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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那時的獨孤奕華來說,確實是一句讓他覺得奇怪、不明白的話,可是時過不久,他就親眼目擊了他母妃所說的這句話的意思。

  那時候,他母妃輕輕念了一句:將死之人,計較什麼。

  ——————

  白小梅一手撐著下巴,望著坐於對面的阮柯,他們回到了南風鎮那個客棧,明日啟程回阮府,之後……阮柯並未聽到白小梅的回覆。

  “阮郎。”

  白小梅喚了一聲,阮柯一個激靈,立馬正襟危坐,一臉正經模樣地回望白小梅。

  “團團你說。”

  “追兵……”白小梅頓了下,換了言辭,輕輕道,“屠殺的時候你害不害怕?”

  阮柯低垂眼帘,視線落到了桌上那一杯氤氳著的茶水。

  他恍惚想起那個女人曾說的那句:將死之人,計較什麼。

  這女人說的是什麼?說的是東丹追兵將至,誰也別想逃。

  追兵屠殺了整個宅子裡的人,抱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信念。

  那時候他在哪呢?他偷溜出去找一個小姑娘玩,甚至還將人家小姑娘給哄騙來了。

  阮柯想到此處,不由抬眼看向白小梅,只覺耳根發熱。

  他為什麼會執著於白小梅?因為他剛來大墉沒多久,就被一個大墉小丫頭給拴住了心。

  想來是會被拴一輩子了。

  他帶著小姑娘進了正院才發現了宅子裡情況不對勁,空氣中瀰漫著奇怪的味道,後來他才知道那就是血腥味。

  那時候的他身邊沒有母妃,也沒有楚南,只有一個被他坑了的大墉小丫頭。

  可就是這個小姑娘,救了他的命。

  小姑娘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但他比傻愣在原地的獨孤奕華反應快多了,一聽到腳步聲就趕忙拉著獨孤奕華躲進了空水罈子里,拿木蓋一蓋就只看天意的安排了。

  他們很倒霉,那群東丹的追兵不停地在宅子裡走動,甚至直接駐紮在了宅子裡。

  他們很幸運,從始至終並未有人發現水罈子里還躲了兩個活著的孩子。

  後來的事便更加離奇,總之,他們活著。

  阮柯開始回答白小梅的問題。

  “害怕。我怕我們死在水缸里,誰也救不了我們。”又喃喃了句,“可憐了被我坑的團團喲。”

  白小梅輕揉太陽穴,有些鬱悶。

  如今她才知道,坑騙她嫁給阮柯才不是阮柯第一次坑她,原來從小,他就一直在坑她……

  阮柯知道白小梅在想什麼,他卻並無愧色,甚至覺得自個兒從小眼光就好,而且是個痴情種。

  “我們活下來了,這就是我們的命定,曲閒說的一點不錯。”

  曲閒表示他並未說過這句話。

  “團團呢,團團害怕麼?”

  白小梅頓了頓,神情有些迷茫。

  “我不記得了。”

  阮柯目光一滯,不由別開了視線。

  是呀,白小梅不記得了,那個女人幹的好事。

  “那個女人還同你說了些什麼?”

  白小梅知道阮柯說的是他的娘親,聽著阮柯總以“那女人”來陌生地稱呼自己的母親,白小梅輕搖頭:“你同母親的關係一直這般僵硬麼?”

  阮柯沉默。

  一直麼?當然不是。

  阮柯選擇避而不談,他笑逐顏開,面色柔和,輕聲說著:“團團你別多想,我同母親關係好著呢。”

  那倒是表現得十分特別。

  白小梅心裡頭暗自忖度著,不再追問了。

  “母親還同我說了些你兒時的趣事,想聽聽麼?”

  阮柯錯愕地側頭看向白小梅,有點懵。

  白小梅揚了嘴角,喚了一聲:“萌萌?”

  阮柯頓時覺得臉頰發熱,打算直接轉移話題,他拉過白小梅的手:“團團,同我回東丹,好麼”

  白小梅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看著阮柯,並不言語。

  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阮柯心一下子沉了,不曉得該如何說下去了。

  自打他向白小梅坦白以後,他就一直很惶恐,患得患失的情緒時常讓他覺得煩悶。再加上那個女人又告訴了白小梅一些比較晦澀的東西,白小梅因為他們母子而改變了人生軌跡,這是他們推卸不了的責任。

  他在坑騙白小梅,抱著不可說的目的刻意接近白小梅。

  雖說木已成舟,生米已煮成熟飯,白小梅也無可反抗,何況他不信白小梅於他是無感情的……

  “阮郎。”

  白小梅輕輕喚了聲,阮柯立馬回過神來,他的手依舊握著白小梅的手,渾然不覺自個兒使了多少氣力。

  白小梅瞟了一眼有些發疼的手,也不出言提醒,她輕輕柔柔地說著話,寬慰著過於緊張了的阮柯。

  “去哪兒,於我而言已無區別。”

  無區別,是這樣的麼?

  “你是我的夫,何況圓圓還小。”

  是了,這是事實,就沖這個白小梅是絕對不會離開自己的。

  阮柯有著說不出的滋味。

  “團團,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的。”

  白小梅淺笑:“你想聽什麼,我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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