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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重傷,不能喝酒,自己差人趁簡玉珩睡著藏了些,每晚都要品上一小壺,本以為自己足夠聰明,卻沒曾想這人嘴上不說,心裡卻清明的很,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給他聞出來了。

  精明!不過這也難怪,不然他也就不是戚觀郁了,太子皺了皺鼻子,出了屋,馬上就有下人推上了他,帶他到別的屋子休息,太子端起架子,抬了下眼皮,揮手道:“看緊了這屋子,簡大人不發話,不准任何人出入。”

  “遵命!”下人應了一聲,弓著腰將太子推走。

  太子低頭,聽著裡頭藥箱開合的聲音,不禁有了些動容,他還記得當時自己重傷,為了保住簡玉珩的性命,污了他一個刺殺太子的罪名,沉睡了五日,醒來後心心念念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獄中的哥哥。

  去了天牢,便見他滿身血污,黑髮未束,有些頹然地坐在草堆里,可那悠閒自得的樣子和天牢里的擺設格格不入,一腿蜷起,手臂搭在膝上,甚至因覺得無聊,嘴中叼了根地上散落的稻草,整個人活像一個市井流氓。

  見太子坐著輪椅趕到,他費解地皺了皺眉,移過來捅了他一下,疑惑道:“你這裝的還真像。”

  他倆的確是為錦陽宮裡頭的二位做了一個局,可沒想到江離卿的刺殺來的突然,他只單純的想要保住哥哥的性命,卻不想,哥哥將他的無意之舉做成一個陷阱,逼著戚越往裡跳。

  “宮裡情況如何?”太子進了客房,端起茶杯,淺淺地嘬了一口,旁邊下人答:“如爺所料,蓄勢待發。”

  太子輕輕地哼了一聲,撂下茶杯,因著傷病而愈顯清瘦的手肘抵在桌沿上,話語裡狠毒異常:“等那邊解決完家事,回去拿了他項上狗頭。”

  “什麼……家室?”

  “要你多嘴!”太子平常頑劣慣了,抬腳想踹他,無奈牽動了傷口,哎呦地哼了一聲,嚇得那小廝模樣的下人趕緊過來扶住了主子,“要不要叫簡大人過來看看?”

  “叫個屁啊,滾!”太子青著臉,罵了一句,現在叫他過來,過來幹嘛?把他皮扒了做毯子?

  *

  隔著一層牆的屋子裡,簡玉珩用酒兌水,洗了莞爾腿上的傷口,女孩兒一頭的冷汗,因著燒熱,臉上泛著紅,眼睫沾濕,熨帖地貼在下眼瞼上,可憐巴巴地抓著簡玉珩的一條手臂。

  這樣抓著,他的動作就不得不慢下來幾分,手上的動作也越來越輕柔,像珍貴的寶物一樣,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莞爾嘴巴只要一動,簡玉珩這邊就趕緊把頭滴下來,附身過來,聽她有什麼吩咐,可聽來聽去,無非都是些不著邊際的夢話,簡玉珩雖是擔心,但到最後,還是不由自主地笑出了聲,一邊哄她一邊拍她的後背,柔聲道:“燒傻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

  “忍住了,要把這箭頭拔。出來了。”簡玉珩一邊說著,自己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握住箭頭的手也一直在抖,斷箭在皮肉里待了一夜,幾乎要長在一起,筋肉緊緊抓著箭頭,拔。出的時候半點不能猶豫。

  他如何下得去手。

  看見她這幅樣子的時候,簡玉珩心裡便瞭然,定是這丫頭得了自己入獄處斬的消息,從原朝那裡突圍回來了,簡玉珩神色不禁閃過一絲慚愧。

  誠然,他是有私心的,這樣的消息傳到莞爾耳朵里,她若是無動於衷,那他以後也不會再奢求什麼,可若是她回來了……

  簡玉珩默了一會兒,沒有動作,他現在的後悔,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打死在她眼前,就為了這一己私心,讓她冒了這麼大的險,就算是自己請蘇染白去接應,此時良心也飽受譴責。

  “罷了,我用後半生來償還你,可好?”尾音不住顫抖。

  簡玉珩閉眼,從她手中輕輕抽出手臂,摁住她的小腿,另一隻手握住斷箭,猛地一抽,莞爾未做聲,簡玉珩發間已經先一步蒙了一層細汗,早就準備好的布條扎住了出血的傷口。

  許是傷口拔。出斷箭太疼,女孩兒皓齒緊咬下唇,咬的嘴唇泛出青紫色,看的簡玉珩心一直揪著,沒多想,手指在酒水中一涮,消了毒,用手掰開了她的唇齒。

  力道不小,簡玉珩低頭,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準備將她牙齒撬開,可床上的人就在此時睜了眼,且眼神焦距已經調好,清明地眸子散了散,隨即盯緊了簡玉珩的臉。

  空氣一下子靜默下來,簡玉珩一隻手在她嘴邊兒,另一隻手浮在她臉側,就這樣僵住了,片刻失神後,才收回手,咽了咽吐沫。

  床上的人眼神里一瞬間划過很多情緒,簡玉珩半啟了唇,似乎想說些什麼,良久也沒能開口。

  莞爾那唇邊兒顫抖著,可下一刻又一點點地擴散,勾起,破碎,最終凝出一彎淺淺的笑來,笑容還沒進到眼底,兩行熱淚便已滾出,順著臉頰,落在枕邊,眉宇之間,已無半點責怪之意,儘是些失而復得的歡喜。

  一身的疼顧不得幾分,莞爾挺起身子,一把攬住正半俯著的簡玉珩,力氣大的出奇,完全不像一個剛受了重傷的女子,簡玉珩重心一偏,栽了下去,臉蹭著她柔軟的臉頰,跌在了她的肩彎處,從頭頂到腳底,瞬間燃起了一股蜿蜒的火熱。

  “你騙我,你又騙我!”莞爾聲淚俱下,不一會兒便濕了簡玉珩的肩頭,嘴裡來來回回地念叨著的,就只有這幾個字:“你騙我。”

  “我的錯,是我的錯,你若是怨我,便儘管……”

  話音未落,女孩兒便咬上了他的嘴唇,幾乎是霸道地勾住他的脖子,簡玉珩愣後,幾次想起來,都驚於這小丫頭的臂力,又怕自己太重,壓壞了他,只能拼了命地挺著腰身,手撐住她頭兩側,艱難地呼吸著。

  她不太會親吻,很是粗糙地磨他的唇齒,半柱香過去,才給他一絲空隙,把他憋出了一張俏紅的臉,才稍稍滿意地點頭,暗暗算做了給他的懲罰。

  “莞爾,是我錯了,你若是不開心了,儘管打我罵我,可就是別再離開我了,我老了,受不住你這樣折騰。”簡玉珩蹬掉了靴子,膝蓋頂了上來,這才減輕了腿上的負荷,下一秒便溫柔地架開她的手臂,臉和她湊在了一起。

  女孩嘴唇動了動,簡玉珩趕緊俯下去,歪頭挨在她耳邊,做仔細聆聽狀,只聽身下的貓兒幽幽地道:“你可知道,我在馬上的這一夜,心裡想著盼著望著的,都是你,唯一盼望著的,就是這一次,你是騙我的,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是騙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簡玉珩也紅了眼眶,就像那時候聽到她死了的消息,著了魔發了瘋似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師父在騙他。

  話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可簡玉珩能聽出來她說的什麼,雙腿跪在床上,伸手將她小小的身子撈進了懷裡,安慰道:“我不走,我是你的夫君,既然你總是想跑,那以後夫君不要你以我為綱,以後我跟著你,你去哪,我就去哪,你撇不掉,趕不走,今後這一生一世都跟著你,讓你想掙也掙不脫,想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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