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頁
但這次卻恰恰相反,越是一個人待著,就越靜不下心來,給他的時間不多,再這樣浪費下去,不出兩天汪浩洋就要找上門。
郁小龍果斷背了所有的東西去公司打卡。
施傑最近不用車,讓他開去,上下班方便一點,當路上第四次熄火併且短時間內沒有打著時,郁小龍覺得一點都不方便,大巴下來他走都走到公司門口了。
他忍住了給施傑打電話問問他到底有沒有記得去換火花塞的事,再一想問了也是白問,大概除了施傑自己,沒人相信跟那玩意有什麼鳥蛋關係。
他對火花塞的迷信,大概就跟電腦壞了第一時間想到要重啟,重啟不了就拔插頭重啟是一個道理。
郁小龍一氣之下把車開進了修理店。
前蓋一打開,老闆直搖頭,這車能開進他店裡他都挺驚訝的,早該報廢了,修不了修不了。
郁小龍想到施傑打死不肯換,問老闆真的沒辦法了嗎。
老闆以為他跟這車有什麼特殊感情,說要真捨不得,乾脆大修吧,把發動機裡面的氣門活塞鏜缸全部換一遍,再把變速器裡面的齒輪花鍵也換一換……
繞著車身走了一圈,車架都被他算進要換的範圍里了,郁小龍就問有什麼是可以不換的,老闆仔細清點了一遍,說火花塞吧,這火花塞看著挺新的。
郁小龍:「……」
郁小龍終於聽出來老闆是拐著彎在笑他。
「沒必要。」最後他說:「有這修的功夫,你買輛新的都夠了。」
「金杯用不了多少錢,新出的大海獅,頂頂配都不要二十萬,你修成這樣,就算不換車架,也就是個殼還留著,小伙子我看你也不差錢,何必擱這想不開。」
「……」
把車從修理店開出去的時候,郁小龍覺得自己真的是……氣暈了。
是啊,何必呢,根本沒必要修的東西,還能動就已經是穩賺不賠的買賣,好意思進修理店看了這麼久,老闆脾氣好,沒收他出診費已經算厚道了。
郁小龍把車停在路邊,這會它又好了,一擰油門半聲沒咳嗽,起得異常順利,他靠著椅背,吞咽下嘴裡泛起的苦味,露在毛衣外面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
他還是受影響了。
夏琮的出現。
不管他怎麼否定拒絕,怎麼忽略他態度轉變背後的原因,總歸過去兩天不可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就是出現了,又回來了。
夏琮一句後悔說得輕巧,卻話裡帶刺,猶如最尖利跋扈的爪牙,在郁小龍好不容易趨於安逸的生活里橫空撕出了一道裂縫。
他像慣偷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惦記別人口袋一樣地反覆在想,經歷過一而再的欺騙後,為什麼還會被那樣拙劣的手段輕易迷惑。
他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他如此惦念不忘,曾經的徐銀亮,那麼偏執的一個人,被揍狠了痛怕了都知道要放手,他姓夏的玩膩到那種程度居然還想著吃回頭草。
是該罵他賤呢,還是誇他心理強大天賦異稟呢。
郁小龍在這個問題上左右為難,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幡然發覺,到現在還會被這樣的問題困擾得輾轉難眠的自己,不才是最賤的那個嗎。
他被騙被戲耍難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
夏琮從一開始向他展示的人性面就不太友善,是他自己委屈求全異想天開。
他早該有這個心裡準備。
可所有那些他自以為掩藏得滴水不漏的憤怒與失意,在那天回到家打開電腦,習慣性去看聊天界面最上面那個不存在的名字並試圖去點的時候轟然暴露無遺。
他想的沒有哪裡不對,夏琮不是賤,也不是多天賦異稟,他就是無所謂,你答應最好,不答應纏到你答應為止,真接受不了,拍拍屁股轉頭兩天就把你忘了。
在他眼裡你就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不知尊嚴為何的玩物。
一直以來的無往不利與遊刃有餘讓他自是有這份理所當然。
可憑什麼呢,憑什麼覺得他還會點頭,會斯文掃地地讓人干到失去理智。
得不償失地去修一輛七破八補的車,聰明人都知道沒這個必要,壞了就是壞了,就算能重新上路,僅留一個千瘡百孔的殼,還能騙自己是原來那輛嗎。
同樣型號的頂配才多少錢,他夏琮難道付不起嗎?
「嘿朋友,幹什麼呢。」施傑搶下郁小龍手裡的酒杯扔遠了,「感情不順你喝酒,工作不順你也喝酒,幼不幼稚你,再喝我可收你錢了啊。」
郁小龍才喝了兩杯不到,施傑眼睛尖,周圍那麼多人,還被他逮個正著,這不著急忙慌就趕過來教訓上了。
不怪他盯得緊,實在是郁小龍酒量太差,一喝多就難受,難受了就容易吐。
「我什麼時候感情不順了?」郁小龍以為施傑察覺到了什麼。
「以前。」施傑睨他一眼,「怎麼還不讓人說啊,別的我肯定不說你,喝酒不行。」
郁小龍笑笑,有什麼不能說的,大家有目共睹,都看見了,他跟一個男人跑了,過好日子去了,結果掰著手指頭還沒數到一百呢,又被趕回來了。
施傑覺得這是他的忌諱,藏著掖著,明里暗裡多少次想囉嗦他,話到嘴邊感覺不對,再強行咽回去,不小心發了還要撤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搞文字獄。
郁小龍看著都替他累。