷怒,這倒叫公喜失去了耐心,“你啊,你還是快快從實招來,不說的話,那我就直接去問王上,豈不直接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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