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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門發出吱呀一聲綿長悠遠的響聲,夜月笙如夢初醒,他抬眼望去,哪裡有她,兩個婢女正相談盛歡,一人掃著床上,一人擦著桌子,偶爾回頭調侃幾句,接著便是咯咯的笑聲。

  “你是?”一人好像突然發現外頭站著人,不禁問道,“這裡不會客的,有事還請到前廳。”

  夜月笙沒有回話,屋裡的一切都看上去熟悉卻又陌生,擺放有序的茶杯茶壺,兀自盛開的水仙花,瓶子裡插了幾枝還未開放的山茶花,白色的骨朵含苞待放,露珠滾在上面,滴溜溜轉了個圈便滴答滴答打在了桌子上,濺起一片狼藉。

  床上的被褥看上去很新,柔軟芬芳,床頭上橫躺著一個枕頭,玉石鋪滿,床幃上繫著幾串鈴鐺,微風吹來,發出好聽的叮鈴聲。

  桌上的茶壺裡還冒著汩汩的熱氣,只有一隻茶杯裡面有水,卻只剩下半杯,他像得了臆想症一般,對著那隻杯子左右觀察,杯口有她的唇印,許是走的匆忙,正在喝茶的手便有些放不妥當,桌面上隱隱看出濺出來的水漬。

  多像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這畫卷卻在夜月笙一句夾了怒氣的吩咐聲中撕碎開來。

  “追!前山後山,都別放過。”

  侍衛撤退的迅速,前一刻還駐守院門,下一秒卻已經毫無蹤跡了。

  夜月笙踏出房門,一步一步走在青石板上,上面的青苔凌亂不堪,看得出今日訪客不少,山茶花隨風飄搖,宛若初回南國時,那一園子的山茶花,不同的是,那時的山茶花,五彩繽紛,那時的她,還不懂這麼多的陰謀籌算。

  屋內二人皆是鬆了一口氣,不料夜月笙突然回頭,雙腳踏在最後一個台階上,他像想明白了一般,這次步伐明顯乾脆利索,“這位公子,有事還請前廳。”

  還是剛才那名婢女,她擋在前面,因為著急所以失了分寸,欲蓋彌彰。

  夜月笙推開她,直直向著最裡面那婢女走去,簡單的髮髻,灰白的裙裾,那張臉也那般普通,她低垂著臉,仿佛沒看見對面的來人。

  伸手,擁入懷中。

  沒有任何言語。

  夜月笙聽著她的心跳,撲騰撲騰,微紅的耳垂宛若一顆明珠,凌亂的髮絲垂至雙鬢,熟悉的味道。

  他伏在她的耳際,輕聲道,“你來了。”

  那人雙手抵制胸前,似有萬般不願,“你先放開我再說。”

  呵出的氣息若有若無的迷亂他的思緒,他搖搖頭,堅定道,“不放。”

  “你要勒死我了。”因為惦記著小莫三,宮南枝儘量壓低語氣,不跟他犯沖。

  好不容易擠進一絲空氣,宮南枝大口喘了幾下,商量道,“你先放開我,我又跑不了,功夫不如你好,腦子也沒你好使,再說,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吧,哎,你先鬆開,你的皇后娘娘還在外面看著呢。”

  聽到這裡,夜月笙猛地鬆開了,眼神立時瞟向房門外,宮南枝趕緊退避三舍,整理了衣服。

  男人真沒個好東西,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宮南枝想想前些年自己厚臉皮的跟著他,當真眼瞎了。

  “是我失禮了,南枝可是受驚了。”

  宮南枝警惕的看著他,看來派里易容的把戲,還是得多加練習才好,要不然,怎麼就輕飄飄被人家當場戳穿,真是好沒面子。

  白崢看不清屋內情勢,卻在看到另外一名婢女關上房門之後忍不住傾身向前,白音扯住他的衣袖。

  目光灼灼的盯著他,“師兄,我都不著急,你急什麼?”

  他急什麼,你說他急什麼,於情於義,他都該確保宮南枝的安危,她白音這是做的什麼,這又是為何。

  宮南枝如果被捉,對她白音來說,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哪個女子不指望自己的夫君眼裡只有自己一人,她明知道夜月笙心性不定,對宮南枝亦是難以言說的情感,偏又劍走偏鋒,鋌而走險。

  她以為得到之後就沒了新鮮感,就不會執迷不悟了嗎,她以為凡事得到就必定不會珍惜嗎,她以為自己了解夜月笙,可誰能真正知道那個人心裡,究竟在打著哪些主意。

  “音兒,你太叫我失望了。”

  似乎聽到了極為好笑的笑話,白音掩住唇角,微微抿起了眼角唇瓣,“師兄,你現在肯叫我的名字了,那方才為何一口一個皇后娘娘,疏離的姿態做給誰看,是不想讓人知道你曾經傾心於我嗎?”

  “別失態。”白崢回頭看周圍的侍衛婢女,不由得有些惱火。

  “師兄,你也被她迷惑了,十幾年的修煉,你修的是什麼心,練的是什麼欲。”白音變了臉色,“師傅將宗左派交給你,如今我是皇后,以我二人之力,完全可以將宗左派推上頂峰,讓其他教派只能望其項背,可是,師兄,你糊塗,你怎可輕易動心!怎麼可以!”

  白音近乎嘶吼的壓低了嗓音,這讓白崢突然陌生起來,這樣的白音,已經不可能再是當初那個白音了。

  ☆、小桃現身

  他修得什麼心, 悟的什麼道, 師傅這樣,原以為自己能夠跳出苦海,誰曾想一入情門難回頭,錯過白音, 此番又錯過她,情與他,未免太過涼薄。

  他為何不能動心, 只是, 他為什麼就不能動心了,想到這裡,白崢細細的眯起眼睛, 不再聚焦到白音的臉龐, 一雙白皙柔長的手緊緊攥起, 屋內的兩人不知在做些什麼,半點聲響也沒再發出。

  越是得不到回答,白音心裡愈加憤怒, 礙於身份,她只能將心思藏起, 眼巴巴看著屋內自己的夫君同另外的女子待在一起。

  自己的心思, 別人怎麼會輕易知曉。

  欲擒故縱這樣的把戲, 玩的好了那便是兩相歡喜,若是玩砸了,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對於宮南枝跟夜月笙從小長大的情分, 怎麼可能斷的乾淨,上上策便是讓這二人相處幾日,最後心生怨憤,再無瓜葛,這其中的奧妙,必須由夜月笙自己去品嘗。

  男人,守得住的是你的,守不住的永遠是最銘心刻骨的。

  “皇后娘娘,從你計劃走這一步的時候,你已經徹底失去了你的夫君。”白崢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輕飄飄吐出這句話,震得白音半天緩不過神來,傍晚時分的天氣,明明晴朗,卻總有陰雲密布壓城襲來之勢。

  “你別發神經了,可以嗎?”待兩人都平靜下來,宮南枝作死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其實他本來想表達的意思是,你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刺激人的話了,可是到了嘴邊不知為何就這麼吐出來了。

  大約自己是要被揍了。

  也有可能對面那人確實腦筋不清楚,要不然,他怎麼還會一邊輕風細雨的笑著,一邊深情款款的看著呢。

  “從前我只以為你任性,頑皮,小孩子心性,對我的好我都視若無睹,南枝,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從我回到南國開始,料理完我的大哥,父皇,等我有閒暇時間的時候,我總以為自己活得無比充實,得到了我想要的天下,女人,還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可是,有時候看著進貢的一杯茶水,我便想,若是你在這裡,我定要分你一杯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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